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極光會的“神啟“
- 詭秘:時之熵影
- 壬辰水星
- 3612字
- 2025-07-22 20:28:10
東區(qū)的黃昏總來得格外潦草。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把最后一點天光擠成了稀薄的淡金色,勉強(qiáng)勾勒出連片破舊樓宇的輪廓??諝饫镎张f飄著潮濕的霉味,混雜著遠(yuǎn)處垃圾場傳來的酸腐氣息,腳下的石板路被經(jīng)年累月的雨水泡得發(fā)漲,踩上去總帶著種黏膩的滯澀感。
林默沿著巷口的陰影慢慢往里走,右手食指的刺痛還沒完全消退。離開維克托的安全屋后,他花了兩個小時才繞回這片熟悉的混亂之地——不是不信任維克托提供的臨時住所,只是比起那間干凈卻冰冷的公寓,米拉住處的那扇小破窗,總讓他覺得更“安全”些。至少在這里,每一寸腐朽的墻壁、每一個藏著老鼠的角落,都是他能預(yù)判的威脅。
指尖的粗糙感還在,像是一層洗不掉的薄繭。他試著蜷了蜷手指,能清晰感覺到那股“粘稠”的力量還蟄伏在體內(nèi),比昨天初次引導(dǎo)時沉穩(wěn)了些,卻也更像一顆埋在血肉里的暗雷。維克托說這是“熵流”,是萬物走向無序的必然,但林默只覺得它像某種活物,在他的血管里緩慢蠕動,等待著被再次喚醒。
就在他拐過一個堆滿廢棄紙箱的轉(zhuǎn)角時,兩道身影毫無預(yù)兆地從陰影里滑了出來,像兩截突然從墻里擠出來的枯木,穩(wěn)穩(wěn)堵在了巷口正中央。
林默的腳步瞬間頓住,全身的肌肉下意識繃緊。這兩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長袍,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暗綠色的紋路,像是某種纏繞的藤蔓。他們的臉藏在兜帽的陰影里,只能看到下半張臉——左邊那人的下巴上有顆顯眼的黑痣,右邊的則嘴角開裂,露出一點泛黃的牙齒。
最讓林默警惕的是他們的眼神。當(dāng)他的目光掃過去時,那兩雙眼睛里沒有尋常東區(qū)混混的貪婪或兇狠,只有一種近乎燃燒的狂熱,像是兩簇在腐木里悶燒的鬼火,死死粘在他身上。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左邊有黑痣的人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種詭異的顫音,“主的神啟,行走在凡俗的見證者……”
右邊嘴角開裂的人立刻接過話頭,語氣更急切,也更尖銳:“是墮落母神的恩賜!那撕裂空間的偉力,那讓萬物歸寂的腐朽……分明是母神蘇醒的預(yù)兆!”
“不!是真實造物主的啟示!”黑痣男猛地提高音量,長袍下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激動地顫抖,“空間的間隙是主的眼,腐朽的終焉是主的手!他是主派來撕碎虛偽世界的先鋒!”
“是母神!”
“是造物主!”
兩人竟當(dāng)著林默的面低聲爭執(zhí)起來,語速又快又急,像是在為某個不容置疑的真理爭論不休,完全沒把眼前的“正主”放在眼里。
林默的眉頭越皺越緊。極光會。這兩個字像冰錐一樣扎進(jìn)他的腦海。東區(qū)的地下世界里,沒人愿意招惹這群穿著灰袍的瘋子。他們崇拜著不知所謂的“真實造物主”或“墮落母神”,行事毫無邏輯,卻總能搞出些血腥詭異的事端。他曾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他們的“儀式”,在廢棄的屠宰場里,火光映著一群狂熱跪拜的身影,那股濃稠的血腥味三天都沒散干凈。
可他們怎么會找到自己?還知道……他的能力?
“夠了。”林默沉聲開口,右手悄悄移到了腰后——那里別著一把維克托給的短刀,雖然他更習(xí)慣用自己那把已經(jīng)老化得不成樣子的折疊刀,“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讓開?!?
“哦……”黑痣男像是終于意識到他的存在,兜帽下的目光緩緩聚焦,那狂熱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絲憐憫,“迷途的神眷者啊,你還未認(rèn)清自己的使命。那撕裂空間的力量,那加速腐朽的恩賜,都是主在告訴你——凡俗的秩序早已腐朽,唯有回歸主的懷抱,才能得見真實……”
“是母神的懷抱!”嘴角開裂的人再次糾正,同時緩緩抬起右手。他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黃銅刀柄,刀刃泛著冷光,看起來鋒利得能輕易劃開皮肉。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沉。沖突看來是躲不掉了。他能感覺到那股屬于“間隙行者”的空間能量開始在體內(nèi)蘇醒,輕盈、銳利,像隨時能出鞘的劍。但同時,另一股沉重的“熵流”也在蠢蠢欲動,帶著破壞性的惡意,與空間能量形成了詭異的拉扯。
“看來需要讓你親身體驗主的榮光?!焙陴肽姓f著,也從長袍下抽出了一把同樣的匕首,“不要抵抗,神的召喚從不會傷害信眾……”
話音未落,嘴角開裂的人已經(jīng)動了。他的動作不算快,卻帶著種詭異的節(jié)奏感,像是在遵循某種儀式的節(jié)拍,匕首直刺林默的胸口,角度刁鉆,顯然不是第一次用刀。
林默沒有硬接。他猛地向左側(cè)踏前半步,同時調(diào)動空間能量——不是跳躍,而是利用“間隙”的特性,讓自己的身體在瞬間與周圍的空間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錯位”。匕首擦著他的肋骨劃了過去,帶起一陣冰涼的風(fēng),卻連衣角都沒碰到。
“空間的裂隙!果然是神啟!”黑痣男發(fā)出一聲驚嘆,語氣里的狂熱更盛,緊接著也揮刀刺來,兩把匕首一左一右,封死了林默閃避的路線。
林默深吸一口氣,不退反進(jìn)。他再次動用“間隙”,身體像是被無形的水波包裹,在狹窄的空間里做出了一個近乎違背物理規(guī)律的扭曲動作,險之又險地避開兩把匕首的夾擊。同時,他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不是去奪刀,而是抓向嘴角開裂那人的手腕。
那人顯然沒料到他敢主動反擊,愣了一下,手腕被抓住的瞬間才反應(yīng)過來,另一只手猛地一拳砸向林默的臉。
就是現(xiàn)在!
林默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沒有收回手,反而任由對方的拳頭逼近,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在右手與對方手腕相觸的地方——那里,正握著那把黃銅柄匕首。
他嘗試著調(diào)動那股沉重的“熵流”,不再是昨天那種小心翼翼的引導(dǎo),而是帶著明確的目的性,將其沿著手臂推向指尖,狠狠砸向那把匕首!
這感覺比昨天艱難得多。熵流像是在抗拒這種“針對性”的輸出,瘋狂地沖擊著他的經(jīng)脈,帶來一陣灼熱的痛感。但他咬緊牙關(guān),意念如鐵,硬生生將那股力量壓了過去!
下一秒,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把原本鋒利光亮的匕首,黃銅刀柄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斑駁,像是瞬間被氧化了幾十年,表面冒出了一層細(xì)密的綠銹。緊接著,銹跡順著刀柄蔓延到刀刃,原本寒光閃閃的刀刃迅速失去光澤,變得黯淡、脆弱,邊緣甚至開始卷曲、剝落!
“什……什么?!”嘴角開裂的人發(fā)出一聲驚呼,握著刀柄的手指突然感到一陣黏膩的粗糙感,仿佛握著的不是匕首,而是一塊腐朽的木頭。
“咔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匕首的刀刃竟然從中間齊齊斷成了兩截,斷口處布滿了紅褐色的銹跡,像是被強(qiáng)酸腐蝕過一樣,掉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完全沒有金屬應(yīng)有的質(zhì)感。
趁他愣神的瞬間,林默猛地發(fā)力,將他的手腕向后一擰。那人吃痛,慘叫一聲,握著斷刀的手不由自主松開,整個人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后倒去。
黑痣男見狀,毫不猶豫地?fù)]刀刺向林默的后背。林默早有防備,借著擰倒一人的力道,身體順勢向右側(cè)翻滾,同時再次動用“間隙”,讓自己的位置在落地的瞬間偏移了半米,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落地的瞬間,他反手抽出腰后的短刀,刀光一閃,逼得黑痣男連連后退。
“腐朽的力量……真的是腐朽的力量!”黑痣男看著地上那截斷成兩截、已經(jīng)徹底銹蝕的匕首,又看看林默,眼神里的狂熱幾乎要溢出來,甚至蓋過了被短刀指著的恐懼,“神眷者!你果然是主的使者!”
林默沒有說話,只是握著刀,冷冷地盯著他。剛才強(qiáng)行引導(dǎo)熵流已經(jīng)消耗了他大量體力,胸口傳來一陣悶痛,右手食指的刺痛再次加劇,粗糙感順著指尖蔓延到了手背,像是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沙礫在皮膚下游走。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戰(zhàn)。這兩個極光會成員雖然看起來不強(qiáng),但他們的狂熱讓他們幾乎不怕傷痛,而且誰也不知道附近還有沒有其他同伙。
黑痣男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同伴,又看了看林默緊握短刀的手,突然向后退了兩步,對著巷口的方向高喊:“神眷者已被標(biāo)記!主的目光將永遠(yuǎn)追隨你!回歸吧!這是你唯一的歸宿!”
說完,他不等林默反應(yīng),拉起地上的同伴,兩人踉蹌著轉(zhuǎn)身就跑,灰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垃圾,很快就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只留下那聲高喊的回音,在狹窄的巷道里反復(fù)回蕩:
“神眷者!標(biāo)記他——!”
林默沒有去追。他拄著短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連站都有些不穩(wěn)。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的沖突,消耗比他連續(xù)進(jìn)行十次空間跳躍還要大。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的皮膚果然變得粗糙、干燥,甚至出現(xiàn)了幾道細(xì)密的皺紋,顏色也比左手暗沉了許多,像是瞬間老了幾十歲。熵流的反噬比昨天更明顯了。
“標(biāo)記……嗎?”林默低聲自語,心里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被極光會這種瘋子盯上,絕不是什么好事。更麻煩的是,他的兩種能力都暴露了——空間穿梭,以及剛剛掌握的、能加速腐朽的熵流引導(dǎo)。
他撿起地上那截斷掉的匕首。斷裂的刀刃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紅褐色的銹塊,用手指一碰就簌簌掉落,仿佛輕輕一吹就會化為粉末。這就是熵增的破壞性,直觀而恐怖。
巷口的風(fēng)越來越冷,帶著黃昏特有的寒意。林默將斷刀扔回垃圾堆,握緊了手里的短刀,轉(zhuǎn)身快步走向米拉住處的方向。他得盡快回去,同時,他需要立刻聯(lián)系維克托——被極光會標(biāo)記的事,以及熵流反噬的加劇,都必須盡快告知對方。
陰影里,一只老鼠吱吱叫著跑過,鉆進(jìn)了墻根的破洞。林默的腳步?jīng)]有停頓,但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東區(qū)的混亂依舊,但從今往后,盯上他的,不再只是街頭的混混或地下的幫派,還有一群信奉著瘋狂神祇的狂熱分子。
而那聲“標(biāo)記他”的呼喊,像是一道無形的烙印,深深刻在了這片腐朽的空氣里,也刻在了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