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德回到莊園，進入房間后不久，吉賽爾敲響了門。

“簡德。”吉賽爾神情帶些疲憊，徑直進屋找了張椅子坐下，“啊，上帝啊，這是我見過最難纏的語言。”

“不太順利哈。”簡德倒了杯水，笑著遞了過去。

“那個語言，有八種時態，二十四種詞語變格——比德語還要多一倍！還有，單詞排布幾乎沒有規律，我已經見到了有二十三個字母組成的單詞，但這肯定還不是極限！”

簡德苦笑了一下，無奈道：“怪不得這語言會失傳呢。”

“你們都說德語難，唉，德語在它面前像個小學生。”吉賽爾輕嘆一下，端起水杯。

“那本書——對了，它沒有名字，我干脆就叫它《古弗薩克手稿》吧。手稿的扉頁和正文內容的筆跡不一致，感覺像是一篇摘要，我就盯著這部分嘗試了一下翻譯。”

簡德眼睛一亮，“有收獲？”

“當然。”吉賽爾十指叉起，露出掌心伸了個懶腰，“原文我實在復述不出來，我只弄懂了大概意思......也許吧。

“扉頁的文章提到，這本手稿的內容，來源于一個名叫‘滿月教派’的組織。”

簡德一挑眉毛，“滿月教派？我想起了林奇的實驗記錄——成功條件里可有一個‘滿月’。”

吉賽爾點點頭，“對。還有，后山教堂的玻璃窗......也是一輪滿月的形狀。”

“所以，這是一個邪教？”

“恐怕，沒這么簡單。”吉賽爾說道，“摘要中很明確寫了，滿月教派由血族、狼人和部分人類組成，起源于波羅的海。

“呃......后面那段我沒完全搞懂，大概意思就是，他們因為一些變故離開了老家，成員分散到了歐洲各地。”

“血族......狼人。”簡德念叨起來，“這不都跟莊園里的事對上了嗎？

“所以，他們散開之后，又有一些成員隨著殖民潮跑來了大新地？”

“應該是這樣，但手稿寫下的時候，羅馬帝國還沒滅亡呢。

吉賽爾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的組織架構比一般的邪教要嚴密得多，似乎在血族和狼人之間，有著嚴格的戒律。”

“比如呢？”

“哎呀，那一段的詞語太復雜了，我只看懂了其中幾個。”吉賽爾咂了下嘴：

“比如......通婚，交友，呃......這兩個詞好像在變格后會有其他含義，我根據原型只能看懂這層意思。”

簡德托起下巴，想了想，“所以，可以推測為，在同一教派的血族和狼人，不說禁止交流吧，起碼......不能緊密接觸？”

“是的。”

“那如果有成員違反了呢？”

“那個詞叫......洗禮。我不知道這跟基督教的洗禮有沒有關聯。”

“真是奇怪的組織。”簡德輕皺眉頭，“同屬一個教派，又禁止兩類成員過度交流，他們是怎么能聚到一起的呢？”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吉賽爾勾起一絲笑容。

“不會是都信仰月亮吧？”

“差不多吧。但根據描述，這肯定指的不會是月球，而更像是......一位神明。”

“......神？”

“它們叫祂——‘長者之月’。”

“這名字聽著也太邪氣了。”簡德鄙夷道，“所以它們干什么事都要擠到滿月時，是因為它們的神會在滿月給予恩賜？”

“這就不知道了，手稿上也沒寫明白。”

簡德冷笑一聲：“要我看，什么長者之月，搞不好就是個危險等級高一點的魔物罷了。”

吉賽爾站起身，輕巧地負起雙手，在屋中悠閑地踱了幾步，說道：

“現在這座莊園里既有血族又有狼人，它們正在合作搞些什么事情。

“按照手稿提到的戒律，他們顯然是深度違反了。

“那么，它們的目的一定是既邪惡又瘋狂，不得不跑到新墨西哥的偏僻地方密謀。

“不但要躲著人類和獵魔人，還得躲著自己的大部分同僚。

“再結合上之前的線索——貝拉懷孕，且好幾年都沒能生產，所以會不會......”

簡德目中透出光芒，“如果她是血族的話，她懷的是狼人的孩子？”

“對！關于妊娠時間這下也得到了解釋，因為這兩類魔物的混血種得不到祝福，必須要在長者之月的恩賜下才能降生！”

簡德不住點起了頭，“這樣就都說得通了。”

他目光一轉，“不過，關于亞當斯的那部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他的大肚皮下藏著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吉賽爾藍眼珠稍稍一轉，說道：“還記得林奇說的話嗎？他說那些試管中的血液是為了延續族群......這會不會是另一種使狼人誕生的辦法？”

“啊......究竟有多少只狼人啊。”簡德感嘆道。

兩人各自沉默一會，這些問題在親眼見到之前，確實沒法獲得更完美的解答了。

簡德轉頭望向吉賽爾，面帶和煦微笑，說道：“義警小姐，你真的是個天才，短短半個下午，就能解讀出天書一般的文字。”

吉賽爾沒有不好意思，反而露出大方明朗的笑容，“謝謝夸獎，獵人先生。”

這時，房門被一陣急促不安的節奏叩響。

簡德開門，小詹姆士徑直闖了進來，滿面透著焦慮，“喂，我說，你們準備好了嗎？

“過了晚飯我可就要去教堂了！”

“準備著呢。”簡德隨意答道。

小詹姆士急匆匆走到桌前，一手按下，四根被布包裹的金條便閃耀起來。

“說好的，這是保護我的費用，要是能順便把這事解決了，之前說好的兩根照給！”

“詹姆士，你父親死了，你為什么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呢？”簡德突然問道。

小詹姆士瞪他一眼：“那家伙本來就該死！他死不死關我什么事！”

“你那科埃爾舅舅跟我說，你母親的骨灰幾年前被盜了，你覺得會是誰干的？”

小詹姆士面上突然有了絲慌亂，忙說道：“搞不好就是肥豬干的！他殺了母親還不解氣，還要挫骨揚灰！

“還有，科埃爾也是個混蛋，他能背著上帝為有罪之人辯護！”

“看來，這些事你都知道啊。”簡德意味深長地笑笑，“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小詹姆士輕咳一聲，臉色變回了嚴肅，“反正，辦好我交代的事！”

說完，他快步走出了房間。

簡德微微側目，窗外天空陷入黃昏。

天邊，夜幕正在悄悄攀登，朦朧月影已然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