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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朝爭

  • 攝政王飄儀
  • 蘇飯
  • 3327字
  • 2025-07-27 11:14:05

五更三點,紫宸殿的銅鐘準時敲響,沉悶的鐘聲穿透沉沉夜色,在皇城上空回蕩。文武百官身著朝服,踩著結了薄冰的石板路,魚貫而入,靴底碾過碎冰的聲響在寂靜的宮道上格外清晰。

飄儀身著親王蟒袍,頭戴九旒冕冠,緩步走在百官前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靜,昨夜暖閣里的狂喜與陰鷙已蕩然無存,只剩下攝政王該有的威嚴與肅穆。眼角的細紋被精心掩飾,那雙曾燃著野心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憂國憂民”的凝重。他知道,今日的早朝,注定不會平靜——昨夜蘇洪已遞來消息,北定王府那邊,怕是要有所動作。

“陛下駕到——”

隨著田景尖細的唱喏聲,六歲的林柒被宮女攙扶著,坐上了高高的龍椅。她穿著明黃色的小朝服,領口的十二章紋襯得小臉愈發蒼白。寬大的衣袖幾乎要遮住她的小手,她不安地攥著衣角,烏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階下黑壓壓的人群,目光下意識地投向站在百官之首的飄儀,像只受驚的小鹿。

飄儀感受到那道依賴的目光,心頭掠過一絲不耐,面上卻露出溫和的笑意,微微頷首示意,像是在安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在大殿里翻涌。林柒被這陣仗嚇得縮了縮脖子,小手抓得更緊了。

“眾卿平身。”田景代傳旨意,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百官起身,按品級分列兩側。飄儀剛要出列啟奏,就見隊伍里一人快步走出,正是戶部尚書陳休。

陳休年近四十,穿著石青色的官袍,面容清癯,頷下留著山羊胡,一雙眼睛透著文人的執拗。他深吸一口氣,捧著朝笏,朗聲道:“臣戶部尚書陳休,有事啟奏!”

飄儀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來了。

“陳愛卿請講。”田景看向龍椅上的林柒,見她懵懂地點頭,才揚聲道。

陳休上前一步,目光直視飄儀,聲音陡然提高:“臣奏攝政王飄儀!昨日王爺私召大司馬與文部尚書,深夜密談,意圖不明!且王爺擬的官員任免名冊,多為寒門小吏,其中數人履歷不清,恐有結黨營私之嫌!請陛下徹查!”

話音落地,殿內瞬間死寂。百官臉色驟變,下意識地看向飄儀——誰都知道陳休是北定王祁煜的女婿,這明擺著是北定王要向攝政王發難了!

飄儀站在原地,指尖緩緩摩挲著朝笏上的紋路。他看到陳休眼底的堅定,那是仗著背后有北定王撐腰的有恃無恐。一股怒火猛地從心底竄起,昨夜被壓抑的戾氣幾乎要沖破偽裝,但他硬生生按捺住了——他不能在此時失態。

“陳尚書。”飄儀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冰碴子,“你說本王結黨營私?”

陳休梗著脖子,毫不退讓:“臣不敢妄言!但王爺深夜密會重臣,又驟然提拔大批新人,難免引人非議!臣身為戶部尚書,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此事關乎國本,臣不得不奏!”他的山羊胡微微顫抖,握著朝笏的手因用力而指節發白,顯然也在強撐著鎮定。

“引人非議?”飄儀忽然笑了,那笑聲里帶著嘲弄,“先帝托孤于本王,新帝年幼,本王召大司馬商議邊防,召文部尚書討論吏治,難道不是分內之事?”他向前邁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至于提拔新人——陳尚書是覺得,寒門子弟就不配為國效力?還是說,只有你們這些世家勛貴,才配占據高位?”

“你!”陳休被噎得臉色漲紅,他沒想到飄儀會倒打一耙,“臣并非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飄儀步步緊逼,聲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只是這些新人沒有投靠北定王,沒有給陳尚書你送禮,就活該被埋沒?!”

“放肆!”陳休終于按捺不住,猛地抬手指向飄儀,“飄儀!你休要血口噴人!北定王忠心耿耿,豈容你污蔑!”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嘶啞,山羊胡翹得老高,平日里溫和的眼神此刻像淬了火,死死瞪著飄儀。

“污蔑?”飄儀冷笑一聲,猛地轉向龍椅,單膝跪地,聲音沉痛,“陛下!臣受先帝托孤,日夜憂心國事,只想為陛下挑選賢才,穩固江山!可陳尚書卻仗著自己是北定王的女婿,處處刁難,句句不離北定王,莫非在他眼里,北定王的顏面,比朝廷法度還重?!”

他這一跪,把“北定王”三個字喊得格外響亮,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眾臣心上。誰都聽出來了——飄儀這是要把戰火引到北定王身上!

林柒坐在龍椅上,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眼圈發紅,小手緊緊抓著扶手,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她不懂什么結黨營私,只看到平日里對她溫和的飄儀叔叔,此刻像變了個人,而那個陌生的陳尚書,正指著叔叔大聲怒罵。

“飄儀!你休要挑撥離間!”陳休氣得渾身發抖,官帽都歪了,“北定王對先帝忠心耿耿,對陛下更是……”

“夠了!”飄儀猛地站起身,袍袖一甩,帶著勁風掃過地面,“陳休!你哪來的膽子,敢在朝堂之上,屢屢提及外藩王爺,置陛下于何地?!”他雙目圓睜,原本沉靜的眸子此刻布滿血絲,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你口口聲聲說本王結黨,依本王看,你才是仗著北定王的勢力,在朝堂上興風作浪!你說本王擬的名冊有問題,敢問陳尚書,你戶部這三年的賬目,就干干凈凈,經得起徹查嗎?!”

這話如同驚雷,炸得陳休臉色瞬間慘白。戶部賬目確實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尤其是與北定王封地的糧草往來,更是含糊其辭。他怎么也沒想到,飄儀竟然敢當眾掀他的底!

“你……你血口噴人!”陳休的聲音弱了下去,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是不是血口噴人,查一查便知!”飄儀步步緊逼,氣勢如虹,“本王今日就在這大殿之上,以攝政王之名,奏請陛下——即刻徹查戶部賬目!同時,徹查陳尚書所言的‘履歷不清’之人!若本王有半分私心,甘受凌遲之刑!但若查出來是陳休你公報私仇,勾結外藩,休怪本王鐵面無私!”

他字字鏗鏘,擲地有聲,目光掃過殿內百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那些原本觀望的老臣,此刻紛紛低下頭——飄儀這是動真格的了,誰也不想引火燒身。

陳休看著飄儀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圍百官躲閃的目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掉進了飄儀設下的陷阱——飄儀根本不在乎他彈劾什么,而是借著他的彈劾,順理成章地要查戶部,要敲打北定王!

“你……你不能這樣……”陳休的聲音帶著顫抖,山羊胡耷拉下來,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只剩下驚慌,“北定王不會……”

“北定王如何,自有國法裁決!”飄儀打斷他,轉向龍椅,躬身道,“陛下,此事關乎朝廷綱紀,請陛下準奏!”

林柒被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看了看滿臉怒火的飄儀,又看了看面色慘白的陳休,抽噎著說:“飄儀叔叔……你……你說的是……”

“陛下圣明!”飄儀立刻高聲應道,隨即轉向田景,“傳陛下旨意,著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即刻徹查戶部賬目,另核查新擬官員名冊!”

“奴才遵旨!”田景哪敢怠慢,連忙尖聲唱喏。

陳休癱軟在地,官袍上沾滿了灰塵,眼神空洞地望著龍椅。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他以為有北定王撐腰,便能扳倒飄儀,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狠辣,三言兩語就反將他一軍,連帶著北定王都被拖下了水。

飄儀看著癱在地上的陳休,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隨即又換上沉痛的神情:“陳尚書,非本王不念同僚之情,實在是你觸及國法,本王不得不如此。”他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無奈”,“來人,將陳尚書帶下,聽候三司發落。”

侍衛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陳休。陳休猛地掙扎起來,回頭瞪著飄儀,嘶吼道:“飄儀!你個奸賊!北定王不會放過你的!我岳父他……”

話沒說完,就被侍衛堵住了嘴,拖拽著拖出了大殿。那絕望的眼神,像一根針,扎在不少老臣心上。

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百官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看著站在殿中,身姿挺拔的飄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位攝政王,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可怕。他能在前一刻溫和如春風,下一刻便雷霆震怒,手段之狠,心思之深,令人膽寒。

飄儀緩緩環視一周,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他微微頷首,仿佛剛才那場驚濤駭浪從未發生,語氣恢復了平靜:“各位大人,陳尚書之事,只是個例。本王相信,諸位都是忠君愛國之輩。”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即日起,凡有阻撓新政、勾結外藩者,無論官職高低,一律嚴懲不貸!”

“臣等遵旨!”百官齊聲應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敬畏。

飄儀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面向龍椅,躬身道:“陛下,若無其他要事,今日早朝便先到這里吧。陛下年幼,還需靜養。”

林柒連忙點頭,小手胡亂地揮了揮。

“退朝——”田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百官再次跪拜,起身時,腳步都有些虛浮。他們低著頭,匆匆退出大殿,沒人敢再多看飄儀一眼。

飄儀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又看了看龍椅上那抹瘦小的身影,緊繃的下頜線條緩緩柔和下來。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卻涌動著勝券在握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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