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

楚子航穿著圍裙，拖把在訓練室焦黑的地面來回拖動著，頭也不抬。

“不算，一面之緣。”

路明非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那會敷衍完兩人后自己就離開了，但是半途又想起來還有把蘇曉檣帶來的沒拆封的新傘掉在水坑里，便又折返回去。

只是才回到剛才的巷口，便看到了陳隊長正跟那被撞得頭破血流，但依舊堅挺的逃犯扭打在一起，兩人位置不斷變換著，一旁的林瀾舉著槍遲遲沒有開出來。

本著匡扶正義的原則，路明非就走過去順手一拳給人打到了墻上，臨走前，兩人對他表示了感謝，又給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于是路明非跟楚子航搬完了楚天驕地下室里留存有信息的物件后，就撥通了他的電話號碼。

至于剩下的，就都推給還在地上躺的幾個人了，反正他們也不差這點犯罪記錄了，不過陳隊還是讓他們做了筆錄才離開。

“關于那幾個，你有什么想法？”

路明非指的是那些殺手，不遠萬里，來到這里，就為了殺楚子航。

“或許跟奧丁有關。”

“奧丁？”

“嗯，”楚子航點了點頭，“我的記憶中并沒有任何結仇的人，如果是爸爸的仇人的話，那應該也不會到今天才來找我。”

“這樣排除下來，大概就是奧丁的手筆了，至于他為什么不自己來，或許是覺得沒必要？”

路明非腦子還有些沒轉過彎來，雖然在楚天驕的手稿上了解到了一些，但他對龍的固有印象還停留在影視劇中的形象，“你是說，龍族也會使用互聯網？”

楚子航沒有絲毫不耐：“筆記上有提起過，推測龍族高等級的生命都是智慧生命，而且只是網絡的使用而已，對他們應該沒什么難度。”

“嗯，那這跟奧丁有什么關聯嗎？”

楚子航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有跟路明非說過那天的事，“那天你暈倒后，我跟爸爸本以為事情結束了，但是沒過多久，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人？”

“對，但是周身環繞著雷光，看不清他的樣子。然后出口就開始閉合，爸爸他來不及出來……”

路明非沉默許久，才開口：“那你打算報考卡塞爾嗎？”

路明非將最后一塊被燒的變形的板材搬到角落，擦了擦臉頰的汗水，向楚子航開口問道，兩人回來后便再次翻閱了楚天驕的筆記，里面或多或少都有提到“卡塞爾”這個字眼。

“嗯，在那里應該能找到更多關于龍族……還有奧丁的信息……然后找到祂”

楚子航一邊說著，一邊沖洗著拖把，聲音依舊平靜。

路明非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在那之后呢？”

“那之后……”

楚子航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握在拖把桿上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力道，半晌才緩緩回答路明非的話，“殺死祂，或者被祂殺死。”

路明非看著他低垂的眼瞼里燃燒著的火焰，像是在看一捆燃燒著的柴薪。

“你恢復的怎么樣了？”

“估計還要些時間，現在可以稍微做些運動了。”

楚子航頓了頓，又繼續開口，“你那些槍傷……”

從受傷到現在，路明非似乎完全沒受影響，把那些殺手打趴下之后，將子彈拔出來換身衣服就又跟個沒事人似得，導致楚子航下意識的忽略了他身上挨了幾槍的事實。

路明非倒是沒什么所謂，當初花山大哥腦袋上挨巴雷特一槍都沒事，他身上這些槍口算得了什么，“小傷口，止下血就行，那等你恢復得差不多了再繼續吧。”

楚子航默然，饒是以他的心性都有些無語，從出發前就問他的關于“人單手攔停小汽車是否有些嚇人”到現在的“區區槍傷，不足掛齒”，楚子航有些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能問一下嗎？”

楚子航將擠干水分的拖把晾了上去，轉過身來看著路明非。

“問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變得這么強的？”

路明非沉默片刻后開口：“你知道，俠客行的故事嗎？”

楚子航點了點頭，“嗯，元和二年……在尼伯龍根里面聽你說過，所以你變強是因為這個？”

那樣的畫面，怎能讓人不印象深刻。

“是，也不是。”

沒等楚子航提出疑問，路明非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跟你一樣，甚至比你還弱。于是我就去問花山大哥……”

“花山……”

楚子航聽到這個日式的名字，心中的疑問解開了一些，確實，他身后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俠客行”紋身也很有日本那邊的味道，但他并未出聲打斷路明非。

“他沒有回答，只是把我丟到最低級的角斗場，跟我說，要么打贏，要么死。最后我贏了，用牙齒咬，用頭撞，用能對對手造成傷害的一切方式進行攻擊，我活下來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這樣還不夠，慢慢的我便發現自己陷入了某個瓶頸中，不管怎么嘗試都再沒有寸進。于是我試著讓自己慢下來，想想當初讓自己變強是為了什么……”

楚子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后來呢？”

路明非笑了笑：“后來？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楚子航不解的看向路明非，試圖從他那對同樣平靜的眸子里找到答案：“我自己？”

“對，你自己。”

說著，路明非就要起身離開，“不過在這幾天里面你先練刀吧，等你什么時候恢復了再說。我感覺相比于拳頭，你更適合用刀。”

“為什么？”

“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每天揮刀20000下，等下次訓練，你就換上吧，期待你能傷到我。”

說罷，路明非便推開門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見路明非的背影在夕陽下漸漸遠去，楚子航似懂非懂的看向自己還纏著繃帶的手，隨后轉身來到堆放雜物的角落，從上面取下一把訓練用竹刀。

“為了什么變強？”

沒錯，確實要問他自己，楚子航雙手握住竹刀柄，高高舉起，然后劈落！

“為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