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還是熱巧克力？”

古德里安教授背靠著一副被帆布遮擋起來的巨大的畫，向路明非開口問道。

芬格爾舉手：“香檳謝謝。”

“誰問你了？”

古德里安瞥了一眼芬格爾，又轉向路明非：“明非，你要喝點什么嗎？”

“給我來罐可樂吧。”

路明非掃視了一圈豪華的車廂，開口道。

古德里安點了點頭：“嗯，稍等一下。”

“那個……香檳……”

芬格爾弱弱的又問了一聲，卻被古德里安一個眼神瞪了回來，只得嘟囔了幾句，灰溜溜的自己覓食去了。

“關于卡塞爾學院的事，明非你應該已經有所了解了吧？”

路明非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可樂，點了點頭，“昂熱校長跟我提過一些。”

古德里安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我就不再跟你贅述了，看看這個吧。”

說罷，他猛地扯下帆布，畫布上，赫然是那副《黑王之死》。

路明非盯著那幅畫，稍微有些失神，這畫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就像是……他曾親眼目睹過那個場景。

這時，芬格爾突然從隔壁車廂探頭進來，嘴里還叼著半根不知道從哪摸來的烤腸，含糊不清的開口道。

“哇哦，又到了新生必看環節？”

古德里安看著往那幅畫上湊的芬格爾，臉上表情瞬間崩潰：“芬格爾！把你的烤腸拿遠點！別弄臟《黑王之死》！”

“怕什么？反正我都留級四年了，早就看膩了！”

芬格爾一口吞下剩下的半根烤腸，對路明非擠眉弄眼道：“學弟，要不要聽點真·校史秘聞？比如這幅畫其實少畫了一個人……”

“芬格爾·馮·弗林斯！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你再留級四年！”

路明非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默默喝了一口可樂，轉頭望向窗外。

他望著窗外出神，忽然，窗玻璃上倒映的景色逐漸扭曲，那副《黑王之死》在窗外緩緩鋪開，似乎還隱隱能聽到人們的歡呼聲。

他微微皺眉，這時，一只盛著香檳的高腳杯從旁邊伸過來，輕輕碰了碰他手中的可樂罐。

路明非轉頭，看見路鳴澤不知何時坐在了他旁邊，西裝筆挺，小皮鞋锃亮。

“哥哥，好久不見～”

路鳴澤朝他wink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香檳。

路明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怎么在這兒？”

路鳴澤低頭啜飲了一口，故作深沉，“命運就像這輛列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而終點站永遠在……”

“再當謎語人我就把你從車窗扔出去。”

路鳴澤的笑容僵在臉上，舉著香檳的手默默放下，有些委屈的開口道：“哥哥你變了，以前你還會配合我一下的。”

他話還沒說完，路明非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領，推開窗戶就要把他扔出去。

路鳴澤在空中撲騰著喊停：“等等等等！我說人話！人話！”

路明非松開手，路鳴澤一屁股摔回座位上，捂著腰齜牙咧嘴：“真是粗暴的待客之道啊。”

路明非重新坐好，喝了口可樂，等他下文。

“不過答案其實很簡單……”

路鳴澤啪的打了個響指，“當鐘聲敲響時，你自然會知道要揮刀斬向何方。”

路明非盯著他看了兩秒，猛地拉開車窗，寒風灌入車廂，他拎起路鳴澤的后衣領就往窗外塞。

“再見。”

路鳴澤扒著窗框慘叫：“等等等等！我說……”

路明非懶得搭理他，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踢了下去。

古德里安教授終于轉過頭，疑惑地看著突然大開的車窗和飛舞的窗簾。

“明非你很熱嗎？”

路明非砰地關窗，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

“不熱，剛扔了袋垃圾。”

窗外隱約傳來路鳴澤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是弒親——！”

列車前方出現了光亮，幾秒鐘后，CC1000次直線快車穿過一片浩蕩的大湖，列車拉響汽笛的同時開始減速，遠遠便能看見半半山腰上的卡塞爾學院。

校工隊幫忙把行李扛走后，路明非便在芬格爾跟古德里安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書房中。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

“打擾了。”

一位穿著考究西裝的亞洲男子推門而入，手里提著兩只看起來頗有分量的黑色金屬手提箱。

他臉上帶著溫的笑容，向路明非微微欠身道：“初次見面，路明非同學。我是心理部教員富山雅史。”

“按照慣例，我需要向新生展示兩樣能證明龍族存在的證據。”

路明非張了張嘴，很想說自己其實完全不需要證明——畢竟他連奧丁都錘爆了，還有什么不能信的？

但看著富山雅史認真又帶著點推銷員般熱情的眼神，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點了點頭。

“請看第一件。”

富山雅史打開第一個手提箱，里面靜靜地躺著一片巴掌大小的鱗片，它通體漆黑，卻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邊緣鋒利如刀。

“你可以摸摸看。”

路明非伸手捏了捏，隨后又收回手：“嗯，挺涼的。”

富山雅史似乎對他的淡定反應很滿意，又從箱子里取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你可以對著鱗片開一槍試試。”

路明非掂了掂這把沉甸甸的兇器，突然抬手對準鱗片扣下扳機。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子彈在鱗片上炸出一團刺目的火光。

然而當硝煙散去，那片黑鱗竟然完好無損，只在表面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

富山雅史微笑道：“普通子彈對龍族幾乎無效，所以我們需要……”

話未說完，路明非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可以再試一下嗎？”

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同時一愣，對視一眼，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片刻后，富山雅史推了推眼鏡，有些遲疑的開口：“呃……當然可以，不過以這片鱗的硬度，你就算再開幾槍……”

路明非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挽起袖子，活動了下手腕。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路明非的五指便驟然收緊，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

下一秒——

轟！！！

在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震驚的目光中，路明非的拳頭像炮彈般砸落下來，而那片號稱能抵御穿甲彈的龍鱗，在接觸拳鋒的瞬間就浮現出蛛網狀的裂紋，緊接著轟然炸裂！

空氣凝固了一秒。

富山雅史的眼鏡滑到了鼻尖上，嘴巴微微張開，甚至忘了去扶。

古德里安的手僵在半空，像是準備去攔，卻壓根沒反應過來。

“這、這……”

路明非收回拳頭，甩了甩手：“看來，比起子彈，有時候拳頭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