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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黃金十分鐘(感謝惡獸無的月票)

第二天下午,安德魯·蓋奇放棄乘坐自家的馬車,而是獨自一人騎馬前來。

他走進李維的書房時,甚至還帶著幾分郊外閑逛的懶散。

“李,你送來的酒很不錯,我叔叔很喜歡?!卑驳卖攲ⅠR鞭隨意地丟在沙發(fā)旁,自己往上一坐,整個身子陷入其中。

李維給他倒了一杯東方醒神茶,同樣肆意地坐在沙發(fā)上。

“哦?這次不是‘玉露’那種烈酒了?”安德魯打了個哈欠,用手背捂住嘴,那雙藍色的眼睛里卻不見半分睡意。

“生意場上,有時需要烈酒來打破僵局,有時也需要清茶來理清頭緒。”

“但你那張便箋,可比酒的味道要烈得多。”

“那么說,我以后除了賣茶,還可以賣便箋了?”

“李,這主意可是我出的,以后可得給我分紅!”

“好說!好了,安德魯!我最近聽到一些關(guān)于航運市場的風聲,似乎有一批貨物,可能會擾亂現(xiàn)有的供需平衡。這種擾亂,對某些人是災(zāi)難,但對另一些有準備的人來說,卻是難得的機會?!?

安德魯放下了手背,坐直了些。他聽懂了李維這套商業(yè)術(shù)語背后隱藏的信息。

“什么機會?”

“一個讓總督府展示其維護秩序決心的機會。一個讓某些勤勉的官員,獲得與其能力相匹配的贊譽的機會。”李維說得不緊不慢。

“我通過我的……姑且稱為商業(yè)渠道,發(fā)現(xiàn)可能有一位軍官,在用帝國的財產(chǎn),經(jīng)營自己的私人業(yè)務(wù)。但我只是個商人,沒有證據(jù),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安德魯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維,等著他的下文。

“‘據(jù)說,海蛇號’今晚會抵達波士頓港。而我的渠道告訴我,一場不那么光彩的交易,可能會在第三碼頭的第二倉庫發(fā)生。”

“我聽說北區(qū)碼頭附近,有家叫‘美人魚之吻’的酒館,水手們總在那鬧事。如果今晚八點,城防巡邏隊恰好去那里處理一場斗毆,說不定會在路上,撞見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比如,在第三碼頭的第二倉庫附近,發(fā)現(xiàn)一些不該出現(xiàn)在那里的貨物和人?!?

李維沒有提馬庫斯的名字,也沒有提滑膛槍。

他只是提供了一個時間和地點,以及一個完美的借口。

對于安德魯這樣頹廢的貴族而言,需要的不是金錢或地位,而是擺脫無聊的刺激。

“一場斗毆……”安德魯品味著這個詞,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病態(tài)的紅暈,眼神卻越發(fā)清明。

“我正好認識幾個喜歡在‘美人魚之吻’喝酒的校尉。我想,他們今晚會很樂意‘恰好’路過第三碼頭?!?

他站起身,拿起馬鞭,輕輕拍了拍馬靴上的灰塵,將桌上的醒神茶一飲而盡。

“李,你這個朋友,比波士頓所有的牌局都有趣?!?

李維知道,有了這句話,安德魯已經(jīng)在自己這條船上了。

……

至于與“自由之子”的聯(lián)絡(luò),李維用了更隱蔽的方式。

在安德魯走后,李維靜靜地喝完了那杯已經(jīng)微涼的東方醒神茶,這才走到窗邊,看著遠方那艘緩緩駛?cè)敫劭诘摹昂I咛枴薄?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晚上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有幾分黑色幽默。

“海蛇號,海龍?zhí)枺埑远ㄉ吡耍菜阌腥ぃ ?

李維讓芬恩手下一個不起眼的碼頭搬運工,將一卷揉得皺巴巴的麻繩,丟在了“綠龍酒館”后巷的一個垃圾桶旁。

很快,塞繆爾的人在看到老南會議廳的鐘樓下的黑色風箏后,果然于約定的時間取走了麻繩。

在解開麻繩后,在繩芯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用油紙包裹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潦草,信息也殘缺不全。

“英軍叛徒,海蛇號。今晚八點,第三碼頭第二倉庫。黑市交易,貨物不明?!?

落款是一個簡單的“L”。

消息在“自由之子”的核心層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聚集在一家印刷所的地下室里,氣氛很是凝重。

激進派的領(lǐng)袖之一,銀匠保羅·里維爾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個東方人剛從總督府拿到好處,轉(zhuǎn)頭就給我們送情報?他想把我們引出去,讓龍蝦兵一網(wǎng)打盡!”

“可如果是真的呢?‘海蛇號’運來的是什么,我們都很清楚。如果真有叛徒在倒賣軍火,我們必須拿到手。這批槍,能讓我們多武裝一個連的民兵!”

“更何況上次的情報,也確實救了我們的印刷所和十幾位同志。他的情報有真有假,但真的情報價值巨大。我們不能因為有風險就放棄。”

鐵匠西拉斯的接連反駁,同樣激烈。

塞繆爾站在眾人中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李維這個人,就像一把沒有刀柄的雙刃劍,每一次使用,都可能傷到自己。

“對了,諸位,李維遞的紙條上還說,他只要事成后‘交易額’的兩成作為報酬?!比姞栄a充道。

這個條件,反而讓一些人放下了戒心。

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是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他要什么。

但一個明碼標價的投機商,反而更好打交道。

“兩成?他胃口可真不小!”保羅·里維爾冷哼。

“如果交易的是一批新式滑膛槍,那這兩成,我們付得起。我們沒辦法再拖了,我們的戰(zhàn)士不能再只拿著獵槍和龍蝦兵戰(zhàn)斗了?!蔽骼挂诲N定音。

塞繆爾看著爭論逐漸平息,心中卻毫無輕松之感。

他又一次,將組織的命運押在了那個東方商人的算計之上。

當夜幕緩緩降臨波士頓,一張無形的網(wǎng),以橡樹灣莊園為中心,悄然覆蓋了全城。

芬恩沒有出現(xiàn)在碼頭,而是出現(xiàn)在了老北教堂的鐘樓底下。

他找到那個每日負責敲鐘的老人,亞伯。

亞伯的孫女患了肺病,需要藥物進行治療,僅僅一個月就需要五個先令。

芬恩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一個裝著十個先令的錢袋塞進老人布滿老繭的手里。

“亞伯,今晚八點的鐘聲,你多喝了幾杯,手上沒力氣,敲得晚了十分鐘。明白嗎?”

老人捏了捏錢袋的厚度,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本想問原因,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芬恩,今晚我的鐘,會是全波士頓最準的。它會在八點十分準時敲響?!?

這十分鐘,就是李維留給“自由之子”的黃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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