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翻滾,在夜空中幻化出許多莫名的形狀。
曜村祠堂和一方房舍中的燈火在濃重的黑夜中,看著讓人尤其安心。
祠堂中,盤腿而坐的袁繡感覺到了疲乏。整個黑夜還沒有過一半,這怎么能了得!
祠堂中懸在半空的燈火似乎也黯淡了一下。
袁繡連忙從旁邊的瓷盤中拿起那五分之一藥丸,放到嘴里。
藥丸入口即化,滿嘴清香。一股暖流順著經脈緩緩流遍全神,袁繡感覺精神好上不少。
祠堂中懸在半空的燈火又明亮了起來。
袁繡心中開始心猿意馬,“夜晚在祠堂守夜對抗邪毒,總會受到一絲侵襲。夏家煉制的抗邪毒靈藥,比藥行買的好上不少!要是夏家能長期給曜村提供靈藥,可是曜村的福氣!”
袁繡心里也清楚,夏晴就是從大都來曜島修行一年的。聽說想進大都的離域院,都是要外出修行一年。作為曜村的話事人,也知道離域院可是南離域內最好的修行院!人家小姑娘不可能長期留在曜村。
袁繡剛想以一聲嘆息結束胡思亂想,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全身如同陷入冰窖。這是危險預警!這怎么可能,雙城來的高手種下的心燈還不能阻止邪物侵蝕嗎?
猛地抬頭看去,祠堂中懸在半空的燈火竟然在劇烈抖動。
燈火快速融化絲絲黑霧,發出悶悶的“嘶嘶”聲。
其中一盞燈火,已經瀕臨熄滅。
袁繡心提到了喉嚨眼,夜霧越來越猛了,竟然開始猛然向內侵犯!這里一盞燈可決定著十數戶村民的命!
……
袁繡長舒了一口氣。祠堂中懸掛在半空的燈火終于恢復如初了,剛才發功過度,現在竟然滿身都是汗。
但隨即,袁繡又皺起了眉頭。曜村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剛才燈火弱下去的瞬間,這燈火掌管著的十數戶人家還是受了邪毒侵蝕。
兩個月前,伴隨夜晚而來的黑霧初現,吞噬了不少生命。
在曜村目前有靈力的人雖然逐月增加,但有靈力的人也不能躲過黑霧的侵蝕,更別說沒有靈力的人了。
……
夏晴正在專心練功,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侵入肌膚,像是寒冬臘月突然降臨。
小鸚已經在旁邊“哇哇”叫開了,“晴姐姐,冷啊,冷啊!”
離開父母獨立過活,夏晴警惕心強了不少。
小鸚哇哇亂叫的時候,夏晴意識已經從內視轉為外觀,門前的兩盞燈火竟然黯淡了許多。
開啟特殊視法,夏晴隱隱看到空中垂下一只黯淡而巨大的黑爪,正在朝兩盞燈火抓去。
小鸚看去,仿若有風朝兩盞心燈在吹,燈火忽明忽暗,眼看著要被吹滅。
小鸚顫聲道,“燈,燈……”
夏晴輕斥一聲,“御”,右手大拇指和中指連連輕彈,周身泛起了細密的波瀾。
細看那些波瀾,是由細細若梅花狀的光線連成的經文。
這會兒經文像是自己有意識,分成兩束,朝那兩盞燈飛去。
細小的梅花組成的經文在兩盞燈周圍急劇轉動,隔斷了心燈和黑霧。黑爪慢慢虛化,消失,兩盞燈又重新明亮了起來。
小鸚松了一口氣,“嘖,嘖”贊道,“就知道歹毒邪氣在晴姐姐面前不值一提。”
夏晴看了小鸚一眼,“下次要讓你試試防御。”
小鸚裝作沒聽見,“我就知道,有晴姐姐在,我只管專心練功就行了。”然后又盤腿坐下。
夏晴看向那兩盞燈火。要不是這兩盞燈火,自己和小鸚早已沒命了。自己的防御手法,也只能是輔助,只是錦上添花,幫這兩盞燈火添加防御,僅此而已。
這兩盞燈火肉眼可見比起當初已經黯淡了不少。
十一個月前,夏晴與父母來到曜村。
要進大都的離域院,就要在離域院列出的修行清單中選出一個地點修行,修行時間為一年。
坊間相傳,修行清單中的所在,其中都大有乾坤,說不定會有不小的機緣。
修行地點中就有曜島。
曜島相傳遠古時正是出仙藥的所在。
千年前一場天地間莫大變故后,曜島也不再有仙藥出世。再疊加曜島就是一個微型小島,在坊間名氣也并不大,并沒有落入大多數修行人的法眼。
但夏家作為醫師世家,曜島不出意外成為了他們一致的選擇。
曜村只是落腳點,海中的曜島才是每日修煉的場所。
但是三個月前一個深夜,電閃雷鳴,遠方大山都轟然倒塌,連同數座村莊和兩座小城全部消失。
有人找父母去治病。
父母給她燃了這兩盞心燈后,跟那人出去,然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夏晴畢竟年齡只有十五有余,這會兒看著這兩盞心燈,心中想念父母,慢慢淚眼婆娑。
夏晴也去雙城官衙報過人口失蹤,但登記后就沒了下文。
不是官府不作為,實在這事查不了。
雙城城主私下跟友人嘆道,“那晚發生的事,要有段位驚人的修行人才能找到蛛絲馬跡!”
夏晴心中泛起無力感。
首次在小院子里受到外來威脅,小鸚心中忐忑,突然開聲,“哎呀,晴姐姐,我還是離你近點吧。”然后飛到夏晴身邊,坐在夏晴的蒲團上,貼著夏晴,又開始盤起雙腿,練起功來。
……
隨著雄雞鳴叫,夜霧漸漸散去。夏晴和小鸚,一人一鸚在床上睡得正香。
“砰砰”,有人在敲門。
夏晴和小鸚正在酣睡,又沒有任何危險的信號,并沒有聽到敲門聲。
敲門聲越發急了起來,“晴姑娘,晴姑娘……夏晴,夏晴。”
“哇,有危險”,小鸚跳了起來,一身炸毛。
夏晴揉揉眼睛,麻利穿上外衣,打開院門。
“袁嫲嫲,什么事情?”院門外站著一位皺紋很深,眼睛明亮的老嫲嫲,正是袁繡。
“昨夜有邪毒侵入莊子,不少人中了邪毒,你下個月的靈藥煉制好了嗎?現在急著用,靈藥我先拿走。”
夏晴麻利地把四顆藥丸放入藥盒,拿給袁繡。
袁繡把院門上抹了一把,院門邊邊門框上的三變成了四。意味著夏晴可以在曜村住到四月。
袁繡剛要離開,想了想又回過頭,“丫頭,你還有多余的靈藥嗎?我全部收購,價格好說,不讓你吃虧。”
夏晴并不相瞞,“袁嫲嫲,我還有幾粒,但要,我的藥苗并不多了,還要支付五月的住宿費。袁嬤嬤,您能不能五月的住宿費少收一粒藥丸?”
夏晴把院門開得大一些,讓袁繡能看到院子里的藥圃。
袁繡看到了稀疏的藥苗,和支撐藥苗的竹竿上站著的打著嗝的一只白色鸚鵡。
“夏晴,曜島明天要開了。你手頭的幾顆藥就買給我吧,我回頭拿了銀子來。”袁繡話音未落,已經一溜煙朝著村子里走去,前面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夏晴院子里的藥苗正是煉制對付邪毒的藥丸,現在正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