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讀課，粉筆灰在晨光里跳舞。

陳燁的書包掛在椅背上，那個跳遠小人鑰匙扣隨著他翻書的動作輕輕晃動。

林溪的粉色筆記本攤在兩人中間，最新一頁畫著個簡筆畫——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在跑道上奔跑。

“你看。”她用指尖點了點最右邊那個戴眼鏡的小人，“這個像不像蘇曉曉？”

陳燁湊過去看，忍不住笑出聲：“你把她畫得也太嚴肅了。”

“本來就很嚴肅啊。”林溪筆尖一轉，給小人添了個彎彎的嘴角，“這樣就好多了。”

窗外的香樟樹葉沙沙作響，把兩人的笑聲揉碎在風里。

蘇曉曉抱著作業本從講臺走下來，路過時腳步頓了頓。

“笑什么呢？”她掃過筆記本上的涂鴉，眉頭微蹙。

陳燁趕緊把本子合上，像被抓包的小學生。

“沒什么。”

林溪卻笑著把本子翻開：“蘇曉曉，你看我畫的我們仨。”

蘇曉曉的目光落在畫紙上，耳根悄悄泛紅。

“畫得一般。”她把作業本往陳燁桌上一放，“物理作業錯了三道題，下課去我座位拿錯題本。”

說完轉身就走，馬尾辮甩得筆直。

陳燁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筆記本上那個嘴角彎彎的小人，突然覺得蘇大班長的口是心非，有點可愛。

“她明明很喜歡。”林溪憋著笑，在小人旁邊畫了顆星星。

數學課上，王老師抱著上周的周測試卷走進來。

陳燁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揣了只兔子。

這是他認真復習后的第一次考試。

“這次整體考得不錯。”王老師推了推眼鏡，“特別是陳燁同學，進步很大。”

陳燁的卷子被第一個念到名字。

89分。

紅色的數字像朵小太陽，在白紙上閃閃發光。

他接過卷子時，王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保持，下次爭取上九十。”

“嗯！”陳燁用力點頭，眼眶有點熱。

林溪湊過來，眼里閃著光：“你看，我就說你可以的。”

“多虧了你的筆記。”陳燁把卷子小心地折好，“還有蘇曉曉的公式本。”

“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林溪笑著說。

趙磊在后面戳了戳他的背：“老陳，晚上請客啊！”

“請就請。”陳燁回頭，“小賣部的辣條管夠。”

“小氣鬼。”趙磊撇撇嘴，眼里卻滿是笑意。

課間操時，陳燁被王老師叫到辦公室。

“下個月有個數學競賽。”王老師遞過來一張報名表，“我想讓你參加。”

陳燁愣住了：“我？”

“對。”王老師點點頭，“你的進步很明顯，好好準備，說不定能拿獎。”

陳燁看著報名表上的“高二組數學競賽”，心里有點打鼓。

“我……我能行嗎？”

“相信自己。”王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不會的題，可以問我，也可以問蘇曉曉，她數學底子好。”

提到蘇曉曉，陳燁的心里突然有了點底氣。

“好，我參加。”

走出辦公室時，陳燁正好撞見蘇曉曉。

“王老師找你干嘛？”她問。

“讓我參加數學競賽。”

蘇曉曉的眼睛亮了亮：“好事啊。”

“可我怕考不好。”

“怕什么。”蘇曉曉從書包里掏出個筆記本，“這是我整理的競賽題型，你拿去看看。”

本子上的字跡娟秀工整，每道題都有詳細的解題步驟。

“謝謝。”陳燁接過筆記本，心里暖暖的。

“不客氣。”蘇曉曉的嘴角彎了彎，“有不會的可以問我，別耽誤了競賽。”

“嗯。”

看著蘇曉曉走進教室的背影，陳燁突然覺得，這個數學競賽，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下午的自習課，陳燁埋頭研究競賽題。

林溪坐在旁邊，安靜地看書。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這道題……”陳燁皺著眉頭，“輔助線怎么畫？”

林溪湊過來，發絲掃過他的胳膊。

“你看。”她拿起筆，在紙上畫了條線，“這樣是不是就清楚了？”

陳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你真厲害。”他由衷地說。

林溪的臉頰有點紅：“我也是看了蘇曉曉的筆記才會的。”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埋頭學習。

放學時，陳燁收拾書包，發現林溪的粉色筆記本忘在了桌上。

“你的本子。”他追出去。

林溪接過本子，笑著說：“謝謝，差點忘了。”

“對了。”陳燁想起數學競賽的事，“下個月的數學競賽，你參加嗎？”

“我不太擅長競賽題。”林溪搖搖頭，“不過我可以幫你整理資料。”

“真的？”

“嗯。”林溪點點頭，眼里閃著光，“就當是謝謝你陪我跑步。”

陳燁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那我請你吃牛肉面。”

“好啊。”

兩人并肩走在夕陽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趙磊呢？”林溪突然問。

“不知道。”陳燁搖搖頭，“估計又被劉鐵蛋叫去罰站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趙磊從教學樓里跑出來，一臉苦相。

“老陳，等等我！”

“你又怎么了？”陳燁問。

“還不是劉鐵蛋。”趙磊哀嚎，“說我課間操說話，罰我抄校規十遍。”

林溪忍不住笑了：“誰讓你總說話。”

“我那不是跟老陳說競賽的事嘛。”趙磊委屈地說。

“競賽？”林溪看向陳燁。

“嗯，王老師讓我參加數學競賽。”

“那你可得好好準備。”林溪笑著說，“我相信你。”

趙磊在旁邊拍了拍陳燁的肩膀：“老陳，加油，爭取拿個獎回來，給我們爭光。”

“嗯。”陳燁點點頭，心里充滿了動力。

走到巷口時，林溪停下腳步。

“我媽做好飯了，我先走了。”

“嗯。”陳燁點點頭，“明天見。”

“明天見。”林溪轉身走進樓道，又回頭沖他笑了笑。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陳燁才和趙磊一起往家走。

“老陳。”趙磊突然說，“你說我們仨，會不會一直這樣？”

陳燁愣了愣：“什么這樣？”

“一起學習，一起玩啊。”趙磊看著天邊的晚霞，“等我們上了大學，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陳燁看著遠處的夕陽，心里有點感慨。

“不知道。”他說，“但至少現在，挺好的。”

“嗯。”趙磊點點頭，“挺好的。”

回到家，陳燁把蘇曉曉給的競賽筆記翻開。

臺燈的光灑在紙上，把那些復雜的公式照得清清楚楚。

他拿出筆，開始一道一道地研究。

雖然很難，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因為他知道，有很多人在支持他。

窗外的月光，像一層薄薄的紗，籠罩著整個城市。

陳燁伸了個懶腰，看著桌上的筆記本。

突然覺得，這個秋天，會很美好。

因為有數學競賽，有朋友，還有……

他拿起那個跳遠小人鑰匙扣，笑了笑。

還有身邊的人。

這樣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