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巖市，“毒沼區(qū)”邊緣。
灰黃色的劇毒霧氣如同粘稠的尸液，濃得化不開，將視野壓縮到不足十米。空氣不再是呼吸的媒介，而是灼燒肺葉的毒焰，混雜著強輻射塵埃、高濃度硫化氫的惡臭以及有機物深度腐敗的死亡氣息。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泛著詭異油綠色熒光的泥沼，不時有巨大的氣泡鼓起、破裂，釋放出更致命的瘴氣。扭曲的金屬骨架如同巨獸的骸骨，刺破濃霧，指向污濁的天空。
鄒澤銘和老康如同兩只包裹在厚重鉛殼里的蟲子，艱難地在由坍塌建筑形成的、相對堅實的“脊線”上移動。老康提供的“最好防護”，是用多層鉛板、廢舊橡膠和過濾材料拼湊成的臃腫防護服，沉重無比，行動極其不便。頭盔面罩上凝結(jié)著水珠和污垢，視野模糊。蓋革計數(shù)器在防護服內(nèi)瘋狂尖叫，指針死死釘在紅色危險區(qū)。
“媽的……這鬼地方……比西區(qū)廢料坑還毒十倍！”老康的聲音通過內(nèi)部通訊傳來，帶著粗重的喘息和壓抑不住的恐懼，“信號……還在前面……但感覺……像在往地獄中心走……”
鄒澤銘沒說話，只是用特制的輻射探測儀（從墜毀飛船殘骸里搶救出來的）艱難地校準著方向。那個微弱的信號源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頑強地閃爍著，指引著方向。他強忍著防護服內(nèi)的高溫、缺氧和左臂傷口傳來的陣陣抽痛，每一步都踩在死亡邊緣。白術(shù)慘死的畫面和方義被當眾擊斃的消息，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交替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化為支撐他前進的冰冷動力。
突然，探測儀發(fā)出一陣急促的蜂鳴！信號源方向，傳來一陣密集而尖銳的嘶鳴聲，伴隨著重物撞擊金屬的巨響！
“小心！有東西！”老康低吼，緊張地端起他那桿老舊的霰彈槍（子彈稀少）。
濃霧被攪動，幾道巨大而迅捷的黑影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又是那種覆蓋著厚重油亮甲殼、長著鋸齒口器和倒刺節(jié)肢的怪物——“甲殼屠夫”！但這里的個體似乎更大，甲殼顏色更深，甚至泛著幽幽的藍紫色熒光！它們被信號源或者兩人的動靜吸引，正從四面八方的廢墟和泥沼中圍攏過來！
“開火！”老康率先扣動扳機！霰彈在濃霧中爆開一團火光，擊中一頭沖在最前的怪物，打得它甲殼碎裂，墨綠色的熒光血液飛濺，發(fā)出痛苦的嘶鳴。但這反而激怒了其他同類！
更多的怪物從霧中撲出！速度更快，更加狂暴！它們的口器噴吐出帶有強烈腐蝕性的粘液，濺射在防護服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老康的霰彈槍火力難以壓制！
鄒澤銘眼神一厲，從背后抽出那把在飛船殘骸中救了他命的生存匕首，以及一把用高強度合金管和能量電池核心改裝的簡陋電擊矛。他低吼一聲，不退反進，如同鬼魅般迎向撲來的怪物！匕首精準地刺入一頭怪物相對柔軟的顎下關(guān)節(jié)，順勢一攪！同時電擊矛狠狠戳中另一頭怪物的側(cè)腹，高壓電弧瞬間將其麻痹抽搐！
他的動作精準、高效、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殺戮美學(xué)，充分利用環(huán)境廢墟的掩護，每一次閃避和攻擊都游走在生死毫厘之間。老康被他悍不畏死的戰(zhàn)斗方式驚呆了，隨即也怒吼著加入戰(zhàn)團，霰彈槍的轟鳴和怪物的嘶吼在毒霧中交織！
就在兩人陷入苦戰(zhàn)，被數(shù)頭兇悍的變異體逼得險象環(huán)生時——
“咻——！咻——！咻——！”
幾道尖銳的破空聲從側(cè)上方的濃霧中傳來！
緊接著，精準的點射聲響起！不同于老康霰彈的轟鳴，這槍聲清脆而致命！數(shù)頭撲向鄒澤銘和老康的“甲殼屠夫”頭部或關(guān)節(jié)處瞬間爆開墨綠色的血花，哀嚎著倒地！
一道瘦削的身影，如同融入毒霧的幽靈，從一處高聳的、傾斜的金屬支架上敏捷地滑落。他同樣穿著簡陋但實用的自制防護服，臉上戴著多層過濾的面罩，手中端著一把造型奇特、槍管細長的步槍——正是之前救過鄒澤銘一命的那種武器！
來人落地后沒有絲毫停頓，槍口穩(wěn)定，繼續(xù)點射，迅速清理著剩余的威脅。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冰冷殺伐氣息。
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濃霧中只剩下怪物的尸體和刺鼻的焦糊、血腥味。
鄒澤銘喘著粗氣，透過模糊的面罩看向來人。對方也停下了射擊，同樣透過面罩看向他。那雙露出的眼睛……冰冷、銳利、深處沉淀著化不開的悲慟……竟讓鄒澤銘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謝了，兄弟！”老康心有余悸地喊道，打破了沉默。
來人沒有回應(yīng)老康，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鄒澤銘身上，即使隔著厚重的防護和面罩，鄒澤銘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審視、震驚……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
突然，來人做了一個手勢——一個極其隱蔽、屬于早期矢地成員內(nèi)部才懂的安全確認手勢！
鄒澤銘瞳孔驟縮！心臟猛地一跳！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對應(yīng)的手勢！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來人身體明顯一僵，隨即猛地向前一步，聲音透過防護服的面罩處理器，帶著劇烈的顫抖和無法言喻的激動：“凌……凌川大哥？！是……是你嗎？！你沒死？！”
這個稱呼！這個聲音！鄒澤銘如遭雷擊！他猛地扯下自己那礙事的面罩（不顧毒氣侵蝕），露出一張布滿汗水和污垢、卻難掩激動神情的臉！
“玉瓊？！白玉瓊？！白術(shù)的弟弟？！”鄒澤銘的聲音同樣因激動而嘶啞！
白玉瓊也猛地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那張蒼白、年輕、寫滿風霜與深沉悲慟的臉龐，赫然出現(xiàn)在鄒澤銘眼前！雖然比記憶中成熟冷峻太多，但眉宇間依稀能看出白術(shù)的影子！
“大哥！”白玉瓊再也抑制不住，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緊緊抓住鄒澤銘的手臂，冰冷的防護服手套下，手指因用力而顫抖，“廣播……廣播說你死了！方義那個雜種……”
“我沒死！逃出來了！”鄒澤銘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臂，眼中也閃爍著激動的水光，“玉瓊！你怎么在這里？這信號……”
“是我的信號！”白玉瓊急促地說，“我需要去前面的舊通訊塔！我有東西必須發(fā)出去！非常重要！關(guān)乎……終結(jié)！”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急切。
“通訊塔？”鄒澤銘立刻聯(lián)想到探測儀鎖定的信號源方向，“我們也是追蹤信號來的！一起走！這里太危險！”
老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但也明白這兩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連忙道：“對對！快走！動靜太大，會引來更多鬼東西！”
三人不再耽擱，在白玉瓊的帶領(lǐng)下，頂著濃霧和致命的輻射，朝著信號源的方向——那座在霧靄中若隱若現(xiàn)的、如同巨人骸骨般的廢棄通訊塔殘骸——快速前進。
安埠市，臨時管理委員會辦公室。
辦公室內(nèi)溫暖如春，空氣清新，與窗外依舊破敗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許秋明端著一杯熱氣氤氳的泰坦星頂級紅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賞著“他”的城市。方義的尸體早已被處理干凈，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權(quán)力的交接，在血腥和謊言中，顯得異常“順利”。
“信鴿”無聲地走了進來，將一份數(shù)據(jù)板放在辦公桌上：“協(xié)調(diào)官閣下，‘清道夫’行動第一階段報告。”
許秋明沒有回頭，只是優(yōu)雅地啜了一口紅茶，感受著醇厚的香氣在舌尖化開：“念。”
“是。”信鴿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一、安埠市及東丘市原方義政權(quán)核心成員，已根據(jù)‘風險評估’分級處置完畢。7人‘自愿’離職并簽署保密協(xié)議，移居泰坦星指定區(qū)域；3人因‘抗拒移交’、‘涉嫌貪腐’被控制，證據(jù)充分；1人（原衛(wèi)隊長）在‘配合調(diào)查期間突發(fā)心梗’，搶救無效死亡。相關(guān)檔案已同步清理。”
許秋明微微頷首，仿佛在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關(guān)于‘盲瞳’行動及白術(shù)之死的原始記錄、現(xiàn)場報告（包括法醫(yī)鄒澤銘簽署的初版報告）、以及所有直接參與行動的特勤人員檔案（代號‘剃刀’小隊），已全部物理銷毀。備份數(shù)據(jù)庫相關(guān)條目永久刪除并覆蓋。”
“三、對原矢地組織成員及關(guān)聯(lián)人員的追查已全面鋪開，重點區(qū)域為安埠市新室區(qū)殘存區(qū)域及東丘市舊工業(yè)區(qū)。采用新型生物特征掃描儀（針對鄒澤銘可能遺留的基因樣本）和腦波情緒監(jiān)測儀（篩查潛在極端分子），已鎖定37個高危目標，收網(wǎng)行動將在48小時內(nèi)展開。”
“四、對鄒澤銘逃脫所使用的‘探路者-7’返航艦信號追蹤已擴大至深空，但尚未發(fā)現(xiàn)明確蹤跡。推測其可能已墜毀或迫降于地球某處。已向各幸存者據(jù)點發(fā)布高額懸賞通緝令，畫像及特征描述基于數(shù)據(jù)庫重建。”
“五、泰坦星輿論初步引導(dǎo)完成。主流媒體已將方義定性為‘失控的暴君’，將您的行動贊譽為‘果斷鏟除毒瘤’、‘為地球帶來秩序曙光’。關(guān)于‘終末宣言’廣播的零星討論已被壓制。”
“很好。”許秋明終于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一絲滿意的微笑，如同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干凈、高效。這才像聯(lián)合國的行事風格。”他放下茶杯，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數(shù)據(jù)板快速瀏覽著。
“鄒澤銘……這個‘醫(yī)生’，終究是個隱患。找到他，無論死活。”許秋明的指尖在鄒澤銘的通緝畫像上點了點，“還有那個白玉瓊……白術(shù)的弟弟？廣播里那個‘終末之聲’？找到他，摧毀他手里可能存在的任何‘書’。”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明白。”信鴿躬身。
“另外，”許秋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一種近乎悲憫的神情，“為了體現(xiàn)新秩序的‘人文關(guān)懷’，安排一場……兒童合唱團的慰問演出吧。就在市政廳廣場。讓那些失去家園的孩子，唱點關(guān)于‘希望’和‘未來’的歌。記得找最好的攝像團隊，畫面要溫暖，要感人。”他微微一笑，“我們需要一些……積極的宣傳素材，來沖淡那些不愉快的‘雜音’。”
“是，閣下。立刻安排。”信鴿心領(lǐng)神會地退下。
許秋明獨自走到巨大的地球儀前（象征意義大于實用）。他的手指緩緩劃過代表安埠市、東丘市的位置，最終停留在那片代表海巖市廢墟的、被刻意標注為“重度污染區(qū)”的灰暗區(qū)域。
“地球……秩序……”他喃喃自語，指尖在海巖市的位置輕輕敲擊著，眼神深邃難測，“快了。等把最后幾只不安分的‘老鼠’清理干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完美的弧度。
海巖市，“毒沼區(qū)”核心，廢棄通訊塔底部。
巨大的塔身早已扭曲傾斜，銹蝕的鋼架如同垂死巨人的肋骨。底部基座深陷在粘稠的、泛著熒光綠色的劇毒泥沼中，只有幾條扭曲的金屬通道如同血管般，勉強連接著相對堅實的廢墟陸地。輻射讀數(shù)在這里達到了頂峰，蓋革計數(shù)器的尖叫變成了絕望的長鳴。
鄒澤銘、白玉瓊和老康三人，如同從泥漿里撈出來的一樣，防護服上沾滿了粘稠的毒泥和熒光苔蘚，面罩下是極度疲憊卻異常凝重的臉。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與數(shù)頭變異的、體型堪比小型汽車的“巨鉗屠夫”的生死搏殺，靠著鄒澤銘的搏殺技巧、白玉瓊的精準槍法和老康不要命的霰彈掩護才險死還生。
“信號源……就在上面！”白玉瓊指著通訊塔中部一個相對完好的球形結(jié)構(gòu)，那里隱約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和一種……近乎殉道般的狂熱。“發(fā)射裝置……就在那里！《終末之書》……必須發(fā)出去！”
“《終末之書》？”鄒澤銘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充滿不祥氣息的名字。他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泥沼中翻涌的氣泡（可能潛伏著更多怪物），一邊追問，“玉瓊，那是什么？你一直說的‘終結(jié)’又是什么？”
白玉瓊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透過模糊的面罩，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睛直視著鄒澤銘，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大哥，地球已經(jīng)死了！在‘冰川計劃’簽署的那一刻就死了！我們這些被遺棄的人，不過是墳?zāi)估飹暝幕钍 彼麖馁N身最里層，取出那個用防水布層層包裹的微型存儲器，如同捧著圣物。
“《終末之書》，就是地球的墓志銘！里面記錄著所有的真相——遺棄的罪行、泰坦的謊言、方義的暴行、我哥……白術(shù)慘死的細節(jié)！還有END的宣告——Earth’s Now Dead！”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我要把它發(fā)送出去！發(fā)送到泰坦星！發(fā)送到所有還能接收信號的地方！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選民’聽聽地球垂死的哀嚎！讓整個太陽系都知道，他們腳下踩著的是一個被他們親手謀殺的星球！”
“END……”鄒澤銘咀嚼著這個冰冷的名字，看著白玉瓊眼中那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心中警鈴大作！他理解白玉瓊的悲憤，理解他對真相的執(zhí)著，但這“終末宣告”的理念，這同歸于盡般的做法……
“玉瓊！你冷靜點！”鄒澤銘一把抓住白玉瓊的手臂，沉聲道，“發(fā)送真相，揭露罪行，我支持！但宣告地球死亡？這太極端了！我們戰(zhàn)斗是為了生存！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是為了有一天能撕破謊言，討回公道！不是為了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生存？活下去？”白玉瓊猛地甩開鄒澤銘的手，聲音帶著尖銳的諷刺，指向周圍翻涌的毒沼、扭曲的廢墟和無處不在的致命輻射，“大哥！你看看這里！看看外面！這他媽叫生存？！這叫在腐爛的棺材里茍延殘喘！泰坦和聯(lián)合國會讓我們活下去嗎？許秋明那個偽君子會嗎？他們只會像清理垃圾一樣清理我們！我哥就是下場！發(fā)出去！只有讓所有人都知道地球已死，才能徹底撕碎他們虛偽的面具！才能點燃最后的復(fù)仇之火！這才是祭奠！這才是終結(jié)！”
“你這是絕望！是自毀！”鄒澤銘低吼道，試圖喚醒他，“真相需要揭露，但反抗需要火種！需要希望！我們找到那個信號源，也許能找到資源，找到技術(shù)，找到讓更多人在這片焦土上活下去的辦法！而不是……”
兩人的激烈爭執(zhí)在死寂的毒沼上空回蕩。老康在一旁焦急萬分，卻又插不上嘴，只能緊張地盯著泥沼和通訊塔。
就在這時！
“嗡——轟隆隆——！”
一陣沉悶而劇烈的震動，突然從通訊塔基座深處傳來！緊接著，塔身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他們腳下的金屬通道劇烈搖晃！
“不好！塔基不穩(wěn)！要塌了！”老康驚恐地大喊！
只見通訊塔浸泡在毒沼中的巨大基座處，泥漿劇烈翻涌！一個龐大的、覆蓋著厚重粘液和熒光苔蘚的陰影，正從泥沼深處緩緩拱起！是之前遭遇的那種“巨鉗屠夫”，但體型更加龐大！它似乎被塔身的震動和上方的人氣吸引，正在撼動本就脆弱的塔基！
“快！上塔！離開通道！”鄒澤銘當機立斷，顧不上爭執(zhí)，一把拉住還要爭辯的白玉瓊，朝著塔身內(nèi)部一處銹蝕的檢修梯口沖去！老康緊隨其后！
三人剛剛沖進相對堅固的塔身內(nèi)部，身后那條金屬通道就在“巨鉗屠夫”的猛烈撞擊和自身銹蝕下，轟然斷裂，帶著大片的銹蝕鋼鐵墜入下方的劇毒泥沼，濺起沖天的惡臭泥浪！
塔身在劇烈的晃動中發(fā)出瀕臨解體的呻吟。塵埃和銹屑簌簌落下。
“發(fā)射裝置……在上面！”白玉瓊掙脫鄒澤銘的手，不管不顧地朝著通往塔頂?shù)摹ⅹM窄陡峭的金屬旋梯爬去！他的眼中只有那個目標，只有完成《終末之書》的發(fā)射！
鄒澤銘看著白玉瓊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下方在泥沼中咆哮、不斷撞擊塔基的恐怖巨獸，以及塔身令人心悸的晃動。他咬了咬牙，對老康吼道：“找地方固定！我去追他！”
他緊隨白玉瓊，沖向那象征著真相與毀滅的塔頂。而在塔基深處，一個被墜落的鋼鐵和塵埃半掩埋的、印有“全球種子庫-海巖分站”標志的、布滿苔蘚的合金艙門，在震動中，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