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鋪那個跳車點附近，搜山的警察和民兵有了發現。

就在鐵道邊不遠的草叢里，胡亂扔著一堆破衣服。

衣服上沾著干掉的血，黑乎乎的，看著就瘆人。

旁邊還散落著幾個空罐頭盒子和干巴的面包包裝紙，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丟下的。

帶隊的刑警老周蹲下身子，仔細扒拉著那堆染血的破布條子，眉頭擰成了疙瘩：“看這血，估計跳車時候摔得不輕，掛彩了?！?

他指著地上被踩得亂七八糟的草窩子，“腳印往那邊去了，歪歪扭扭的，深一腳淺一腳?！?

技術員拿著相機咔嚓咔嚓拍著，另一個拿著本子記錄：“周隊，看這腳印的方向，不是往HY市區那頭走，是奔著西邊那一片大山去了！湘贛交界那塊老林子！”

老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望著遠處連綿起伏、黑壓壓的山影，心里沉甸甸的。那兩個亡命徒，鉆山了！

那地方山高林密，溝溝坎坎多的是，搜起來可真是大海撈

與此同時，沈靜秋帶著王志勇和陳靜，一臉疲憊地從王老漢家那棟破筒子樓里出來了。

外面的冷風一吹，讓她腦子更清醒了點，但心也更涼了。

這一趟，白跑了。

王家那老兩口，開始還嘴硬，咬死了不知道兒子在哪兒，也不信兒子會犯事。

沈靜秋把話說到那份上，連王大娘當年包庇老大偷廠里零件的老底都掀出來了，老兩口是嚇壞了，臉上那震驚和害怕不像裝的。

可到最后，除了王大娘崩潰哭喊著“救救兒子”，求警察抓活的，有用的信息，一個子兒都沒掏出來。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這倆兒子跑哪兒作死去了。

沈靜秋干刑警這些年，這點判斷還是有的。

那點想從父母這兒挖點線索的希望，算是徹底破滅了。

沈靜秋回到臨時設在衡陽鐵路公安這邊的指揮部時，天都快擦黑了。屋里煙霧繚繞。

程末正對著墻上掛的一張巨大的湘贛交界地形圖發呆，眉頭鎖得死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陳云飛靠墻站著，抱著胳膊，臉色也不好看。

趙志剛在角落里打電話，聲音壓著，但聽得出火氣不小。

其他幾個隊員也是蔫頭耷腦，沒人說話。

聽到門響，程末回過頭。沈靜秋沖他微微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王家那邊，沒戲。

程末的眼神暗了一下，沒說什么，只是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沈靜秋走到程末旁邊，也看向那張復雜的地圖：“冷水鋪那邊有信兒了？”

“嗯，”程末聲音有點啞，指著地圖上一個點，“跳車點發現了他們丟下的帶血衣服，還有吃剩的垃圾。腳印…鉆進西邊這片大山了?！彼种竸澚艘淮笃瑓^域，全是密密麻麻的山頭標記。

“鉆山了…”沈靜秋低聲重復了一遍，心又往下沉了沉。這結果，意料之中，但也是最頭疼的。

“王家那邊？”程末還是問了一句，盡管已經猜到了答案。

沈靜秋苦笑了一下：“嚇夠嗆，哭天抹淚求我們抓活的，但有用的，一句沒有。是真不知道?！?

程末沉默地點點頭。最后一點僥幸也沒了。

趙志剛掛了電話，走過來，臉色鐵青：“省廳電話，壓力很大。部里也知道了車上死傷的情況，要求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把人摁住在這片山里！不能再讓他們流竄出去害人！”他掃了一眼屋里沉悶的眾人，“都打起精神來！老周他們正帶人順著腳印追，地方上也發動民兵和群眾了。沈靜秋，程末，你們倆，趕緊把現有線索再捋一遍！想想這倆王八蛋最可能往哪個旮旯鉆！必須搶在他們跑出包圍圈之前找到他們！”

命令下來了，但屋里凝重的氣氛一點沒散。對手是兩條熟悉山林、窮兇極惡還帶著槍的惡狼，鉆進了迷宮一樣的大山。

這“盡快”，談何容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和冰冷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