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代文學史·全2冊(中國文學通史系列)
- 孫望 常國武主編
- 5字
- 2025-07-29 15:39:51
第一章 總論
第一節 宋代文學發展的背景
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歷來我國古代文學史的研究者,大都認為唐、宋兩代文學最為輝煌。在我國封建社會的歷史長河中,宋代不僅是一個很有特色的王朝,其文學也有它自身的獨特面貌。
宋代分為北宋(960—1127)、南宋(1127—1279)兩個階段,共計三百二十年,國祚之長,秦代以后,僅次于漢(四百零九年),超過了唐(二百八十九年)、元(八十七年)、明(二百七十六年)、清(二百六十七年),約占封建社會歷史的七分之一。在這一歷史時期里,也先后存在過遼、西夏、金及元等其他兄弟民族建立的若干政權。遼、金統治者常稱宋為“南朝”,宋則往往稱遼、金為“北朝”,所以從整個中國歷史的發展來看,這又是一個南北朝互相抗爭、對峙和各兄弟民族之間互相影響、融合的時代。元人修撰這一歷史時期的中國史時,將宋、遼、金三史并列,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在我國文學發展史上,宋代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階段。宋代文學承先啟后,又具有鮮明的獨特風貌,無論就其總體成就還是各體文學的實績而言,都足以與唐代文學后先輝映。后人言及我國文學,總是唐宋并稱,詩、文、詞皆是如此。宋代詩歌繼承了唐詩的傳統,在思想內容和藝術表現上都有所開拓創造,出現了許多流派和優秀詩人,形成了與唐詩顯著不同的特色,對后代詩歌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清代更引起了尊唐宗宋之爭。宋代散文在繼承唐代古文運動的基礎上也有所發展創新,并以其顯著的成就和重要的特色在我國散文史上占有獨特的地位。詞更是宋代最具代表意義的文學樣式,它淵源于唐五代,至兩宋而發展成全盛的局面。小說、戲曲等通俗文學,前代僅具雛形,到了宋代,又有了長足的進步,并且直接影響元代以迄明、清,因此后人又往往并稱宋元話本、宋元戲曲。文學批評方面,不僅著述繁富,其內容和形式也都能擴大和深化前代的積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
宋代文學的繁榮,是有著許多錯綜復雜、既帶普遍性又具特殊性的背景和因素的。這些背景和因素的交互作用,促使宋代文學經過逐步演進、變化等一系列曲折的歷程,最終形成了一個頗有異于前代的總體風采。下面著重論述宋代幾個帶有自身特點的歷史背景及其與文學創作之間的關系。
第一,宋代是一個高度中央集權的封建王朝。這是宋代開國之君吸取了從安史之亂到五代十國這二百零五年間藩鎮割據、國家分裂的歷史經驗的必然結果。在軍事方面,為了徹底改變“方鎮太重,君弱臣強”的狀況,宋太祖于建國之初,首先就將禁軍的統兵權集中到皇帝手中,又通過直接對皇帝負責的樞密院掌握了調兵權,同時還用文臣取代武將以為藩鎮,將各州的強兵升為禁軍,使地方廂兵徒有虛名。在政治方面,為了分散大臣的權力,中央實行的是政事堂(中書)與樞密院“對掌大政”的“二府”制,宰相是行政首腦,樞密使是軍事長官,而地位僅次于二府宰執的三司使則是財政方面的負責人。與此同時,中央又設有御史臺和諫院,控制言路,彈劾大臣,最后裁決權也歸于皇帝。在地方上,路設有漕司、憲司、帥司、倉司四個機構,其中漕、憲、倉三司長官負有監察州、縣官員的職責,通稱為“監司”。州設知州,又設可以直接向皇帝奏事的通判,使之互相監視、牽制。至于對外政策,則由于開國之君全力防止內部政變,加之收復燕、云的兩次戰役均告失敗,故在宋初即已形成“守內虛外”的指導思想,其后一直被奉為“祖宗之法”,對少數民族政權的軍事侵擾,基本上都是采取守勢。在經濟方面,宋初便下令各州賦稅收入除支度給用外,“悉輦送京師”,由皇帝直接掌握;又特設轉運使管理各路財賦,務使“外州無留財”。另一方面,同前代許多封建王朝一樣,為了恢復生產,繁榮經濟,鞏固政權,宋廷也采取了招集流民、獎勵墾荒、興修水利、改善工具、提高技術等一系列措施,特別是讓封建的租佃制取代人身依附關系很強的部曲佃客制,以提高佃農的生產積極性。在農業發展的基礎上,手工業和商業也逐步繁榮起來。
采取上述方針政策的結果,一是軍事上的孱弱,不僅燕、云十六州未能收復,而且外患頻仍,遼、西夏、金和蒙元相繼騷擾、蠶食、吞并宋地,以致慨嘆國恥國難、表現愛國主義精神的作品也就不斷涌現出來,這是宋以前文學所不曾有過的現象。二是生產的迅速恢復、發展,推動了經濟的繁榮,從而使得商品交換關系空前活躍,城市人口大大增加,市民階層進一步壯大,許多大都市更加繁華,這些都為文學創作提供了豐富多彩的生活素材,有力地促進了歌詞、話本、戲曲等市民階層所喜聞樂見的文學樣式的興盛發展。與此同時,為了防邊而不得不大量增加軍費(特別是冗兵的糧餉),為了綏靖甚至屈服于少數民族政權而被迫支出數以十萬計的歲賜、歲幣、歲貢,為了維持皇室的奢靡生活和官員的優厚俸祿又需要花費更可觀的錢物,政府便千方百計地向廣大勞動人民榨取錢物,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數不勝數,可謂“取財于萬民者不留其有馀”(趙翼《廿二史札記》卷二十五“宋制祿之厚”條);加之準許土地自由買賣之后,不斷的兼并和殘酷的地租剝削,迫使農民不得不起而抗爭,以致從宋代開國初期直到北宋滅亡,人民起義的烈火不斷在燃燒,從局部地區蔓延到較大范圍,從小股暴動演變為大規模的武裝斗爭。南宋時期,民族矛盾雖然上升為主要矛盾,但因繼續加重的賦稅剝削集中落到了南方人民身上,起義仍然頻繁而廣泛。在這一背景下面,宋代文學作品中反映階級矛盾、同情人民疾苦的內容,也就比前代更加豐富、深刻。階級矛盾、民族矛盾的愈演愈烈,使得許多有識見的士大夫知識分子深感危機的嚴重,他們迫切要求改革,不僅見諸行動,而且奮筆為文,或與保守、反動的官僚進行斗爭,或向集大權于一身的皇帝進獻諍言,為求說理明晰,論證有力,文字風格就必須變艱澀險怪為平易暢達。兩宋期間之所以出現眾多氣勢充沛、說理透辟、文字流暢的政論散文,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第二,宋代又是一個非常尊重知識和優待知識分子、十分重視文教事業建設的封建王朝。這是最高統治者始終執行“重文輕武”亦即“興文教,抑武事”這一方針政策的又一必然結果。宋代初年,便非常注重爭取知識分子的支持:一是大大增加制舉考試錄取的人數,并且以皇帝特恩的名義取士,由皇帝親自召見考試合格的舉人,甚至由皇帝親臨“殿試”錄取士子。這些都是前代從未有過的網羅、籠絡人才的特殊措施。二是由政府興辦培養人才的學校,京師學校皆隸屬于國子監,其名有十,以國子學和太學最為重要。仁宗慶歷四年(1044)以后,又下令地方大量興辦州學縣學。受此影響和鼓勵,私人講學的書院也紛紛建立,著名的即有石鼓、岳麓、白鹿洞、應天、嵩陽等,講學者多為名儒碩學,所以也培養出不少人才。三是給予士大夫知識分子很高的政治待遇和優厚的俸祿。宋太祖曾立誓碑,內容之一就是誓不誅戮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兩宋三百馀年間,歷朝皇帝也確實極少直接下令處死過士大夫知識分子。通過科舉考試取士,“名卿鉅公,皆由此選”,從而使文人掌政成為宋代政治的一個重要特色。至于俸祿之厚,賞賜之多,前代也無法比擬,這在《宋史·職官志·奉祿制》中有著非常具體的記載,所謂“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趙翼《廿二史札記·宋制祿之厚》),確非夸大之辭。在文化事業建設方面,北宋初年便興建崇文院收藏圖書,仁宗慶歷元年,王堯臣、歐陽修等人奉敕撰成《崇文總目》六十六卷,收書凡三萬六千六百六十九卷。靖康之變,內府藏書蕩然無存。宋室南遷后,又極力訪求圖書,至孝宗淳熙間,成《中興館閣書目》二十卷,著錄圖書四萬四千四百八十六卷,寧宗嘉定年間,復成《中興館閣續書目》三十卷,著錄淳熙以后所得圖書一萬四千九百四十三卷。影響所及,私人也開始著錄圖書,著名的有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尤袤《遂初堂書目》、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等。宋代文化事業建設中尤足稱道的是《太平御覽》、《太平廣記》、《文苑英華》、《冊府元龜》四大書以及《資治通鑒》的編纂,它們涉及文化領域的各個方面,其規模不僅遠邁前代,也為后世樹立了良好的典范。在這種濃厚的文化氣氛中,各種類型的私人著述大量涌現;而由于印刷術的突飛猛進和出版商的應運而生,這些著述便更能得到廣泛流傳,為士大夫知識分子研習學業,創造了方便的條件。以上這些背景和因素,對宋代文學的繁榮影響極大。學而優能仕,仕而可以獲得很高的俸祿,這就促使人們奮發讀書,以求一第,知識分子的隊伍便迅速龐大起來。因為俸祿甚豐,許多士大夫得以家蓄歌伎,享受聲色之樂,于是最適宜反映他們流連光景、富貴綺靡生活的艷體歌詞也因之得到迅速的發展。另一方面,各種文化建設事業的繁榮,從總體上來看,更使宋代的知識分子在學識的廣度和深度上超過前代,許多作家之所以能在他們的作品中創造性地博采廣收前人文學之所長,大量而熟練地運用古書中的成語典故,不管是敘事、抒情、議論,都能做到筆之所至,曲隨人意,就是建筑在這一堅實基礎之上的。眾所周知,王安石、蘇軾、黃庭堅乃至陸游、辛棄疾等人,向以知識淵博而為人們極口稱頌,而歐陽修這樣的大作家當時卻竟然有人譏諷他“不讀書”,即此一端,已可見宋代知識分子腹笥之富和對知識的重視。還值得一提的是,歷代文人相輕的陋習在宋代知識分子中似乎已有較大的變化。人有所長,交口稱譽,對志同道合的朋友、同僚是這樣(如歐陽修、蘇舜欽、梅堯臣),對政見不合的朋友、同僚也是這樣(如蘇軾與王安石)。倘若文學主張不同,審美情趣各異,那也大都是通過文章來展開論辯,訴諸說理,極少人身攻擊乃至大興文字之獄(涉及政治的“烏臺詩案”是極個別的例外)。在這種學術的氛圍中,唐代知識分子間那種座主與門生的密切關系,到了宋代,已顯然被文學集團、文人群體所替代,北宋的歐、蘇、梅,蘇門四學士,黃庭堅及江西諸子,南宋的四靈、江湖詩人詞人群,乃至許多詩社、詞社,都是在文學共同興趣的基礎上,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結成或十分緊密、或相對松散的群體,對文藝創作進行認真的交流、切磋和探討。而在同一文學群體之中,也決不是強求一律,例如歐、蘇、梅三人的詩風顯然不同,江西詩派“三宗”的詩作也互有同異,蘇門四學士對蘇軾更不是亦步亦趨等等。宋代文學各個領域之所以出現眾多的流派和風格,從而促進了文藝創作的繁榮,從這里也不難窺見一些消息。
第三,宋代還是一個十分重視“統系”,同時又是學術思想活躍、思辨能力空前發展的封建王朝,這就是在政治上強調“正統”,在思想上強調“道統”,在文學上則強調“文統”。宋王朝在各個領域大大強化了中央集權,防止任何人“與人主爭黔首”(王安石《度支副使廳壁題名記》),竭力“收輕重斂散之權歸之公上”(王安石《乞制置三司條例》),這種政治概念滲透了宋人的意識,變成他們思想里的一個前提。加之先是燕、云未復,后是中原淪喪的現實,更使得孔子以來“尊王攘夷”和溯源于《春秋》公羊學的大一統思想[1],以及“天下只此一家,古今相傳一脈”(錢鍾書先生語)的一統觀念,得到了空前的強化和深化。自宋初孫復的《春秋尊王發微》鼓吹尊重朝廷,真宗朝官修的《冊府元龜》嚴別正閏,到歐陽修的《正統論》(上)企圖“合天下之不一”,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強調“使九州合而為一統”,以至南宋朱熹的《資治通鑒綱目》之以“統系”為核心所闡發的正統歷史觀等等,都足以說明宋人正統觀念的強烈。這種觀念在作家思想上的反映,就是對王朝的高度忠誠,以及與之互相拍合、互相作用的強烈民族意識和民族氣節;反映在文學作品中的,則又同憂患意識,愛國精神,以及由此而產生的興利除弊的政治愿望和政治要求交織融合,密不可分。宋代文學(特別是詩文)在言情之外尤偏重于議論,說理,除了其他多種原因之外,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宋代整理了國家機器,也需要一個哲學體系來為它服務,“理學”(即“道學”)[2]就是滿足這個需要而產生的理論系統。宋代理學家特別強調道統,總是以繼承孔、孟道統自居。其后朱熹又以周敦頤和二程上接孟軻,自己則上接周、程。在這一統系中,韓愈是一個承先啟后的人物。值得玩味的是,宋代的道學和宋代的文學都承繼韓愈,但它們卻大異其趣。宋代文學復古運動的首倡者柳開提出了他的道統、文統合一觀:“吾之道,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文也?!保ā稇煛罚╉n愈是重道的,所以宋代文學家喜歡在作品里說理以至說教;韓愈也是講文的,其主要成就在文不在道,因此宋代文學家主要還是在文的方面承緒韓愈的衣缽,只不過沾染一些議論、言理的學究氣而已。宋代道學家則恰恰相反,他們強調的只是道統,認為韓愈雖然講道卻顛倒了文和道的位置,從而由主張“文以載道”走到文可以“害道”的極端,拋棄了韓愈講文的傳統。正因為如此,宋代道學家寫作的大量文章,基本上都是質木無文的哲學講義和理論教條,它們充斥于宋代文壇,卻很難被視為文學作品。如上所述,宋代文統的觀念是從宋初散文的復古運動發端,由理論而充實、完成于創作實踐的。在詩詞創作領域中,也同時存在著統系的觀念。例如江西詩派有一祖三宗之說,強調繼承杜甫、步武黃庭堅的統系;永嘉四靈標榜“二妙”,以賈島、姚合為指歸;歌詞創作則是一味承緒西蜀、南唐,強調詞“別是一家”(李清照語),以婉約為“正宗”,而視蘇軾豪放詞為“別調”,“要非本色”(陳師道《后山詩話》);等等。然而任何事物都是辯證的,特別是在宋代各種社會矛盾日趨尖銳激烈和文化氣氛非常濃厚的背景下,哲學和文學領域中的非正統、非主流的思想和作品也隨之出現。與道學家理論相駁難的以陳亮為首的永康學派和以葉適為首的永嘉學派的崛起,是哲學領域中的突出例子;與江西詩派對立的以四靈、江湖詩人為代表的晚唐體的產生,是詩歌創作中的突出例子;而與婉約派相抗衡的以蘇軾、辛棄疾為主帥的豪放派的發展壯大,則是宋詞發展過程中的突出例子[3]。對立統一的法則在宋代特殊的歷史文化背景下所產生的作用,在這些方面表現得更加突出,更加生動。宋代思想領域中還必須提到的一個現象是儒道釋三者的融合。以理學而言,它雖標榜為儒家正宗,其實卻是子思、孟軻學派以至漢代董仲舒神學、魏晉南北朝玄學和佛學的大雜燴。周敦頤、邵雍被目為道教化的人物,以陸九淵為代表的心學一派又被后人直指為禪學,是并非毫無根據的。道學家師弟傳授的文字常常采用語錄體,也是仿效唐以來僧徒記錄師語的形式,如《宋史·藝文志》著錄的程頤《語錄》二卷、朱熹《語錄》四十三卷等。類似情況在宋代一般士大夫文人中也表現得較為普遍。王安石詩喜歡用佛典道書中的典故來講當前的情事;蘇軾在詩文中大量運用佛老的語言事典;黃庭堅詩不僅“多用釋氏語”(《說郛》卷二〇載吳萃《視聽鈔》),而且善于將禪家的“機鋒”手法加入韓、孟的句法之中;范成大詩承襲江西習氣,是黃庭堅以后、清錢謙益以前用佛典最多、最內行的著名詩人;辛棄疾喜掉書袋,詞中也同樣常用佛老的事語。這些都是較為突出的例子。盡管佛老思想未必都能真正深入他們的骨髓,但對其創作的影響則斑斑可見。宋代從事文學創作的釋子道流也不乏其人,九僧、惠洪、葛長庚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其大體而言,文人禪學化、釋道文人化的傾向在宋代是較為突出的。禪學對宋代文學批評的影響更不容忽視。陸游論詩曾借用佛經里的比喻和禪宗的口號;楊萬里認為江西詩派好比“南宗禪”,是詩里最高的境界(見其《江西宗派詩序》、《江西續派二曾居士詩集序》、《送分寧主簿羅寵材》等);宋末嚴羽《滄浪詩話》這部以禪喻詩的重要文藝批評著作的出現,則更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第四,兩宋時期,漢民族和契丹、女真等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同時存在,它們在軍事上對立、抗衡,在文化上則互相影響,互相融合。遼、金上下風俗習慣的逐漸漢化自不待言,即以文學而論,漢文文學都是它們創作中的主流,使用其本民族文字的作品則本來就很少,流傳下來的則更是寥若晨星。在著名的作家中,漢族同樣居于多數,而少數本民族作家(包括兩朝的最高統治者)的作品也大都使用漢文,在藝術上接受漢文學的傳統,取法于漢民族的作家作品??傊?,南學北漸、漢族人才為少數民族所用的情況是比較普遍的。漢族作家中,有的本籍北方,有的原來就是宋臣(如宇文虛中、高士談、吳激等)。他們的創作,或瓣香蘇軾、黃庭堅等北宋詩人,或以唐人為學習對象??梢娔媳蔽幕娜诤?,特別是文學藝術的交流,主要還是南方影響北方,漢民族影響少數民族。這些都同南北朝時期的情況相似。但南北朝時,南方漢族作家到北方的僅有庾信、王褒、顏之推數人,這種融合和交流,無論從廣度還是深度來說,都不能與宋代相比擬。當然,遼、金兩代一些少數民族作家也做出了一定的成績,他們的作品同樣以其特色而成為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的一份珍貴遺產。而入于北朝的漢族作家,如果沒有北方大地和北方各族人民的哺育,也不可能創作出有價值的作品來。從這一角度而言,北方少數民族在這一期間對文學的貢獻也同樣是功不可沒的。至于系出鮮卑族、集金代文學大成的元好問,對我國文學事業的貢獻和影響,就更是超邁同時群流,不僅是少數民族作家群中的一位杰出代表,也算得上是我國文學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