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蕭至寧帶到了引流院門口，蕭瑾珩就停下腳步，從袖中摸出個物件遞給她：“拿著。”

蕭至寧伸手接過——是塊巴掌大的半月形玉牌，比尋常玉牌精巧得多。基底是楚江進貢的水沉靈玉，觸手溫涼，連指尖的汗?jié)n都不沾，邊緣刻著細密的回紋機關(guān)扣，扣眼剛好能穿過繩線，既能別在腰側(cè)，也能系在腕間。

她翻轉(zhuǎn)玉牌，見正面鑲嵌著塊磨得極薄的音晶，晶面平滑如鏡，連她的眉眼都能映得清晰。音晶邊緣圍著細如發(fā)絲的銀線，銀線里裹著微光，細看才發(fā)現(xiàn)是名家流派的傳訊符文。蕭瑾珩在一旁道：“激活時符文會亮。”

也許是自知剛剛態(tài)度太差，這次他的語氣平和多了，說著指尖輕輕碰了下玉牌，銀線里的符文果然透出藍色微光，像給晶面鑲了圈光邊，柔和卻不刺眼。

“晶面下方有顆觸靈珠。”蕭瑾珩指了指音晶下方的小凸起，“指尖運點靈力碰它，就能傳訊。”

他收回手，語氣緩慢：“這叫數(shù)語璣，是道樞院的墨家弟子聯(lián)合名家、數(shù)流弟子做的，是院里獨有的傳訊符佩。”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摩挲著符佩邊緣的紋路，“再過三日，就是道樞院五年一次的鯤鵬秘境顯形之時。這秘境五年一開，院里無論階位高低，所有弟子都能進去闖一闖。”

“里面藏著數(shù)不清的機緣——從能溫養(yǎng)靈根的混沌道種，到能撕裂空間的裂風(fēng)刃，甚至還有失傳的天機衍策殘篇。”他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帶著幾分認真，“但機遇背后，危險也藏得深。鵬首的識海幻境能攪亂神識，鵬尾的混沌氣會蝕人靈脈，還有那些被秘境靈力催生出的木甲獸、風(fēng)翎鳥，稍不留意就會受傷。”

符佩在指尖轉(zhuǎn)了半圈，他將其遞到她面前：“數(shù)語璣里存了我的通訊印記。三日后秘境正式開啟，我?guī)阋黄疬M去。”見她微怔，他補充道，“你剛?cè)朐海瑢γ鼐车膮^(qū)域、規(guī)則都不熟。道樞院的規(guī)矩，新人沒個熟門熟路的帶著，進去了多半只能在邊緣撿些碎靈渣，連核心區(qū)的邊都摸不到——說白了，就是打醬油的份。”

蕭至寧捏著數(shù)語璣，玉的溫涼混著音晶的清透，手感極好。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蕭瑾珩又叮囑了幾句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蕭至寧才捧著數(shù)語璣仔細研究。指尖劃過回紋機關(guān)扣，又碰了碰觸靈珠——指尖的靈力剛探過去，晶面就泛起層薄霧，像要顯字。她忽然愣了愣：這東西能傳訊，還能顯東西，倒像現(xiàn)代的手機，只是沒那么多花樣。

正驚嘆著，指尖無意間劃過晶面邊緣，薄霧里竟顯出張簡略的地圖，上面用符文標(biāo)著“棲云鄔”“五味樞”“明法峰”等常用位置，連她現(xiàn)在站的引流院都標(biāo)了紅點。蕭至寧眼睛亮了亮——居然還有地圖，這樣就算沒人帶路，也不怕迷路了。

她把數(shù)語璣別在腰側(cè)的玉帶扣上，回紋機關(guān)扣剛好卡住，又穩(wěn)妥，又漂亮。

而等她踏入引流院里面時，又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下——這竟是座圓頂穹廬式的建筑，穹頂由二十八根青楠木支撐，木柱粗得要兩人合抱，柱身上刻滿了細密的符文：墨家的榫卯紋像交錯的木齒，在柱底盤繞；名家的言靈篆如流動的云，在柱腰舒展；法家的律令符似整齊的竹簡，在柱頂排列。日光從穹頂中央的琉璃窗漏下來，像道金線，落在地面的白玉磚上，剛好映出個丈許寬的太極形測試陣，陣紋里的靈力隨著日光輕輕流轉(zhuǎn)。

測試陣的中心嵌著塊半人高的多棱水晶，正是“流派鑒”。水晶有十二面棱，每面都對應(yīng)一道流派光暈——青對應(yīng)農(nóng)家，綠對應(yīng)醫(yī)家，紫對應(yīng)法家家，此刻正有弟子站在陣中，水晶的“兵家”棱面亮起紅光，引著周圍弟子低聲議論。

而四周的墻壁上，還懸著十五幅畫像，分別是是道樞院如儒、道、墨、法、名、陰陽、縱橫、雜、農(nóng)、小說、兵、醫(yī)、巫、數(shù)、機流等十五位掌院圣者。畫像用“留影玉髓”拓印，畫中圣者或坐于蒲團，或立于山巔，衣袂間隱有流光，看著是靜態(tài)的，實則畫框邊緣嵌著“窺靈陣”的陣紋，與地面的測試陣相連。

旁邊有師兄邊見她看得入神，在一旁輕聲說道：“圣者就算在秘境，也能透過畫像看到陣中弟子的靈竅。”

蕭至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每幅畫像前各燃著一盞燭火，火苗平穩(wěn)地跳著——那是圣者暫未留意的表現(xiàn)。她剛站定，忽的就聽見陣中傳來驚呼，轉(zhuǎn)頭一看，竟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云霄飛船上的幾人，在無爭原分手后，這幾人應(yīng)該是結(jié)伴而來的。

此時蘇禾正站在測試陣?yán)铮髋设b的“醫(yī)家”“農(nóng)家”棱面同時亮起暖綠的光，光暈柔和卻明亮，而江澈顯然是剛測完，他走出來時，“縱橫家”的靛紫和“道家”的白暈還沒散去，他指尖轉(zhuǎn)著玉佩。

“下一個，燕烈！”一旁維持秩序的師兄喊道。

燕烈大步走進陣中，剛站定，流派鑒的“兵家”棱面就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像燃起的戰(zhàn)火，連空氣都仿佛帶了些肅殺氣。燕烈揚起下巴，顯然對這結(jié)果很滿意，走出來時還瞥了眼正在排隊的墨璃，嘴角撇了撇。

輪到墨璃時，他攥著機關(guān)鳥的木翅，緊張得指尖發(fā)白。剛站上測試陣，流派鑒的“墨家”棱面就亮起幽藍的光——起初只是微光，漸漸變得明亮，連帶著墻壁上墨家掌院圣者墨鉅的畫像都泛起層淡光。

“燭火動了！”有人低喊。

蕭至寧望去——墨鉅畫像前的燭火果然輕輕搖曳起來，火苗朝著測試陣的方向偏了偏。就在這時，流派鑒的藍光突然暴漲，墨鉅的畫像里，原本靜坐的老者竟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畫紙，落在墨璃身上。

“好孩子。”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畫中傳出，“可愿入我墨家，隨我學(xué)機關(guān)術(shù)？”

墨璃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噗通”一聲跪下：“弟子愿、愿拜入圣者門下！”

“起來吧。”墨鉅的身影在畫中笑了笑，隨即隱去，只留下畫像前跳動的燭火。

這下，整個引流院瞬間沸騰了，連剛剛站在蕭至寧身邊的那位師兄也激動的攥緊了拳頭：“圣者顯像了。”

周邊的弟子們涌到墨璃身邊，七嘴八舌地道賀，看向圣者畫像的眼神像燃了火，狂熱得幾乎要溢出來，唯有墨璃本人，站在原地還如夢如幻，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

燕烈站在人群外，眉頭擰得死緊，低聲嘟囔：“不過是運氣好，他連機關(guān)鳥都控制不好……”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弟子瞪了眼——誰敢對圣者說三道四？他悻悻地閉了嘴，卻還是撇著嘴，顯然心里不服。

蕭至寧站在角落，安靜的排著隊，也沒上前打擾，等叫到她名字時，她才暗暗吸了一口氣，緩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