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蓮在前面領著路,時不時的從眼角看看柳淺緣,柳淺緣走的一臉的輕松,偶爾停下來看看路邊的石頭或者樹,嘴里還“哦~哦~”的低聲念著,好象這東西有多么的希奇。
看到她滿臉的不信任望這邊瞟著,柳淺緣幾步跨到她的身邊,感慨的說著:“好久沒有回學校了,沒什么大的變化啊,連游魂都是以前那幾只。”
差點被他的話驚得被口水嗆到,李羽蓮呆著眼看著他臉上一直掛著不變的笑,邪氣的眼神帶著戲弄的神采,那份戲弄明顯的深怕她不知道一樣的,不由從心里升起一把無名的火。
“柳淺緣,剛才看你做的事情,也該是知道現在的情況的吧?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柳淺緣的輕松更顯出自己的沉重,剛才在一教里他做的事情也更加讓自己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小,異想天開的以為自己能夠解決,是了,不過是異想天開而已,這樣的無力和柳淺緣表現出的力量對比著,再讓她覺得有希望的同時,又在她的心上壓上了一塊石頭。
“我沒有開玩笑啊。”伸手把進到領口中錯落的碎發從衣領里理出來,柳淺緣無所謂的看著她,“游魂,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幽靈,只是人死后留下的一絲執念,它們很少有自己的明確意識,只想做完最后想的那件事情,但是又忘記了到底該怎么去做,或者根本沒有力量去做,所以有的就在自己唯一能記下的地方晃蕩,有的就到處亂飄。”
“你看那邊。”搬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剛才停留過的石頭,那石頭很光滑也很大,看來是經常有人把它當作停留休息的地方,“那里就有一只,從我當年在這里讀書的時候就有了,現在也還是在那里,其實他生前只是在這里掉了錢包而已,結果在發現自己掉了錢包之后到處找,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就死了。”又指了指沿著石頭在的那條路往上走的樓梯,“人死魂離,就只有這份執念還留著,在這個石頭周圍晃蕩。”
李羽蓮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卻只看到石頭而已,她又走近了幾步,閉上眼睛靜下心,但是卻怎么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奇怪東西。
“我看不到……”睜開眼睛回頭過,卻看到柳淺緣正背對著自己肩膀抽動,明顯是在忍笑。
“柳淺緣!!”果然是被耍了,李羽蓮混身都在冒火,今天是初次見面,初次見面就可以這樣的戲弄別人,這人的神經到底是怎么長的?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止住了笑,柳淺緣轉過身來,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又轉回到面對著石頭的方向,“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你的力量太微弱了,只有在對方強到一定的程度,讓你覺得有威脅的時候你才能感知,這個是你的精神和身體的自我保護,如果靈更加的強大下去,一般人也會感覺得到的,不是經常會有人有某個地方不能去,某個角落很恐怖的感覺么?”
“我幫你。”一股寒氣緩慢的侵入自己的身體,李羽蓮開始覺得身體從柳淺緣的指尖接觸自己的地方慢慢被凍僵,心里開始隱隱的害怕,微微的移動肩膀想要掙脫。
“不要怕,雖然會有點冷,但是我不會害你的。”柳淺緣的聲音出現在耳邊,顯得有點飄渺,冰冷的僵硬從肩膀開始上升到臉部,然后爬上雙眼,李羽蓮覺得眼前閃了一下,好象被風吹散了一直蒙在眼前的一層霧,又好象有冰冷的眼藥水忽然的滴入,她猛得閉了閉眼。
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打上了光,夜晚只在幾盞昏暗的路燈照射下的校園莫明的清晰,視力比平時好了,似乎可以看清楚每一樣東西。李羽蓮正對著那塊石頭,剛才還什么都沒有的石頭上坐了個半透明的人影,說是半透明好象也不對,這個人影的身體的輪廓就好象是沙畫,在看不見的氣流拉扯下忽然往這邊散著,又忽然往那邊散著。那人影坐在石頭上,低著頭看著地面,整個都發出一種頹唐的氣息來,然后它動了動,似乎站起了身子,然后又爬在了地上,四處摸索著,找著什么東西。
咽了口口水,李羽蓮睜大了眼睛死盯著那個人影,這就是柳淺緣看到的世界么?這么清楚的印在眼前的世界。柳淺緣收回了放在她肩膀的手,李羽蓮感到寒冷的感覺和眼前的光亮一起猛然的從身體里抽走,周圍瞬間回到平常的狀態,那塊光滑的石頭上,依然什么人也沒有。
“這就是游魂,它們的執念都只作用于他們自己,不會對其他人產生什么影響,因為他們沒有多余的力量和意識,光是維持著這樣的晃蕩都很困難了。”柳淺緣依然笑得輕描淡寫,“那么,能夠影響到其他人的,又是什么呢?”
淡淡的語氣似乎要隨風而去,卻是每個字都清晰可聞,李羽蓮臉色一變,明明柳淺緣已經沒有再對自己傳遞力量,也依然發現自己全身冰冷。
“能夠影響人的……是什么?”重復著柳淺緣的話,李羽蓮腦袋里飛快的轉著,他指得是那個附在李立生身上的執念?
“那……那不是一教的原因么?讓他們去一教,讓他們找什么……東西……”
不對,不是這樣的,如果是的話,那么菲雪身上出現的又是什么?叫喊著“把我找出來”的是什么?一教?一教就在那里立著,還需要人來找出來么?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柳淺緣笑得如沐春風,轉身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李羽蓮還站在原地,又回過身來說著,“你還想站在這里吹多久的冷風?不繼續帶路么?”
這個時候,李立生正在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敲著地板,他現在肚子很餓,并不到沒有力氣的地步,只是餓,但是身上除了香煙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想點根煙抽,又打不燃火,這讓他在精神上有點喪氣。
在多次的到處查看都沒有發現之后,他開始打起地板了墻壁的主意,一寸一寸的摸索敲打,木制的地板,本身敲起來就不算結實,到處的聲音都好象有空洞一樣,但是又不能每處都鍬開來看吧?直覺覺得這些部分都沒有什么關系,于是又繼續往前摸,如果說要找什么東西是那個把自己抓進來的家伙的目的的話,那么不知道在哪里,但是自己找對了地方總能有什么感覺吧?
這樣的想法其實并沒有什么太牢靠的依靠,也沒有讓他能更加自信的理由,這是一相情愿的意識,但是現在的李立生也只能這么辦了。
他已經趴在地上很久,腿腳有點發酸,脖子也痛了起來,爬著坐起來,靠著走廊的墻壁,望著對面的教室嘆了口氣。
“這個速度下去,真的會沒有找到就被餓死了……”口干舌燥,舔了下翻了點皮的嘴唇,鄭離是看著自己消失的吧?他會不會把事情告訴成隊?“應該不會吧?他也該知道成隊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羽蓮又知道不知道自己不見了呢?還有菲雪,那件衣服的化驗結果到底怎么樣?另外柳淺緣……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事情了……還會不會再來管這邊的事情?
翻了翻衣袋,摸出柳淺緣給的名片,上面的倩體字樣依然是那么的不搭調,又想到他遞過來的時候說的那什么“如果是生意的話,我給你打八折”那樣的話,不自覺的在嘴角勾起一絲的微笑。
“如果死在這個地方,他這個生意就做不成了啊……”
站起來,做了幾個早操的動作,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這樣的下去不行啊,這才多久時間啊……地板結束還有墻壁呢,要加油啊!這里永遠是黃昏也好,至少不至于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到!”
轉回柳淺緣和李羽蓮這邊,李羽蓮帶著柳淺緣回到了張玄的小公寓,看門進去,就看到鄭離從椅子上跳起來。
鄭離的表情呆呆的,睡眼朦朧,明顯剛才是在椅子上睡著了。而菲雪依然在床上躺著,床邊上放著一盆水,她額頭上還搭著一塊濕毛巾,鄭離至少到睡著之前還是很嚴格的按照李羽蓮說的照顧她的朋友的。
“啊……羽蓮,你回來了啊?這位是?”站起來揉了揉眼睛,鄭離啞著聲音問著。
“恩。這是我哥的同學,柳淺緣。”點了點頭,李羽蓮轉頭介紹柳淺緣,柳淺緣對著鄭離笑著點了點頭,又很是打量了他一會,似乎覺得他很有意思,一直看到鄭離有點不知所措了,才轉了頭打量了下整個房間。
“真是好房子,好重的氣味。”柳淺緣笑意更深,伸出手扇了一下自己四周的空氣,又轉回到床前,看著床上的菲雪,“羽蓮,這就是你說的被上身的朋友?”
“上身?”鄭離愣了一下,看了李羽蓮一眼,李羽蓮對著鄭離歉意的笑了笑,這件事情沒有對他說過,難怪他會奇怪。
“對,白天下午的時候,她忽然變得很奇怪,然后就一直在發高燒。”李羽蓮走到柳淺緣的身邊,跟他一起看著菲雪,眼睛里都是擔心。
“哦~”柳淺緣把床上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在床邊坐了下來,看了看菲雪纏著繃帶的手,又伸出手取下菲雪額頭上的毛巾,“你知道嗎?房子是不會附身的哦~”
“不管是地氣的原因也好,還是修建的材料的問題也好,房子再怎么也是房子,它是不會附身的。”把手放在菲雪的頭上,柳淺緣的笑容了多了分邪氣和殘忍,“會附身的,只有妖魔和鬼……還有人心而已。”
他閉上了眼睛,菲雪看到他整個身體上浮現了一層詭異的火焰,那火焰是冰冷的藍色,從微微的跳動到張牙舞爪,瞬間就升到了房頂的高度,然后他張開了眼睛,那火又猛得收斂,順著柳淺緣的手臂注入菲雪的額頭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菲雪在那火焰進入的瞬間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都在顫抖著,越來越劇烈的扭動著,嘶啞的叫聲,就好象是獸類在搏斗的時候的嘶吼,她似乎想要把柳淺緣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拉開,但是卻沒有辦法把手提到那樣的高度,身體似乎被什么東西捆綁著,只能掙扎著不斷的扭動,左右的翻滾,但是頭卻是沒有動的,李羽蓮能夠看到,柳淺緣的藍火死死的纏住了她的頭,不讓她移動分毫。
“啊!!!啊!!!啊!!!!哇啊啊!!!!!!”菲雪的表情扭曲著,幾乎都要看不出她原本的秀麗來,瞪大了眼睛張著嘴,猛烈的反抗著,目光釘住柳淺緣的眼睛,兩人對視著。
“看清楚了么?我的模樣?”柳淺緣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帶著噬血的笑意,“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殺你這樣的家伙了。”
“啊!!!!!!!!”最后的一聲狂叫,菲雪的身體猛得往上抬起,又重重的落回床上,五官而耳朵,都流出血來,順著她的臉孔往下滑落,流過柳淺緣的手,又浸入她的頭發和下面的枕頭里,然后整個人沒有了聲息。
“菲雪!”被這個場面震住了的兩個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李羽蓮連忙跑過來拉開柳淺緣,柳淺緣倒也配合,輕巧的就被她拉開了。
“你想像她一樣,就去碰啊。”站在一旁涼涼的說了一句,柳淺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跡,笑了一下。而李羽蓮也因為他的話,而手下有了遲疑。
愣了半天,還是沒有辦法真的去碰觸到菲雪,柳淺緣從懷里拿出張手絹擦掉了手上的血跡,然后拿著手絹走過來拉開李羽蓮,坐回到床邊,彎腰仔細的擦掉了菲雪臉上和脖子上的血跡,又并起兩指,在指尖凝聚起剛才那種蘭色火焰,,扶起菲雪的身子,拉住頭發手起刀落,干脆的削掉了他覺得可能沾到血跡的頭發,一直削到菲雪一頭長發幾乎變成了男生的短發的長度為止,然后他掀開了被子,抱起了菲雪,仔細得看了看,確認衣服上沒有粘到血跡和落下一絲頭發,才把菲雪抱到這邊,交到鄭離的手上讓他抱著。
鄭離抱著菲雪,感覺到手里的柔軟和溫暖,又低頭在菲雪鼻子前聽了一下,才確認了菲雪沒有事情,鄭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對過來擔心的看著的李羽蓮低聲說:“我還以為你帶回來個超能力的殺人狂呢。”
李羽蓮苦笑了一下,剛才的一瞬間,她都以為菲雪被柳淺緣殺了。
雖然鄭離的聲音很低,但是房子就這么大,其他人又沒說話,其實他說的話柳淺緣是聽見了的,但是他也沒什么其他的反應,只是對著放著那張擦了血跡的手絹和非雪的頭發的床看了看,冷笑了下,伸手一揮。
藍色的火焰猛的燃了起來了,整張床一起,隨著它的燃燒,床傳來吱吱的聲音,有一些黑色的氣流從中間散出來,似乎想要逃跑,卻都在散出火焰的范圍之前就被完全的沖散。
好半天,已經完全沒有了響動,那火才算燒完,火焰下去之后,原來床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地的黑灰,柳淺緣轉過了身子,“現在好了,過兩個小時左右她就會醒了。”
拉過張椅子坐了下來,又對李羽蓮打了個坐的眼神,床已經沒有了,剛才把非雪放到了房子里的另一張椅子上,現在只剩下一張,李羽蓮坐下了鄭離就沒得坐,鄭離擺著手對李羽蓮表示沒關系,又苦著臉看了柳淺緣一眼,干脆坐上了桌子。
“呵呵……”看著他的表現,柳淺緣似乎覺得很滿意,低著頭笑了一聲,才對著他們說,“剛才那東西不是正體,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惡臭里有木頭的味道,應該是從一教帶過來的吧?那東西的力量不算很強,只靠它自己是肯定過不來的,中間肯定有什么載體,這個載體應該是跟它密切相關的東西。”
力量不算很強?那個讓自己幾乎有死的錯覺的力量不算很強?還只是一部分?李羽蓮心里翻騰著,那本體又該有多強,而輕易解決了這個’不算很強‘的一部分的柳淺緣,又到底有多強。
“羽蓮,你仔細想想,你朋友有沒從一教帶出來什么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李羽蓮皺著眉頭想了想,他們進了一教是沒錯,但是什么都沒帶回來過啊,從一教帶回來的東西……啊!她抬了頭,“就是今天早上,我們后來才發現菲雪的衣服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了血跡。”
“血跡?那件衣服呢?”
“老哥拿走了,說是要去化驗下,不知道是不是拿給警局里的人了。”
“啊拉……”柳淺緣想了一下,“算了,血是最容易引導靈魂和游魂的東西,如果你們是在一教沾得血,那基本就可以確定這個東西是載體了,暫時不去想它也沒關系。等立生出來了,他自然能去問到結果。”
“你的意思是,立生還能出來??”李羽蓮還沒來得及說話,鄭離就先插了一句,畢竟李立生是消失在他的眼前,柳淺緣這句話明顯讓他精神一振。
“大概能出得來吧。”柳淺緣回答,又瞬間讓鄭離的精神一委。
“大概啊……”
“柳淺緣,你剛才在一教里說著,要準備什么?”想起他在一教說的話,李羽蓮問。
“想要把立生拉回來,可能是絕對有的,因為他現在還沒死,活人是不應該進入到那個地方去的,應該是有什么東西做了屏障欺瞞了一教,才能讓他進入,那么,就好象那東西可以借由載體出來一樣,我們也能用載體把立生救出來。”
“載體,需要什么?”鄭離又來了精神,急忙的問著。
“剛才不是說了么?和本體密切相關的東西,立生的血,身體的一部分……”看著對面兩個人聽到他的話越變越白的臉色,柳淺緣緩慢的說著,“或者頭發。”
“頭發?!好,立生今天早上還在我家沙發上睡著過,我現在就去找,總能找出個幾根頭發來吧!”鄭離蹦了起來,拿過外套就往外跑。
看著他風一般的出了門,李羽蓮回過頭來問:“還需要什么?”
“還需要你和趙流云。”
“趙流云?”李羽蓮愣了一下,趙流云是誰?
“趙流云是以前曾經從一教里跑出來的人,也是這次被怨念纏住的人之一。”柳淺緣笑了,似乎很愉快,“最壞的情況下對方可能撤走現在的屏障,而讓一教發現立生,而我需要你作為緩沖來讓立生有足夠的時間出來。至于趙流云,他是用來騙過對方的障眼法。”
“對了,你也回家去找找看有沒立生的頭發吧……”柳淺緣從桌子上拿起一串鑰匙,“我看那家伙回去之后也進不了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