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這座墓的主人不是別人，而是帝辛啊！”

韓教授的話語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無聲的驚濤駭浪。

帝辛，這個名字的知名太高了，當然他還有一個知名度更高的稱呼。

紂王！

說這里是紂王的墓，這明顯在已經挑戰眾人的歷史常識了。

就連陳道長也回過頭。

“教授，你確定這里是紂王的墓？”

雖然陳遠生性淡薄，對于一般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涉及到這種和上古有關，且嚴重不合常識的事情，也是好奇的問出了聲。

“應該是沒問題的。”

韓教授指著剛剛的頭骨。

“這上面寫著王來征人方，在商末期，帝乙與帝辛都曾經發動過對東夷的戰爭，這里的骸骨大概率都是當年戰爭的俘虜。”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肯定是紂王呢？您剛剛不是說，帝乙也不討伐過人方嗎？”

韓教授點了點頭。

“沒錯，我確實說過，但是帝乙時期大概率是用不到這么多的人牲的。”

“從帝乙時期，人牲的使用的數量就已經下降到數百了，如果是帝乙，這里不應該會有這么大規模的祭祀坑。”

“況且……”

韓教授笑了笑，對陳道長那不太專業的提問說出了自己肯定這里不是帝乙墓的原因。

“帝乙的墓已經發現了，就在安陽殷墟，所以在這里的只能是帝辛墓。”

無懈可擊的邏輯，陳道長點了點頭。

從韓教授的話里，他還聽出自己提問有些業余，索性不再開口。

倒是江雅詩疑惑提問。

“可我記得帝辛時期的所用人牲似乎并不多。”

這不是說帝辛不殘暴，事實上，帝辛能做到眾叛親離，就證明他的人品大概率好不到哪去。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韓教授先是認可了江雅詩的話，才進一步解釋道：

“不過這倒不是說帝辛本人不用人祭，而是他禁止其他貴族人祭，所以人祭的數量才會大幅度下降。”

“事實上，帝辛滅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一點。”

紀洋挑眉。

“禁止人祭反而滅國了？”

“啊，對的。”

韓教授點點頭。

“剛剛的壁畫你們也看過了，應該知道人祭對于溝通神明來說有多重要。”

“帝辛這么做，我不恰當的類比一下，就相當于在一個宗族觀念很重的村里禁止燒紙祭祖，但村長卻燒著大把的陰鈔，有事沒事就給自己祖先送去花。”

紀洋扯了扯嘴角。

韓教授這個類比還真是……他大概能感覺到當時貴族們得對紂王恨到什么程度。

江雅詩咬了咬嘴唇。

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里居然會是紂王的墓。

“但……韓老師，根據史書記載牧野之戰后，紂王被逼自殺，最后在鹿臺自焚。”

“雖然后面文王仁德，不絕人之祀，允許武庚為紂王建墓，那也只是個衣冠冢，應該不可能是現在這樣子吧？”

在聽見韓教授說這里是紂王的墓之后，江雅詩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武庚為其父修建的墓穴。

韓教授目光幽深。

“或許是我表述有些不規范，讓你們有些誤解，準確來說，這里確實不能叫做墓，而應該叫做祭祀臺。”

“這里應該是帝辛生前修建為自己準備的墓穴，同時也是他溝通神明的秘密基地。”

“而這里的人牲，恐怕就是他舉行祭祀后留下的痕跡。”

江雅詩勉強認同了這種說法。

“可……帝辛到底要干什么？居然能一次性用到這么多的人牲？”

只見韓教授一字一頓，沉聲說道；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紀洋聽明白韓教授的意思了。

“所以這里的人牲都是紂王為了請求神明消滅周人才獻上的？”

能值得一次性獻上這么多人牲的，在紂王時期也只有那場戰爭。

韓教授沉重的點了點頭。

“能一次性拿出這么多人牲獻祭，除了和周的戰爭之外，我想不出還有其他。”

突然一陣沉默，眾人也沒想到明明探索的是南道，卻在無意中先一步確定了墓主人的身份。

江雅詩此時也明悟，自己沒辦法進入主墓道的恐怕不僅僅因為自己是人牲。

還和帝辛有關。

這里是為紂王的準備的墓，墓主人都還沒來，自己一個外人又怎么可能先一步進入？

江雅詩最終打破了沉默，少女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

“但紂王還是沒有成功，這次獻祭失敗了，他被迫自殺，死在了鹿臺。”

“真的是被迫嗎？”

韓教授那如同鬼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教授幽聲說道：

“可別忘了，帝辛是自焚而死啊……”

！！！

江雅詩猛然間一驚，背后爬上一陣涼意。

自焚而死……

或許別人還不清楚，但江雅詩因為自己的經歷那可太清楚了。

商有五祭：伐，蒸，奠，沉，燎！

伐以震懾，蒸以祭祖，奠以地祇，沉以鎮壓，燎以娛神！

焚身升煙是為燎。

當年鹿臺的那把大火究竟是被逼無奈下的自殺？還是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的最終獻祭？

江雅詩苦笑一聲。

以紂王本人的性格，大概率是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失敗而選擇逃亡，恐怕這位末代商王到最后想的還是如何翻盤。

而他所能想到的方法是燎以焚身，燒身娛神！

商人詭異的完成了循環，從開國君主成湯燒身求雨，到末代君主帝辛燎以滅敵。

不過帝辛的結局卻是讓少女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僥幸感。

從商朝最終滅亡來看，帝辛顯然沒得到回應。

既然連紂王都沒被回應，那說不定神明也許根本就不在意人類。

應龍說不定也不在意自己呢？

這么看來，她還是有活下去的機會的。

“呼，老師，既然這里也看過了，那我們接著走？”

韓教授點點頭。

“嗯，如果這里真要有什么的話，大概率就在前面了，我們走吧！”

前方是最后一道門！

紀洋能感受到神話憑證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

這次，紀洋率先打頭，幾步帶領隊伍來到門前。

雙手按上冰涼粗糙的石面，用力推開——

在光球照耀下，紀洋看清了眼前。

明明身處一片巨大的空間里，但紀洋卻并不覺得寬闊。

因為在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石像雕塑！

長頭，尖吻，細頸，大腹，身有鱗，背有棘，翅生雙翼！

應龍！

與此同時，身體里傳來的感應也無比強烈！

神話憑證就在這里！就在這座雕塑身上！

終于找到了！

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后，紀洋終于找到了應龍的神話憑證！

正當紀洋想要抒發一下自己壓抑已久的興奮感時，卻在身后聽見一陣標準反派發言：

“桀桀桀桀！”

“不枉費我陪你們走了這么久，應龍，終于讓我找到了！”

紀洋：？？？

特么的，哪個B給我臺詞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