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懶洋洋的從窗戶投射進來，讓人昏昏欲睡。

數學老師老師站在講臺上，揮舞著粉筆，操著福南口音的普通話在教室里回蕩，滔滔不絕地向臺下含苞待放的“祖國花朵”們灌溉著知識的甘霖。

然而，并非所有的花朵都如此渴望甘霖的滋潤。

后排的路明非，正趴在那堆厚厚的學習資料后睡得香甜，倒也不怪他，在另一個世界也不講究這些，只要考慮怎么變強就好了，而且再怎么說，他成績還是比花山熏好的。

數學老師講得興起，猛然拔高了音調，粉筆頭重重敲擊在黑板上，如平地驚雷，瞬間將路明非從周公的宴席中驚醒。

自打那天楚子航來看自己之后，沒過兩天自己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滿打滿算下來自己從住院到出院不過兩周時間。

發信息跟楚子航問了一下，便直接離開了醫院，這種醫院的好處大概就在于不需要走手續，不需要驗證身份，只要你有錢，他們就能治。

藥費不問來路，病人不問出處。

路明非抬起頭來，環顧一圈四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又趴了下來，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我。

在《刃牙》世界時，要多自律就多自律，每天準時準點起來鍛煉，每天要做什么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而這才回來一個月不到，便又變回了從前的習慣，對此，路明非也頗為無奈。

在另一個世界時，沒比賽打的時候，他也會進行一些鍛煉，雖然效果不大，但多少還是有點。

但自打回來，每當自己想要鍛煉，或者想鍛煉有關的事，自己的力量非但不增長，反而不斷下降。

而自己啥也不干的時候，就止不住的蹭蹭漲，于是路明非只能徹底躺平，不過好在漲的是真多，現在的他，要是再對上奧丁，想來也不會那么狼狽了。

正當他要繼續睡的時候，同桌小天女的胳膊肘忽然碰落了他的筆袋，路明非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便又禮節性地收了回來。

嗯，挺軟的。

蘇曉檣捏著筆袋遞了過來，路明非側過頭去看她，那張好看的小臉上，似乎帶著淡淡的緋紅？

見路明非看過來，她一下將筆袋放在他的練習冊上，猛地轉過頭去，耳根泛起可疑的紅色，發梢拂過路明非的鼻尖，有些癢，還有些柑橘味的香氣。

“說！這半個月死哪去了！老師問起來，我可是幫你‘嗯嗯啊啊’糊弄了好幾回！夠意思吧！”

她語氣帶著點邀功的意味，眼角的余光卻在路明非眉上那道淺淺的疤痕上反復逡巡，“該不會偷偷整容去了吧？”

路明非將筆袋收回柜子里，線在她探究的臉上停留一秒，便平靜移開，重新趴了下來。

“家里有事。”

四個字，輕描淡寫，就像在說“今天下雨了”。

沒有局促，沒有閃躲，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瀾，仿佛那消失的兩周，真的只是處理了一場尋常的家庭瑣事。

蘇曉檣臉上那點刻意維持的驕矜瞬間凝固了，她預想的劇本里，這家伙要么該有點大病初愈的虛弱，要么該對她的“掩護”表示點感謝，再不濟也該被問得有點局促！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塊被陽光曬暖的石頭！油鹽不進！

她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引得前排同學紛紛側目，好在數學老師還在認真的在黑板上寫公式，并未注意到這一幕。

“路明非！”

“家里有點事？！你這借口還能再爛點嗎？！”

她湊得更近了些，少女溫熱的氣息呼在路明非臉上，“你知道學校里都傳成什么樣了？！說你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了！還有人說你轉學了！連陳雯雯都——”

她猛地剎住話頭，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提的名字，懊惱地咬了咬下唇。

“總之！你必須給我說清楚！不然……”

她氣呼呼地環顧四周，抓起自己桌上攤開的、畫滿了涂鴉和周杰倫歌詞的筆記本。

“不然我就撕了你這學期的筆記！讓你期末考零蛋！”

路明非看著蘇曉檣的眼睛，她眼里的關心跟探究像是一把手術刀，要剖開他縫合的皮囊，暴露底下非人的本質。

比起面對他人的關心，似乎在死侍群里廝殺對他來說更簡單一些。

沉默。

窗外的陽光似乎更刺眼了些。

終于，路明非有些無奈的開口：“老家祠堂修繕，楚子航幫我請過假了。可能只是班主任沒來的及跟其他老師說。”

“哦。”

聽到這個勉強還算有說服力的回答，蘇曉檣又縮了回去，跟路明非一樣，雙手交疊墊著下巴，看著講臺上數學老師寫的天書。

路明非長長舒了一口氣，也跟著趴了下來，只是現在已經沒了睡意。

不多時，下課鈴響起，數學老師意猶未盡的又講了幾分鐘后才不舍地離開了教室。

“那你……下次請假班群發個消息啊。”

蘇曉檣沒有看向這邊，將幾本練習冊塞進書包里就要離開，臨了，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但顯然是在跟他說。

“省得老有人問東問西……煩死了！”

說罷，抓起書包就轉身走出了教室，馬尾甩出漂亮的弧度，殘留的柑橘香氣隨著噠噠響起的腳步聲一同遠去。

“嗯。”

看著那道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路明非也沒頭沒尾的回了一句。

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路明非便搭著公交車來到了事先跟楚子航約好的地方，為此，還特意拖了一點時間，讓他在外面找個房子自己暫住，于是乎楚子航就找了個廢棄的訓練場。

楚子航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訓練處內部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還擺著一些訓練器械什么的，啞鈴，握力器，臂力棒……一應俱全，甚至還擺著幾把竹刀。

“現在開始嗎？”

楚子航換了身運動背心，看向路明非，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跟他眼中燃燒的火焰格格不入。

路明非找了個干凈點的地方將書包放了下來，走到臺上，活動了一下筋骨，“嗯，上來吧。”

“需要護具嗎？有什么要注意的？”

楚子航走到路明非面前，目光掃過他空蕩蕩的雙手，開口問道，畢竟先前路明非并沒有說訓練流程。

“護具？死人不需要護具。”

路明非看著面前的楚子航，一拳轟出！

“注意……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