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尋蹤江城
- 非誠勿擾之后,我們種出了星星
- 波波天地
- 1991字
- 2025-07-25 16:07:48
2025年夏末,江城的熱風卷著梧桐絮撲在臉上時,蔣思思的行李箱輪碾過醫院門口的石板路,發出輕快的聲響。母親剛辦完出院手續,手里攥著藥盒笑:“醫生說了,按時吃藥就行,你呀,該去尋自己的日子了。”
蔣思思低頭捏了捏口袋里的畢業證書,燙金的“經管學院”四個字硌著手心。這半年來,她一邊照顧術后康復的母親,一邊往江城投了二十多份簡歷。三天前,天一互聯網公司的面試通知彈在屏幕上時,母親正幫她熨燙襯衫,熨斗劃過布料的滋滋聲里,混著老人的念叨:“你爸走那年,我揣著他寫的信找了三個月,不是非要個結果,是對得起心里那點念想。”
此刻行李箱側袋里,除了母親塞的腌蘿卜罐,還躺著張泛黃的保證書。蔣思思摸出來看,“2025年長相廝守”的字跡被歲月浸得發深,邊角還粘著半張褪色的畢業照——林曉波穿著學士服,趁人不注意往她手里塞橘子糖,糖紙的金箔在陽光下閃成星子。
高鐵駛入江城站時,蔣思思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沒提前聯系林曉波,想給他個驚喜。可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時,聽筒里只有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她愣在站臺的人群里,指尖反復戳著微信對話框。紅色感嘆號像道冰冷的屏障,把“我到江城了”四個字擋在屏幕里。或許是換號了?她安慰自己,摸出備忘錄里記著的地址——那是林曉波一年前視頻時指過的窗口:“看到沒?晾著白襯衫的就是我屋。”
出租屋樓下的梧桐樹比視頻里粗了一圈。三樓的晾衣繩上,果然飄著件熟悉的白襯衫,衣角的紅線補丁在風里輕輕晃——那是她當年親手補的,說“這樣更結實”。蔣思思剛要抬手打招呼,卻看見個陌生男人從樓道里走出來,手里拎著垃圾袋,襯衫領口的尺寸明顯比林曉波寬。
“找302的林曉波?”穿花襯衫的房東搖著蒲扇從傳達室出來,上下打量她兩眼,“早搬走啦,去年升職就換去產業園那邊了。具體哪棟樓……嗨,租房的哪記這些。”
梧桐葉落在行李箱上,像撒了把碎金。蔣思思蹲在巷口數地磚,第17塊磚的裂縫里卡著片橘子糖紙,透明的糖紙被曬得發脆。她突然想起林曉波總說“留著下次給你”,原來有些“下次”,會被生活掰成兩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天一互聯網公司的HR發來的面試確認:“下午兩點準時到崗,攜帶學歷證明。”蔣思思望著產業園的方向笑了笑,把糖紙塞進錢包——就算見不到他,先穩住腳跟也好。
產業園的玻璃幕墻晃得人睜不開眼。蔣思思憑著記憶找到“江城互聯網科技法務部”的牌子,剛要往里走,就被門口的中年女人攔住。對方穿著香奈兒套裝,手里捏著份文件,胸牌上“張慧”兩個字閃著金屬光。
“請問您找哪位?”張姐的目光在她帆布包上頓了頓,語氣里帶著職業化的客氣。
“我找林曉波,”蔣思思的聲音有點發顫,指尖絞著包帶,“他是這里的法務專員……”
“林曉波啊,”張姐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他上個月剛辭職,去了江城另一家企業,聽說那邊平臺更大,年輕人嘛,總是想闖闖的。”
蔣思思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像被投入冷水的石子。她攥著保證書的手指微微收緊,聲音里帶著最后的希冀:“您知道他去哪家公司了嗎?或者……新的聯系方式?”
“這就不清楚了,”張姐搖了搖頭,指尖在文件上輕輕敲著,“他走得挺急,交接完工作就沒聯系了。現在的年輕人,換工作跟換陣地似的,說不定過陣子又換地方了。”
陽光透過玻璃幕墻落在張姐臉上,她的表情看起來坦蕩又真誠,完全不像說謊的樣子。蔣思思望著前臺滾動的員工名單,確實沒有“林曉波”三個字,心里那點僥幸像被戳破的氣球,慢慢癟了下去。
原來他真的走了,還走得這么悄無聲息。
張姐又客套地說了幾句“找工作不容易,姑娘加油”,蔣思思胡亂應著,轉身離開時,腳步像灌了鉛。保證書在口袋里硌著心口,“2025年長相廝守”的字跡像根細針,刺得人眼眶發酸。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林曉波正在三公里外的公交站臺上焦頭爛額。早上外出送文件時,口袋里的手機被小偷摸走,他直到剛才想聯系同事才發現——褲兜內側破了個小口,手機早已不見蹤影。他站在人群里皺著眉,盤算著先回公司報備,再去營業廳補卡,完全沒料到,有個帶著滿心歡喜的姑娘,剛在他公司門口,聽到了關于“他已離開”的謊言。
熱風卷著梧桐絮撲在臉上,蔣思思蹲在產業園的花壇邊,給天一互聯網的HR回了條消息:“下午的面試我會準時到。”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摸出那張橘子糖紙,對著風松開手。
透明的糖紙打著旋兒飛向天空,像只斷線的風箏。她望著對岸林立的寫字樓,突然覺得江城的天很藍,卻藍得讓人心里發空。
暮色漫上來時,蔣思思坐在江灘的臺階上。對岸的寫字樓亮起點點燈光,有扇窗的光忽明忽暗,像極了林曉波以前熬夜改辯論稿的臺燈。她摸出那張保證書,晚風掀起紙角,露出背面自己偷偷寫的小字:“江城的熱干面,要加雙倍芝麻醬呀。”
遠處傳來地鐵報站聲,蔣思思突然笑了,眼淚卻掉得更兇。她不知道,此刻的林曉波剛回到公司,正急著借同事的手機登錄微信,想看看有沒有重要消息——他還不知道,有一條“我到江城了”的信息,永遠困在了那部被偷走的手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