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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斷劍與器紋

沈硯搬進外門弟子的住處時,懷里除了那半面殘鏡和《劫紋解》竹簡,只多了一個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裝滿了從試劍臺撿來的碎石,還有他用三個月月錢換來的“補紋金”。這是一種摻雜了隕鐵末的特殊金屬,質地極軟,卻能完美傳導道紋的波動,是算砂派“補紋術”的核心材料。

“沈師兄,您真的不用去上‘納靈課’嗎?”幫他搬箱子的是石磊,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卻仍堅持叫他“師兄”。外門弟子的課程表上,每日卯時的“納靈吐息”是必修課,唯獨沈硯被凌虛長老特批豁免。

“不去了?!鄙虺帉⑺槭乖谧郎希谩案Q鏡”一片一片地觀察,“那些課教的是怎么‘吸靈氣’,我想學的是怎么‘看懂靈氣留下的痕跡’?!?

石磊撓了撓頭,他至今沒完全明白自己是怎么筑基成功的。按沈硯的說法,他體內的“土紋”與麻布的“緩沖紋”產生了共振,可在他看來,當時更像是“雷光順著沈師兄畫的線鉆進了身體”——這種無法用“靈氣運轉”解釋的現象,讓他對沈硯既敬佩又困惑。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只見法器閣的幾個弟子抬著一個半人高的銅鼎,往不遠處的“廢器?!弊呷?。那銅鼎的三足斷了一只,鼎身上的饕餮紋裂了好幾道,看起來銹跡斑斑,顯然是被判定為“徹底無用”的廢器。

“等等!”沈硯沖出去攔住他們,“這鼎能給我嗎?”

領頭的弟子認得他是“用麻布擋雷”的沈硯,撇了撇嘴:“沈師兄,這可是‘鎮岳鼎’,三百年前就碎了靈核,連金丹長老都修不好,您要它干嘛?當柴火燒嗎?”

“我想看看它的紋路?!?

沈硯的話讓幾個弟子哈哈大笑,卻沒人敢真的拒絕——畢竟他是凌虛長老親自特批的外門弟子。銅鼎被留在了沈硯的院子里,他蹲在鼎旁看了整整三天,用刻紋針在鼎身的裂縫處輕輕敲擊,聽著不同位置發出的“嗡鳴”聲。

“原來如此?!钡谌瞻?,他終于站起身,眼睛里布滿血絲,卻閃著興奮的光,“這鼎的‘器紋’是‘三環套月’,斷了的那只足,正好是連接三環的‘樞紐紋’。不是靈核碎了,是樞紐紋被震斷后,靈氣在鼎內打了死結。”

他找出算紋盤,用朱砂在盤上畫出鼎身的紋路結構,又取來補紋金,加熱后捏成細絲,小心翼翼地嵌進鼎身的裂縫里。當最后一根金絲接好斷裂的“樞紐紋”時,銅鼎忽然輕輕一顫,斷足處竟滲出淡淡的金光,三足穩穩地立在了地上——雖未恢復鼎盛時的靈氣,卻已能自行站穩,不再是歪歪扭扭的廢器。

“真……真的修好了?”恰好路過的石磊驚得張大了嘴。這尊鎮岳鼎在廢器冢里躺了五十年,歷任法器閣長老都斷言“無可救藥”,竟被沈硯用幾根金絲“粘”好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法器閣。閣主秦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當即帶著弟子找上門來。這位白須老者的道袍上繡著“四象紋”,代表“元嬰境”——在云渺山,這樣的修士已是頂尖戰力,連凌虛長老都要敬他三分。

“胡鬧!”秦長老指著銅鼎,聲音像驚雷般炸響,“鎮岳鼎是開派祖師的遺物,豈容你用這些破爛金絲隨意修補?你可知‘器有靈性’,這般褻瀆,會折損我派氣運!”

沈硯平靜地看著他:“秦長老覺得,‘靈性’藏在鼎的‘靈核’里,還是藏在這些紋路里?”他用刻紋針敲了敲鼎身的饕餮紋,“您看,補好樞紐紋后,鼎身的銹跡都淡了些——這不是靈性,是器紋重新開始運轉,像堵塞的河道被疏通了?!?

“強詞奪理!”秦長老身后的弟子怒道,“器紋只是靈氣的‘容器’,沒有靈核提供靈氣,再好看的紋路也只是擺設!”

“那這個呢?”沈硯從懷里掏出那把修復好的松木劍,往空中一拋。沒有靈氣注入,木劍卻自行旋轉起來,劍身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線——這是劍柄處的“木紋”與夜風的“風紋”產生了共振,完全不需要修士操控。

秦長老的臉色變了變。他研究法器一輩子,從未見過凡木能自行御空。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長老的語氣緩和了些,卻仍帶著警惕。

“我想去法器閣看看?!鄙虺幹币曋拔衣犝f那里有上萬件廢器,我想知道它們是不是都像鎮岳鼎一樣,只是‘紋路斷了’?!?

這話像一根針,刺中了秦長老最敏感的地方。法器閣的地下三層,藏著云渺山最古老的一批“絕品廢器”——包括開派祖師的佩劍“裂穹劍”。那劍三百年前斷為兩截,劍尖不知所蹤,劍柄被供奉在水晶棺里,歷代長老都視其為“不可觸碰的圣物”。

“不可能!”秦長老斷然拒絕,“廢器冢的東西你隨便看,但法器閣的絕品廢器,絕不容你染指!”

就在這時,凌虛長老的聲音從院外傳來:“讓他去。”

眾人回頭,只見凌虛長老拄著一根紫竹杖,緩步走來。他看了一眼那尊自行站穩的鎮岳鼎,對秦長老道:“三百年前,算砂派的創紋師曾為云渺山修復過‘聚靈陣盤’,當時的記載說,他沒用一絲靈氣,只是調整了陣盤上七處紋路的角度?!?

他轉向沈硯:“但你要答應一個條件——若你能修復一件‘絕品廢器’,老夫便允許你進入法器閣;若修不好,從此不得再碰任何與‘器紋’有關的東西。”

秦長老臉色鐵青,卻不好反駁。沈硯毫不猶豫地答應:“請長老指定一件?!?

三日后,法器閣地下三層。

水晶棺被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半截劍柄。裂穹劍的劍柄是玄鐵所鑄,上面刻著七道螺旋紋,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冰冷的光澤。三百年前,它的劍尖在對抗“黑風老妖”時斷裂,從此成為云渺山的“恥辱象征”——無數修士試圖修復,都以失敗告終,甚至有人因強行注入靈氣,被劍柄反彈的力量震碎了丹田。

“這就是裂穹劍的劍柄?!鼻亻L老抱著臂,語氣帶著嘲諷,“開派祖師曾說,此劍的‘器紋’是‘七旋歸一’,斷了任何一截,都再無復原可能。你若能讓它重新發出劍氣,老夫就信你說的‘紋路’。”

沈硯戴上用“響石”打磨的指套(能隔絕自身氣息對器紋的干擾),輕輕握住劍柄。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先用“量紋尺”(算砂派的精密工具,能測量紋路的角度與深度)一點一點地丈量那些螺旋紋。

“第一道旋紋,角度偏離標準值0.3度?!?

“第三道旋紋的末端,有一道0.1寸的細痕,是當年斷裂時震出來的?!?

“第七道旋紋與劍柄連接處,紋路是‘反旋’——這和典籍里的‘七旋歸一’完全相反!”

沈硯的發現讓秦長老臉色驟變:“不可能!祖師爺的佩劍,鍛造時絕不可能出錯!”

“不是鍛造的錯?!鄙虺幹钢葱募y路,“這是后天形成的。三百年前的斷裂,讓劍尖的‘正旋紋’與劍柄的‘反旋紋’產生了對沖,就像兩股擰向相反的繩子,最終互相扯斷。”

他拿出補紋金,在火盆里加熱至融化,又取出算砂派的“定紋水”(用晨露混合朱砂調制,能固定紋路的波動),小心翼翼地往第七道旋紋的末端涂抹。

“你要做什么?”秦長老緊張地盯著他的動作。

“把反旋紋改成‘半旋’?!鄙虺幍穆曇艉芊€,刻紋針在他手中穩如磐石,“不需要找回劍尖,只要讓剩下的六道正旋紋與這道半旋紋形成‘共振’,就能重新引動劍氣——就像斷了弦的琴,未必不能再響,只是需要換種彈法。”

時間一點點過去,地下三層里只有沈硯敲擊劍柄的輕響。秦長老從最初的嘲諷,漸漸變成了驚疑——他看到那些螺旋紋在補紋金的作用下,竟真的開始微微發亮,像是沉睡了三百年的巨龍正在蘇醒。

當最后一點補紋金凝固在第七道旋紋上時,沈硯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耀眼的光芒。裂穹劍的劍柄只是輕輕一顫,一道細微的氣刃從斷口處射出,恰好擊中對面石壁上的一道裂縫——那裂縫的角度,與沈硯修復的第七道旋紋角度完全一致。

“這……這是……”秦長老踉蹌著后退一步,他能感覺到,那道氣刃里沒有絲毫靈氣,卻帶著一種“無堅不摧”的銳利,仿佛是從紋路本身誕生的力量。

沈硯拿起那半截劍柄,對目瞪口呆的眾人道:“算砂派的殘篇里說,‘器無廢用,唯識紋者能用之’。裂穹劍從未‘廢掉’,只是我們一直用錯了方式——它需要的不是‘靈氣注入’,而是‘紋路歸位’?!?

凌虛長老看著那道嵌在石壁里的氣刃,忽然嘆了口氣:“秦長老,打開法器閣的所有庫房吧。”

秦長老張了張嘴,最終低下了頭。

沈硯站在堆積如山的廢器中間,看著那些蒙塵的斷劍、裂鼎、碎玉,忽然明白魏先生說的“紋在世間”是什么意思。這些被主流修仙者拋棄的“廢物”,其實都藏著天地運行的密碼,只是需要有人彎下腰,真正地“看懂”它們。

而他的“格物致道”之路,才剛剛踏入第一個真正的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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