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將三日內攝入的所有氣血融入山君紋中,在體內氣血和龍虎氣消耗一空之時,渾身勁力反而運行圓潤無礙,將山君紋的氣血自然容納而入。
筋骨、氣血、筋膜、乃至那奔涌的龍虎氣,此刻渾然一體,再無滯礙。
至大而無外,至小而無內,勁撐八方。
化勁!成!
背部山君紋青光大放,凝實如活。
一頭龐大、凝練、散發著兇威的斑斕猛虎虛影,無聲無息地趴伏在李泉寬闊的肩背之上。
一只碩大無朋、筋肉虬結的虎爪,沉甸甸地搭在李泉左肩。
那對燃燒著熔金之色的虎目,冰冷地睥睨著高處半男半女、冰晶覆蓋的那陰陽師。
骨髓深處傳來久違的飽滿嗡鳴,過往虧空盡數彌補,臟腑隨氣血運轉自然開合,每一次搏動都帶著龍吟虎嘯般的沛然之力。
“不...不可能!”鴉尖利扭曲的聲音響徹冰獄,冰晶覆蓋的臉龐因極致的驚駭和恐懼而瘋狂抽搐。
“你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突破?!為什么?!為什么要和我作對?!為什么不肯乖乖被我收割?!為什么不肯死?!!”
“為什么在這個時代,你們還能出一個像你這樣的怪物!?”
他無法理解!精心布局,吞噬生魂,煉化式神,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甚至可能不人不鬼。
眼看就要完成乙級任務,卻被這該死的武夫一次次打碎!絕望如同毒藤纏繞心臟。
李泉緩緩抬頭,嘴角咧開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眼神如同看著一只在猛虎爪下徒勞掙扎的蟲子:
“因為...”他聲音不高,卻帶著碾碎一切虛妄的絕對力量,“你弱啊!”
“吼!!”山君虛影無聲咆哮,實質般的兇煞之氣轟然壓下!
“啊啊啊!我不信!!”鴉徹底瘋狂!體內雪女的冰魂與天狗的兇魂發出凄厲尖嘯。
他雙手猛地插入自己覆蓋冰晶的胸膛,口中噴出粘稠的黑血,嘶聲力竭:“三魂歸位!萬妖噬身,給我融!!!”
“咔嚓!咔嚓!”他身上的冰晶鎧甲瞬間布滿裂紋,背后猛地撕裂,探出天狗那折斷卻兇戾的鋼翼頭顱!
冰晶與漆黑的羽毛、妖異的符文瘋狂交織,整個身軀膨脹、扭曲成一個高達三米、散發著混亂邪異氣息的恐怖妖物!
半人半女半狗,冰煞與妖氣沖天!
這畸形的三妖合體怪物,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裹挾著刺骨寒流與撕裂空間的腥風,如同失控的隕星,朝著李泉狂暴沖撞而來。
所過之處,地面冰層寸寸爆裂!
李泉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漠然。
他腳下不丁不八,脊柱如大龍緩緩起伏。面對那毀天滅地般的沖勢,他只是微微沉腰坐胯,右臂高抬過頂。
背上的山君虛影與他動作完美同步,那搭在他肩頭的巨大虎爪虛影,也緩緩揚起。
沒有風聲,沒有爆鳴。只有一種絕對的“沉”與“凝”。
虎形·猛虎硬爬山。
李泉右掌,帶著山君虛影那凝如實質的虎爪,看似緩慢,實則快逾電光,朝著撲來的三妖怪物,輕輕按下。
“噗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巨響。
只有如同滾燙餐刀切入凝固黃油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消融聲。
那凝聚了鴉畢生修為,雪女極致冰煞,天狗兇戾妖氣的三妖合體之軀。
在李泉那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蘊含化勁圓融無礙、龍虎氣血至陽至剛、山君煞氣鎮滅一切邪祟的一爪之下。
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殘雪!
從碰撞點開始,堅逾鋼鐵的冰晶鎧甲、漆黑堅韌的妖羽、扭曲虬結的筋肉骨骼。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霸道絕倫的赤金光焰與無匹兇煞中,無聲無息地崩解、融化、汽化。
“不!!!”鴉融合體的三張面孔同時發出凄厲到非人的絕望尖嚎,充滿了無盡的不甘與怨毒!
巨大的虎爪虛影徹底按下。
“轟隆!”
整個武道館仿佛都震顫了一下。
三妖合體的龐大身軀被那山君巨爪硬生生拍得跪伏在地,恐怖的力量將擂臺徹底壓垮,形成一個巨大的爪形深坑!
深坑中心,只剩下被拍回人形、渾身骨骼盡碎、如同爛泥般癱軟的小原良一,以及兩團在他殘軀上尖嘯掙扎、即將潰散的雪女與天狗殘魂。
李泉身影如鬼魅,一步便踏在深坑邊緣。他冷漠地俯視著腳下氣息奄奄、眼中只剩下無盡恐懼的鴉。
“嗬...嗬...”鴉口中涌著黑血,怨毒地盯著李泉,“為...什...”
“聒噪。”李泉足尖輕輕一點。
“咚!”一聲沉悶如鼓的心跳聲自他腳下傳出,并非物理的踩踏,而是化勁圓融、心意通達下,龍虎氣血與山君煞氣凝聚成一點的無形震波。
鴉殘軀猛地一弓,雙眼瞬間失去所有神采。
心脈寸斷,他體內最后一點生機被徹底碾滅。
那兩團依附的式神殘魂,雪女發出一聲凄婉的冰裂哀鳴,天狗發出半聲不甘的戾嘯。
如同被烈陽照射的幽影,在純陽虎煞的沖擊下,瞬間潰散成點點冰晶與黑煙,徹底湮滅!
煙塵緩緩飄散。偌大的武道館中心,唯余李泉孑然獨立于廢墟深坑之上。
背上的山君虛影緩緩收回巨爪,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熔金色的虎目掃過一片死寂的看臺,睥睨眾生。
武道館中心,鴉的殘軀在深坑中冒著最后的寒氣。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冰晶消融的濕冷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粘稠感。
背生巨虎虛影的李泉孑然立于廢墟之上,山君熔爐般的氣息蒸騰著,讓這片修羅場中心如同一個灼熱的火爐,空氣都微微扭曲。
“轟隆!”
沉重的場館大門,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從外部撞開。
冰冷的狂風裹挾著凄厲的雨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灌入這血腥蒸騰的空間!門外是無盡的陰霾風雨,門內是血氣與煞氣交織的熔爐。
就在這光暗交界的豁口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風雨,踏了進來。
是龍之介。
他赤裸的上身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深可見骨的有之,皮肉翻卷的有之,混合著雨水和血水,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他背后的墨色龍紋黯淡無光,卻依舊在緩緩游弋,透著一股浴血奮戰后的兇戾與疲憊,如同一條傷痕累累卻仍不肯低頭的狂龍。
風雨打在他身上,沖刷著血污,卻沖不散他眼中那沉重如鉛的復雜光芒。
有對李泉此刻恐怖姿態的震撼,有對渡邊老爹慘死的錐心悲慟,有對弘道會兄弟傷亡的愧疚,更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必須尋求最終答案的執拗與瘋狂!
他一步一步,踏過冰碴與粘稠的血污混合物,發出“咯吱…噗嗤…”的聲響。
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最終,他在距離李泉十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這里,恰好是門外凄風苦雨波及的邊界。冰冷的雨絲落在他肩頭,濺起微小的水花,而他前方,是李泉山君煞氣蒸騰出的、帶著血腥味的灼熱空氣。
兩人之間,無形的氣機激烈碰撞。
一邊是熔爐般灼熱、鎮壓萬邪的猛虎煞域,一邊是傷痕累累、卻依舊桀驁不屈的狂龍之影。
整個場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殘留的呻吟聲都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