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

中院。

八仙桌被重新擺在了中央，上面象征性地放著一盞煤油燈和一壺茶水。

易中海端坐主位，努力維持著往日的威嚴，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急切的興奮。

劉海中挺著肚子坐在他左手邊，閻埠貴則捏著他的小本本坐在右手邊。

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看熱鬧的興致。

院子里各家各戶的人基本都來了，或坐小馬扎，或倚墻而立，交頭接耳，嗡嗡聲一片。

焦點自然是坐在角落小凳子上，半邊臉還腫著、低著頭默默垂淚的秦京茹，以及姍姍來遲，穿著一身新呢子大衣，臉上帶著明顯不耐煩和倨傲的許大茂。

秦淮茹扶著賈張氏坐在前排，棒梗一臉幸災樂禍。

傻柱則抱著胳膊，靠在垂花門邊，眼神復雜地看著秦京茹，又冷冷地掃過許大茂。

馬力帶著陸瑤兄妹坐在角落里磕著瓜子。

“靜一靜，今兒個晚上，把大家伙兒召集起來，是為了咱們院兒里一件極其惡劣、極其敗壞門風、極其令人痛心的事情。”易中海站起來開口說道。

說完，指向許大茂大聲喝道：“許大茂，你給我站起來。”

許大茂嗤笑一聲，慢悠悠地站起來，還順手撣了撣呢子大衣語氣輕佻。

“喲，一大爺，這么大陣仗？審犯人呢？”

“你少給我嬉皮笑臉。”易中海被他這態度激怒。

“審犯人？我看你比犯人都不如，你當街毆打自己的妻子秦京茹同志，手段殘忍，影響極其惡劣，街坊四鄰都看見了。”

“這就是嚴重的道德敗壞，是對婦女同志尊嚴的踐踏！更是給我們四合院全體住戶臉上抹黑，你知不知錯？”

劉海中立刻挺直腰板，板著臉幫腔：“許大茂，你簡直無法無天，打老婆？這在新社會是絕不允許的，你這種行為，必須受到嚴厲的批判，必須深刻檢討。”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開口：“大茂啊，這事兒……唉，不是三大爺說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何況是對自己的枕邊人？京茹同志這些年跟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這……太不應該了。影響多壞？”

“這傳出去，咱們院兒評先進、評文明，都得受牽連，你得好好想想，給京茹同志道歉，給全院老少一個交代。”

面對三位大爺的輪番轟炸，尤其是周圍鄰居鄙夷的目光，許大茂那被金錢膨脹起來的自尊心和暴戾脾氣再也壓不住了。

“交代？我特么憑什么跟你們交代。”許大茂猛地一腳踹在面前的八仙桌腿上，那桌子雖然結實，也被踹得劇烈搖晃，上面的煤油燈“哐當”一聲歪倒，燈油灑了一桌，火苗瞬間竄起一小簇。

“啊。”

人群一陣驚呼騷動，秦淮茹趕緊拉著賈張氏往后躲。

“許大茂，你干什么。”易中海又驚又怒，拍案而起。

許大茂卻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瘋獸，指著三位大爺的鼻子，面目猙獰地咆哮起來。

“交代？你們三個老棺材瓤子算什么東西？也配讓我許大茂交代？”

“易中海，你個道貌岸然的老偽君子，裝什么大瓣蒜？你心里那點齷齪心思誰不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破事兒。”

“許大茂，反了你了。”易中海氣得渾身哆嗦。

許大茂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矛頭猛地轉向劉海中。

“還有你，劉海中，挺著個草包肚子裝什么官老爺？你兒子劉光天倒賣廠里軸承、銅線的事兒，真當神不知鬼不覺？要不要我現在就給大家伙兒說道說道，你那寶貝兒子是怎么挖墻角的？”

劉海中同樣氣得夠嗆，指著許大茂大聲說道：“許大茂，你…你胡說。”

最后，許大茂那淬毒的目光釘在了閻埠貴身上：

“閻老西兒，你這個算盤精，摳門摳到家了，占公家便宜沒夠是吧？讓學生給你家掃院子、糊火柴盒，還克扣孩子們的班費。你那點破事兒，我他媽門兒清。”

“跟我講影響？講文明？你也配？你們三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貨色，我許大茂有錢，老子現在是大老板，用得著看你們這幫窮酸老棺材瓤子的臉色？開大會批我？我呸，你們算老幾。”

他越罵越激動，最后竟雙手抓住八仙桌邊緣，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掀。

“嘩啦——哐當！！！”

整張沉重的八仙桌被他生生掀翻！桌上的煤油燈、茶壺茶杯摔得粉碎，燈油、茶水、碎瓷片濺了一地。

火星四濺，場面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驚得目瞪口呆，連連后退。

許大茂掀翻桌子還不解恨，指著嚇傻了的秦京茹，又指著三位狼狽不堪的大爺，口不擇言地狂吼。

“還有她，這個喪門星，還有你們，都給我滾，老子有錢，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誰也管不著，秦淮茹那寡婦也比你們……”

“許大茂，我艸你姥姥。”一聲炸雷般的怒吼打斷了許大茂的叫囂。

一直靠在門邊，臉色鐵青的傻柱，在聽到許大茂竟敢當眾侮辱秦淮茹的瞬間，那壓抑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徹底爆發。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幾步就沖到許大茂面前，在許大茂還沒反應過來的剎那，砂缽大的拳頭帶著風聲，狠狠砸在了許大茂那張因狂怒而扭曲的臉上。

“砰。”

一聲悶響。

許大茂慘叫一聲，鼻血瞬間噴涌而出，整個人被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踉蹌著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滿是碎瓷片和污穢的地上。

“讓你嘴賤，讓你打女人，讓你掀桌子，讓你罵淮茹。”傻柱怒不可遏，騎在許大茂身上，拳頭如同雨點般落下，每一拳都帶著積壓已久的憋屈和對秦淮茹那復雜情感的保護欲。

“傻柱，住手。”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驚惶失措地喊著，卻沒人敢上前拉架。

許大茂被打得滿臉開花，新呢子大衣沾滿了血污和泥土，劇痛和前所未有的屈辱讓他徹底瘋狂。

“傻柱，你他媽敢打我？你給我等著，我許大茂不弄死你，我他媽就不姓許，等著，我讓你那個破飯店倒閉。”

“你大爺的，讓你嘴賤，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訓你。”

傻柱聽到許大茂的威脅，反而打的更加用力。

混亂中，易中海、劉海中等人終于鼓起勇氣，七手八腳地把傻柱拉開。

許大茂滿臉是血，踉踉蹌蹌、罵罵咧咧地擠出人群走了。

三位大爺面面相覷，哪里還有半點開大會的威嚴？

一場意圖重樹威信的全院大會，最終以許大茂掀桌罵街、傻柱暴打許大茂、許大茂發出死亡威脅的極端混亂和徹底鬧劇收場。

人群在驚悸和議論中漸漸散去。

馬力輕輕攬著陸瑤的肩。

“戲看完了，咱們也該走了。”

陸衛國啐了一口：“狗咬狗，都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