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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王秀琴的無助

急性胰腺炎。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每個人的心上。

陸衛國立刻起身跑出了美味居。

陸瑤緊跟在哥哥身后,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馬力一把拿起柜臺上的那些錢趕緊跟了上去。

四九城第二醫院。

急診室那慘白的燈光,像一張冰冷的大網,罩住了走廊盡頭那一片壓抑的愁云。

王秀琴癱坐在長椅上,頭發凌亂,眼睛腫得像桃子,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只剩下低低的、絕望的啜泣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圍著她,為首的是一位神情嚴肅的中年男醫生,手里捏著一張紙,正語速極快地交代著情況,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人心上。

“陸正明同志情況非常危險,急性壞死性胰腺炎,腹腔感染嚴重,必須立刻手術,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醫生眉頭緊鎖,語氣不容置疑。

“手術費用,連住院押金,預交一千五百塊,這是繳費單,家屬趕緊去籌錢,簽手術同意書,越快越好,時間拖不起。”

“一千五…一千五…”

王秀琴像是被這個數字徹底擊垮了,茫然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嘴里機械地重復著,仿佛聽不懂這個天文數字意味著什么。

她猛地抓住旁邊的一個人說道:“幫幫我,幫幫我們家老陸,誰能借我點錢…求求你們了…老陸他…他不能有事啊。”

走廊里聚集著不少聞訊趕來的鄰居。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秦淮茹等人都在。

然而,面對王秀琴絕望的哭求和那張刺眼的繳費單,空氣卻像凝固了一樣。

劉海中背著手,官腔十足地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

“王秀琴同志,這個…救人要緊,我們理解。但是一千五百塊啊,這…這誰家一時半會兒能拿出這么多?廠里工會那邊,也得走程序申請補助,遠水解不了近渴啊。”他巧妙地把自己摘了出去。

閻埠貴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精明的算計,他搓著手,一臉為難。

“秀琴,不是我們不幫,實在是…唉!我們家解放下個月結婚,彩禮錢都還差一大截呢,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這…這真是有心無力,有心無力啊。”他搖著頭,仿佛自己才是最需要同情的那一個。

“淮茹,趕緊回家拿錢去,有多少拿多少。”傻柱沖著一旁的秦淮茹說道。

聽到傻柱的話,秦淮茹更是眼圈一紅。

“柱子…咱們家哪有什么錢啊,棒梗沒有工作整天吃家里,小當現在也不賺錢,槐花在馬力那也就一個月20塊,我婆婆天天吃藥…這日子…真是一個鋼镚兒都恨不得捏出水來…你看我這兜…”秦淮茹伸手將空空如也的衣兜翻了出來。

聽著秦淮茹的話,傻柱臉色十分難看。

這些年秦淮茹手里有沒有錢他很清楚,只是沒想到人命關天的時刻秦淮茹會如此冷漠。

“你.....”傻柱終究是沒有再說話,不過眼神中略過一層失望。

冰冷的現實和人性的涼薄,在這條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里,展露無遺。

王秀琴看著這一張張或推諉、或算計、或愛莫能助的臉,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她癱軟下去,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就在這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沖了過來。

許大茂腳步有些踉蹌,剛才在大茂飯莊喝了不少酒。

他擠進人群,看到這陣仗,尤其是那張醒目的繳費單,醉眼朦朧地湊近一看。

“嚯,一千五百塊?做啥手術要這么多?搶錢吶?”

許大茂夸張地嚷了一嗓子,酒氣噴在王秀琴臉上。

看到王秀琴哭得肝腸寸斷,以及周圍鄰居那愛莫能助的表情,許大茂心里那點幸災樂禍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一千五百塊這個數字徹底嚇醒了酒。

他猛地想起自己手里那部分錢,心尖兒都哆嗦了一下。

這錢要是借出去,萬一陸正明救不回來,或者陸家還不起…那不是徹底打了水漂。

“哎呀,陸嬸子,您別急,別急。”

許大茂立刻換上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焦急表情,演技瞬間上線。

“這么大的事,我們也沒辦法啊,對了,馬力不是說跟你們家陸瑤處對象嘛,這錢讓他拿啊,那個我忘了飯店門忘關了,我先走了。”

王秀琴看著許大茂落荒而逃的背影,最后一點光亮也從眼中熄滅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

她徹底癱軟在長椅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神空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仿佛靈魂已經隨著丈夫的病危通知書一起飄走了。

“媽!”

“爸!”

陸衛國和陸瑤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如同利刃劈開了走廊里凝固的絕望。

兩人像一陣風般沖到王秀琴身邊,陸衛國一把扶住母親幾乎要滑落的身體,陸瑤則緊緊抓住母親冰冷的手。

“媽,我爸怎么樣了?啊?我爸呢?”

陸衛國聲音嘶啞,眼睛赤紅,目光急切地掃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王秀琴看到一雙兒女,那熄滅的眼神里才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光,但隨即又被更大的絕望覆蓋。

她嘴唇哆嗦著,想說話,卻只發出破碎的嗚咽,顫抖的手指向旁邊醫生手里的繳費單。

陸衛國順著母親的手指看去,那張刺眼的繳費單,那1500元的數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一千五百塊。

他們家砸鍋賣鐵也湊不齊。

父親在生死線上掙扎,而他這個做兒子的,卻連救命的錢都拿不出來。巨大的無力感和愧疚感瞬間將他吞噬。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時刻,一個沉穩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穿透了所有的嘈雜和悲泣。

“陸嬸,衛國,瑤瑤,別慌。”

馬力大步上前,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張繳費單,沒有絲毫猶豫。

他無視了周圍所有或驚訝、或探究、或等著看笑話的目光,直接伸手探進自己外套內袋。

在所有人震驚到失語的目光聚焦下,馬力掏出了一個厚厚的、用舊報紙仔細包裹著的長方形紙包。

那紙包鼓鼓囊囊,棱角分明,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分量感。

他動作干脆利落地三兩下撕開報紙。

嘩啦——

那厚厚一沓鈔票,露了出來,粗略看去,絕不止一千五百塊。

整個走廊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哭聲、議論聲、嘆息聲,全都消失了。

劉海中張大了嘴,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背在身后的手都忘了放下來。

閻埠貴眼鏡滑到了鼻尖,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沓錢,仿佛在計算到底有多少張。

易中海臉色鐵青,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著,那沓鈔票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個體戶低賤、朝不保夕的論斷上,抽得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馬力根本沒看這些人一眼。

他目光沉靜,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從那厚厚一沓錢里,飛快地數出一千五百塊。

將那厚厚一摞、整整一千五百塊大團結,穩穩地、有力地拍在醫生拿著繳費單的手上。

“醫生,錢在這兒,一千五,一分不少。馬上辦手續,立刻安排手術,請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救人。”馬力的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傳遍整個走廊。

“陸叔叔的手術要緊,急性胰腺炎是會死人的,一分鐘都不能再耽誤了。”

那散發著油墨香氣的鈔票,帶著年輕掌心的溫度,沉甸甸地壓在醫生手上,也像一記重錘,砸碎了走廊里凝固的絕望和所有虛偽的借口。

醫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款和馬力話語中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震了一下,但立刻反應過來,職業素養讓他迅速點頭。

“好,好,錢收到,馬上安排,家屬跟我來簽字。”他收起錢,轉身快步走向繳費窗口。

王秀琴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救命的錢,再看看馬力那沉穩如山、仿佛能撐起一片天的身影,巨大的沖擊讓她一時失語,唯有滾燙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哭泣,而是絕處逢生、感激到無以復加的淚水。

她猛地抓住馬力的胳膊,嘴唇哆嗦著。

“好孩子,謝謝你,謝謝你馬力。”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陸衛國的眼眶,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習慣了用肩膀扛起一切的漢子,在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

什么鐵飯碗?什么穩定保障?

在父親命懸一線的生死關頭,那引以為傲的鐵飯碗連杯水車薪都拿不出。

而馬力,這個他曾經還擔心朝不保夕的個體戶,卻用這實實在在、沉甸甸的鈔票,撐起了父親生的希望。

陸瑤淚流滿面。

她看著馬力。

她沒想到馬力會甘心為了她拿出一千五百塊錢,那差不多是馬力這三個月的全部盈利了。

馬力感受到手臂上王秀琴抓握的力量和顫抖聲音沉穩地安撫:

“陸嬸,別怕,錢不是問題,人一定能救回來,瑤瑤,堅強點,陸叔叔還等著我們。”

繳費窗口前,馬力將剩下的五百塊也拿了出來,連同那一千五百塊,一并推了進去。

“麻煩,剩下的五百塊也存進住院押金。”

收費員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又看看那厚厚一摞嶄新得幾乎沒有折痕的大團結,眼神里也充滿了驚訝。

這年頭,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現鈔的個體戶,鳳毛麟角,她不由得抬頭多看了馬力幾眼,才低頭麻利地開票、蓋章。

【叮!檢測到宿主在生死關頭挺身而出,傾囊相助,至情至性,符合美味人生美食系統核心精神。獲得特殊獎勵:煙火點+500,被動技能【心意微瀾(初級)】效果提升!當前煙火點:2255點。】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在馬力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暖意。

陸衛國簽完手術同意書,最后一個字落下筆,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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