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回到了家,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想了半天,想起是放在了剛才的房間的桌子上,敲了敲自己的頭,嘴了咕嘟了幾聲,轉身下樓到公寓的管理員那里。
“不好意思,有人在么?我忘記了帶鑰匙,能幫我開一開么?”管理員室亮著燈,但是卻沒有人坐在窗口,鄭離把身子從窗口往里探了探,稍微提高了點聲音喊著。
“啊……鄭先生,你回來了啊?有人來找你,一直在這里等著呢?!惫芾硎业睦喜蜷_里間的門走出來,看見是他,忙說著,往旁邊讓了讓,鄭離看到里間的沙發上兩個人站了起來,往外走出來。
“成隊……?還有王強……”鄭離把身子從窗戶里收回去,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一時的詫異。
“你還真是過著夜生活?。楷F在才回來?”成民從管理室走出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點事情想問下你?!闭f著從管理員的老伯那里接過了鑰匙,“我們上去說吧?!?
進了房間,成民和王強站在沙發旁邊,看著滿地滿桌子,或者說是滿房子的書和紙張,成民對著鄭離挑了眉笑了笑,鄭離也訕笑了下,快速的把一張沙發上的東西清到另一張沙發,也就是早上李立生睡的沙發上,然后自己在這張沙發上坐下,才對著成民和王強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成民和王強坐了,也不說話,只是盯著鄭離看,鄭離不自在的扭動了下身子,想著今天怎么老是被人盯著啊,強笑了下,“你們……要喝點什么?”說著想要起身,努力想找點話說。
“你今天看到李立生了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么?”動作進行到一半,成民忽然的發話,鄭離又只好坐回原處。
“立生?今天下午還有看到一下,后來就沒看到了。”鄭離說著著,對上對面成民銳利的眼睛,忽然覺得有點心虛,成民做刑警很久了,那份眼力的尖銳可是李立生比不上的,對自己說著我可沒有說謊,所以也就堅持著對著他的眼睛。
“剛才你樓下的管理員說,早上的時候立生來找過你啊?”成民倒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說著。
“誒?”心里暗罵了一句多事,鄭離裝出忽然想起的表情,“啊……是啊,早上也來了一下,不過是過來補眠的而已,我后來就去上班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走的,所以剛才一下沒想起來……”
“是么?我還以為他是來讓你去調查什么事情的呢。”成民也跟他一起笑,滿臉的誠懇樣,好象非常的相信他的話,但是回的話卻是讓鄭離瞬間渾身僵硬,“他最近經常翹班在外面跑,偷懶的話也不用到你這里來補眠了吧?”
伸手拍拍已經僵硬了的鄭離的肩膀,成民笑的很溫柔,“今天下午,你和立生去了現場吧?我怎么只看到你一個人?。俊?
“我只是在現場跟他碰到,不是我和他一起去的哦?!被亓嘶厣?,鄭離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成民不是好對付的,對他說謊大概很危險,自己就最好只說能說的實話的部分。
“碰到之后呢?”成民靠著沙發坐回去,接著問。
“我跟著他到了一教附近,我想著有他在應該不至于被你們趕出去吧?”鄭離把自己放松,一幅是你們的原因的樣子,“然后他就走開去工作了,我本來想偷進一教拍點東西的,不是被你們擋出來了么?”
“今天下午我見到你的時候,確實是只有你一個人,不過我聽同事說,你進一教的時候,在叫著立生?”成民也不反駁,順著問。
“誒……啊……我看錯當時一教里的人,有個背影有點像立生……哈哈……想叫他帶我進去……所以……”鄭離打著哈哈,眼神開始有點點漂移。
“怎么也不肯說么?你和立生在搞什么?”成民倒也沒有激動或生氣,只是冷靜的得出這個結論,又問,“那你知道,立生從那之后就不見了么?”
“不見了?”知道,他當然知道,就在他眼前不見的啊,鄭離心里在嘆氣,如果不是成民來,他現在就該在這個沙發上找著頭發,然后趕去救立生了。
“電話不通,沒有回家,沒有回局里,任何的地方都找不到人。”成民輕微的皺了下眉,就和小劉一樣,“有人看到他去了一教,并且是和你一起上的樓梯,但是在一教里沒有人看到他,也沒有人看到他的離開?!?
“所以……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我……就是嫌疑人么?”雖然做的是法制的東西,關于這方面的事情也寫了不少,但是自己被當作嫌疑人還是第一次,鄭離覺得自己倒霉死了。
“短短的一段路,就算你想綁架或者殺人,你也沒那個速度和本事,更何況周圍都是我們的人,你做了案也沒辦法出去,沒有尸體,沒有什么痕跡,你能把立生藏到哪里去?”成民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你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我相信不是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立生在搞什么鬼?你們不是以前就經常在一起混么?”
“呵呵……”抽了抽嘴角,鄭離想著,這次可能真的是搞“鬼”了,不過說出來你也不會信的,那么多人在一教周圍,怎么就沒個人跟自己一樣看到當時的情況呢,那樣至少自己不至于有口難言。
“鄭離,你和我們合作也不是一次了吧?我們一直給你行方便,你也算幫了不少忙,但是總得說還是我們幫得多吧?”成民繼續攻心,語調比剛才又溫柔了不少,“我不是想要做什么對你們不利的事情,但是你們什么都不說就自己去冒險,我們想幫也幫不了啊。”
“成隊……”感受著他的溫柔,鄭離覺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他不是不相信成民說的不會對他們不利的話,但是說什么要幫也幫不了,除了套話還能是什么?“我也不是不想要告訴你們,只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么?那你知道……”對王強使了個眼神,王強從包里翻出一張照片,交給成民,成民把照片遞到鄭離的眼前,“這件衣服,是誰的么?”
照片上是一件粉紅的外套,樣式簡潔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東西,本來衣服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在衣服的背后下擺上,卻赫然一塊紅色的血跡,讓整張照片都顯得詭異。
這就是今天羽蓮說的,菲雪那件在一教沾了血的衣服吧?鄭離想著,盡量讓自己的臉上沒顯露出什么,抬起頭來:“這個是什么?證物?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誰的。”
“立生最近經常在外面跑,也很少回警局,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帶回來這件衣服,讓王強馬上拿去給化驗人員化驗上面是什么?!背擅衲没厮稚系恼掌?,看著照片說,“結果真是讓我們驚訝,沒有任何進展的調查也有了點希望。本來想等立生回來問問看的,但是現在卻又找不到人,想來想去,我們也只能來問你了?!?
“調查有了希望?”鄭離的眼睛亮了一下,本來柳淺緣說要等立生出來才能知道結果的,果然,那個所謂的載體上面,有什么線索么?
“看你這個樣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成民偏著頭看著他,眼光里意味深長,看得鄭離心里發麻,馬上眨了眨眼睛,恢復正常。
“我畢竟在追這個案子嘛……能有什么進展我當然是高興的了?!闭抑杩谔氯嶋x笑著湊上去,“那么,到底調查出了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說你們現在在搞什么,我也沒辦法幫你啊,剛才我不是說過了么?”成民把照片交給王強,授意他收起來,然后站起身來,“那么,今天晚上是我們打擾了。”
“啊??!”看著成民有想走的意思,鄭離慌忙的站起來,發出聲音叫住了對方,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成民看著他的樣子,停頓了一下的腳步又再次移動了起開。一直到看到成民走到了門邊,手握上了門把,鄭離終于下了決心,出聲叫住他們。
看著鄭離一幅破釜沉舟的樣子,成民跟王強對視一眼,走回到剛才的沙發上坐下,成民翹起腿:“怎么?現在愿意要我們的幫助了?”
你們能幫得了什么啊……鄭離在心里說著,正了正臉色:“成隊,說實話,立生確實要我去調查了一些事情,但是這是為了什么,他卻沒有告訴我,他要我去查以前曾經在一教失蹤的人現在的狀況如何,有沒有人又重新出現了。”
“以前失蹤的人?”成民的臉色一凜,坐直了身子,似乎對這點很吃驚,“立生叫你去查的?”
“是……是啊……”被成民的樣子嚇得往后縮了一縮,鄭離也有點驚訝。
“立生已經發現之間有聯系了么?那么為什么不報回局里而要讓你這個無關的人員去調查?”成民的聲音大了一點,比剛才多了分逼問的味道。
“我怎么知道,他只是說什么不好用警局的力量,大家是朋友,他叫我去查我就去查了,后來我問他他也不肯說?!背擅裾J真的樣子讓鄭離心里發虛,硬著頭皮說。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成民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過于激動了,壓了下聲音。
“資料已經給立生了,其他的都沒什么,失蹤之后再出現的就只有一個趙流云而已,不過我沒跟立生往那邊去,也沒直接跟趙流云見面談過,其他的事情就不清楚了。”自己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全部都是事實,流著冷汗,鄭離不斷對自己說著,逼著自己不要逃避成民的眼神。
“趙流云……”成民疑惑的沉默了一下,“這個倒是還沒去查過……”說著就站起來,也沒理鄭離,準備要走。
“等一下成隊!你剛才說的那件衣服的化驗結果?!”鄭離連忙站起來攔住他,自己說了這么多,雖然也瞞了很多,如果什么都沒問出來就不回本了。
“恩。”成民想了一下,似乎覺得沒什么關系,才說,“那件衣服上的血跡,檢驗出來和這次的受害者白卉有親緣關系,而且是近親。根據我們以前的資料,她父母現在都健在,但是不在這個城市,更深入的事情還有待調查?!?
和王強一前一后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忽然成民又退了半個身子進來:“告訴立生,如果再有什么事情發現卻不上報的話,以后也不用跟這個案子了?!?
聽到門響,確認成民走了之后,鄭離整個人都攤倒在沙發上:“跟成隊說話真累……”長長的呼了口氣,又發現自己躺倒在沙發上了,手忙腳亂的跳起來,“啊?。。∫伊⑸念^發啊?。 ?
鄭離在沙發上仔細的找了半天,連縫隙和沙發下的地板都沒放過,結果找出的頭發有一堆,打掃房間的次數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李立生的,哪些是自己的,他也管不了這么多,找了個塑料袋裝著,就跑了回去。結果到了張玄里的公寓,門只是虛掩著,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桌子上用他的鑰匙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城南大街中段76號……”趴在桌子上喘了半天的氣,鄭離滿臉的苦像,“穿城啊老大?。 ?
小青蟲在鄭離走了之后就從A大開出來了,張玄的房子離一教太近,太容易受影響,這是柳淺緣說的,他說經過剛才他的一番功夫,這里怕是已經被對方清楚的感知到了,菲雪又在這里睡了一天,現在還沒完全醒過來,床已經燒沒了,還是換個又遠又有床并且能有力量隔絕怨念的地方去比較好。
這個地方就是柳淺緣住的地方,和A大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一個對角線,開車過去也至少要兩個小時,于是他抱著菲雪叫李羽蓮撤退,說是自己先把菲雪帶回去放好然后去接趙流云,而李羽蓮就先回家找李立生的頭發,如果可以的話,連牙刷什么的也一起帶過來。
中間省去不說,柳淺緣到達城外的修車廠的時候已經是是凌晨兩點左右了,夜晚在城市的邊緣顯得越發的深重,周圍的燈光稀少而且遙遠,都是從遠處傳過了來的,雖然讓這里多了點人氣的感覺,卻更體現出喧嘩和寂靜的對比。
修車廠的后面是一片平房,平日里的工人就住在這里,而趙流云一家住在這片平房的盡頭,一棟兩層的房子,這里的雙層房子跟城里不一樣,外面一層的墻面上帖著瓷磚,二樓則是直接的白粉刷的,看起來很簡陋,門都是木頭的,一層的門還是雙門的,往中間關著,在這樣的深夜里,這一片就只有這棟房子還開著燈,很是顯眼。
柳淺緣開著車到房子門口的空地上停下來,用手摸摸鼻子下了車,鄉野的氣味混合著汽油味,都壓不住沖鼻的惡臭。
“老是在這樣的空氣里生活,老化會加速的。”柳淺緣嘀咕了一句,抬頭望向亮著燈的窗戶,那是在這棟樓的二樓,房子里隱約的傳出一些爭吵的聲音,人影晃動,似乎在互相拉扯。
柳淺緣靠著車子站著,點了一只煙,悠閑的看著窗戶里印出的影子,用手在身邊揮了一下,濃烈的氣味猛得在他的周圍散去,留出一片清凈空間。
房間里的爭吵似乎越來越激烈了,有人撞上了窗戶,又爬起來向推他的人撲去,接著是大聲的哀號,有東西從窗戶里扔出來,玻璃碎了,扔出來的東西往柳淺緣這邊飛過來,又在靠近他一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往后反彈了一下,落了地。
“老爹!你到底在干什么?。 币粡埬槼霈F在破碎的窗戶旁,年輕的臉孔上焦急交雜了點憤怒,是趙前之,他看到自家院子里出現的青蟲綠的車,又看到靠在車旁的柳淺緣,愣了一下。柳淺緣對他笑了笑,還順手揮了揮。
“你來干什么?!!”趙前之的語氣很不客氣,白天中午的時候看到這個男人,就對他那張一直笑著的邪氣的面容有說不出的反感,而父親又在他們走后就回了家,只是關門不出來還是小事,到了半夜竟然開始發瘋一般的到處扔東西,好幾次都差點砸到自己和母親,父親滿臉的恐懼顯露無疑,似乎在他周圍的母親和自己都是魔鬼。趙前之對李立生的印象很不錯,李立生本身就長的正氣,又有一種隱約的威嚴,讓人心生好感,而柳淺緣不說渾身的輕佻感覺,光是中午不顧自己的阻攔硬闖進父親和李立生談話的里間,就很不對他的心了,現在父親出現了異樣,又在這里看到了柳淺緣,自然的就把錯都歸到了柳淺緣的身上,“你到底對我老爹做了什么??!!”
趙前之轉身又對著里面的人阻攔了幾下,好象又對自己的母親交代了幾句,然后柳淺緣感覺他下了樓,一樓堂屋的燈亮了,接著大門被用力打開來,趙前之沖了出來,他年紀不大,年少氣盛,雖然說在修車廠里面對客人看起來成熟,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還是顯得有些過于的激動了。
“三更半夜,不請自來,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人,你今天對我老爹做了什么?現在又想做什么?”咬牙切齒的說著,趙前之站在門口,似乎是在壓抑著自己過來趕人的沖動。
“我是來救人的啊,我很少救人呢,不感謝一下?”柳淺緣噴出一口煙,調笑著,趙前之的沖動在他看來很有意思,偶爾欺負一下年輕人,對身體大概會很好吧?
“你……混蛋!”趙前之的臉被怒火沖紅了,往前跑了幾步,看手勢是想要上來抓住柳淺緣的衣服,但是他離柳淺緣大約只有三步路的距離的時候,忽然撞上一道看不見的墻,力量回沖撞到自己的身上,往后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驚詫的抬頭看著柳淺緣,對方保持著剛才的肢勢,手上的煙還在燃著,飄起縷縷的青煙,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自己。兩人之間什么都沒有,剛才……自己是撞上了什么?那種冰冷的,有韌性的反彈,觸感還在手上身上殘留著,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微微的顫抖著,不可思議的未知帶起一種恐懼。
柳淺緣滅了煙,向著他走了過來,看著他有點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心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過分了?扯扯嘴角,難不成還真讓他沖過來揍自己?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過分弱了吧?卻不知道本身趙前之就覺得他滿身的邪氣,加上晚上自己父親的失常和現在的狀態,難免會覺得害怕。
在趙前之的面前蹲下來,柳淺緣笑著看著他:“抱歉啊,讓你摔倒了,不過如果你不沖過來,不是就不會摔了么?”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一下,一股寒氣貼著趙前之的頭皮瞬間爬了滿身,讓他渾身一哆嗦,“不要那么沖動,你老爹還好吧?”
“老爹……啊!”被他一提,趙前之回過神來,慌忙的爬起來,避開柳淺緣往門內跑去,柳淺緣也站起來,跟著他后面進了房子。
房子里的味道比外面又大了不少,柳淺緣微微的皺了眉,上了樓梯,二樓的情況更糟糕,滿地都是翻倒的桌椅和碎裂的玻璃,酒精的味道彌漫著,看來是摔了酒瓶子。趙流云凌亂著頭發,縮在房間的角落,在他的周圍纏著絲絲的黑線,那些黑線圍繞著他,妄想著要侵入他的身體,而他就不斷的躲閃著,伸出手到處亂抓,抓到什么就扔什么,趙前之和另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女人在旁邊焦急的想要去拉他,卻又被他扔的東西弄的前進不了。
挑了挑眉,柳淺緣心里有點不耐煩,早知道趙流云的精神這么的弱的話,下午的時候根本不該告訴他那些話,現在引來了莫名其妙的孽障,就算他不去一教,遲早也得發瘋。
拉開趙前之和那女人,柳淺緣直直的走到趙流云的面前,那些扔過來的東西都近不了他的身,而纏住趙流云的東西,在感覺到他的靠近的時候就往四散逃去,柳淺緣眼神一瞟,隨了它們去了,現在不是給趙流云處怨念的時候,如果對這些東西動了手,難免在他身上也留下自己的印子,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一把拉起趙流云,再猛的一拳打中他的腹部,趙流云狠狠的咳嗽的幾聲,軟軟的靠著柳淺緣的手臂失去了意識。
“幫個忙把他抱到我的車上去?!辈涣晳T揍人,也不喜歡這種你疼我也疼的事情的柳淺緣松開拳頭甩了甩手,回過頭對愣在旁邊的母子二人說。
“你要把老爹帶到哪里去?”趙前之壯著膽子擋在他和自己母親之間,瞪著眼睛看著他。
“從哪里惹來的禍事就往哪里去?!绷鴾\緣沒有把他的眼神放在眼里,順手把趙流云遞到他的手上抱著,“你也不想以后你老爹都是這樣直到發瘋吧?我就是帶他去把這些事情解決掉的?!?
“我會還你一個正常的老爹回來的?!备林绨蜃哌^,柳淺緣遞過來一個調笑的眼神,“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他的。”
趙前之雖然遲疑,但是一方面父親的狀態確實詭異,二是柳淺緣后來又加了句“就算你不幫忙我還是一樣帶得走他。”的話,考慮到剛才那種被反彈回來的感覺,硬著頭皮把父親搬上了柳淺緣的車的后座。
“啊~又得去加油了,等事情結束了得問立生請款啊……”發動了車,柳淺緣看了看油表,感嘆了一句,開著車轉出了修車廠這片區,往著到現在為止,依然以霓虹和夜燈照亮天空的城市。
李立生打了個噴嚏,抽抽鼻子,難道在這個時間停止的舊一教,自己還感冒了么?偏偏頭沒有多去理會,當不能理解的事情多了之后,也就不會對這樣的小事情抓著不放了。
他敲完了所有的地板,又從三層開始敲著墻壁一直到一層,開始想著這里難道是空殼子的么?怎么墻也好地板也好,敲起來的感覺都是空空的,如果有質量問題,這房子也不可能在這里立了百年,如果沒有的話,以前建房子習慣在墻壁之間留空洞?
“白卉……”想起自己這個新的假設,李立生的眉頭皺了起來,柳淺緣明明好象對一教的事情很清楚,卻又對自己是在一教惹到身上的怨念覺得吃驚,這個疑惑在白卉才是這些怨念的起源的前提下都想得通了。柳淺緣會覺得吃驚,是因為他不知道一教會有這樣的怨念,甚至可能他是認為,一教不可能會放出這樣的怨念,認為自己不可能因為一教的原因才變得如此的;而對十四個人的肯定,對小劉是進入了一教的肯定,是因為他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被一教吞噬?
眉頭皺得更緊,那么,本來應該是十五個人的受害者里,少了的那個人是誰,柳淺緣也應該知道了?
“可惡!”暗罵一聲,都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沒有被拖進來,現在就能直接去問他了。”
但是進來了就是進來了,想要去問也是問不到了,這么多個小時的跑動和摸索,沒有進食也沒有飲水,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能靠的就是自己的腦子而已。
在腦子里回想著歷來失蹤者的名字,其中有一個不是真的失蹤者,這個人到底是像趙流云那樣逃跑了出去了?還是有什么別的因由?趙流云跟其他的失蹤者的不同在于他重新出現了,那么這個人又有什么不同。
“白卉又是為什么,要讓我們到這里來呢?”想到這里,不由得就要想到白卉的死,她為什么會死在一教?還死得那么詭異?如果是她的死開始的讓他們到一教來的怨念,那么又是什么力量殺了她?柳淺緣說著什么小劉已經進來了,出不來了,可以理解為小劉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死了么?百年來的失蹤者們,也已經死了?為什么只有白卉發出了這樣的怨念,而以前的人卻沒有?白卉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一連串的問句,交結成一團線,似乎只要找到一個線頭,就可以把它們全部理得整潔又漂亮。李立生現在就在找著這個線頭。
“不一樣的地方……白卉的尸體被大力的扭曲,直到完全纏到窗戶上,現場的那扇窗戶都推不開了,最后我們只能把窗戶拆下來帶回去……窗戶推不開?尸體?”李立生幾乎是跳了起來,沖進最近的一間教室,用力過度幾乎撲到了窗戶上。
他用力的推了推窗戶,窗戶沒有動,“果然……”念了一聲,抓住窗欄往里一拉,兩扇窗吱呀一聲打開了。“虧我我跳了幾次窗戶,竟然都沒有發現……”雙手撐著窗沿,看著窗外黃昏的樹林和校園,“這里的窗戶全部都是往里開的,而在我以前到一教的時候,窗戶是向外開的……”
“而白卉……是唯一一個留下了尸體的人!”咬了咬牙,李立生轉身拖了個板凳走回走廊,板凳很重,用的木頭很好,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墻壁是空的,地板是空的,窗戶的方向相反,停止的時間,還活著的我……這里根本不是那個一教!!”低低的念著,最后大聲的叫喊了一聲,猛得把手上的板凳往墻壁砸去,墻壁發出如同被重物砸到空木箱子的聲音,但是沒有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他又用力砸了幾次,聲音傳遞著,這里并不算空曠,卻覺得似乎是在空曠的大空間里回響一樣。“白卉!你是白卉?還是別的什么?不管你是什么東西!我告訴你!我知道了!這里根本不是一教!你到底把我困在哪里?。 ?
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手,把板凳往旁邊一扔,墻壁絲毫無損,李立生站直身子,壓抑著自己的氣息:“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答案找出來!”
靠著墻壁,李立生的腦子不停的轉動著,這里不是一教,但是不能否認自己是從一教的門被拉進來了,先入為主的認為這里就是一教,并且是整修前的一教,但是現在看來,這里是另一個空間,與外面隔絕,被誰制造出來的空間,可以肯定的是,這里跟趙流云當時遭遇的事情的一教是不一樣的,鏡子沒有異樣,樓梯和墻壁也沒有出現他說的變化,也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不能呼吸。自己在一樓到三樓的跑了很多次,以前留下的資料和菲雪她們的經歷,有跡象的是表示人是在三樓失蹤的,菲雪她們有聽到人被拖上樓梯的聲音,以前也有人在三樓找到失蹤者的鑰匙,趙流云是在三樓的鏡子前發生的事情,而自己從進入到這里到現在,唯一一次感覺到的異樣,卻是從一樓到二樓的轉角的鏡子里傳來的。
“也就是可以這樣想……”李立生下意識的摸出香煙,想要點火才記起這里火點不燃,一用力捏扁了煙盒扔在一邊,“如果假設那次從鏡子里傳出來的光,是外界,或者趙流云他們出事的那個一教傳來的話,如果說失蹤的關鍵在三樓,那么那里是傳遞的入口的可能性最大。從三樓傳過來的力量,我卻是在一樓看到。我也是被拉進一教,卻沒有出事,那么這里,可能是在讓趙流云他們出事的一教的內部再建了一個一教……”
假設,一切都是假設,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當時那股力量是從外界傳來的,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斷定三樓才是關鍵,但是如果是建設在這樣的假設上的話……
“我以為我自己樓上樓下的跑,其實是只有一層樓的范圍么?”咬了咬下唇,這個假設讓他覺得有點惱火,如果這是真的,自己是被耍了?徹底的被耍了?“上樓,經過鏡子,然后到的是三樓,下樓經過鏡子,到達的還是三樓?只是對方讓我覺得我跑了三層樓?”
轉頭看了看四周,每一個轉角,每一個門窗,其實都是再度把自己引回這里的陷阱?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么最初的目的,讓他們到這里來找什么東西的最初的目的呢?如果只是為了困住自己,自己有這么重要?還是應該假設為,這個要找的東西,其實就在這一層樓,并且是可以在這個重合空間,虛假一教里找得到的吧?
但是這樣的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么?如果她有這個力量,為什么會死在一教?還死得那么凄慘?然后再發出怨念拉來別人來幫她找?回想起當時被拉進一教的時候,那種壓倒的決定性的力量,似乎是被一只手抓著,自己的重量和反抗沒有絲毫對它形成阻礙,這種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么?如果她沒有……
“還有另一個力量么?……”李立生扯著自己的頭發,一個假設引出另一個假設,以前看不到的盲點好象看得見了,“除了一教和白卉……還有另一個力量么?”
李立生的身體微微抖著,既是為了這個假設可能解決的以前的疑惑,也是因為這個現在才浮現在自己腦海的新的力量,這個未知并且強大的力量的有可能存在而覺得渾身冒出了寒氣。
地板依然是木制的地板,墻壁還是木制的墻壁,教室里的桌倚安靜而穩重的在它們的位置呆著,窗外的天空還是黃昏的曖昧,這一切都似乎在嘲笑著它里面站著的這個人,嘲笑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那個要找的東西,更是在現在,為自己的假設而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