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琰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地往皇宮去。

他手里還攥著那枚銅鈴，鈴鐺上刻著的狼圖騰在陽光下泛著幽光，像是活過來似的。

他閉了閉眼，額頭還在隱隱作痛。

昨晚那場對峙，用《天機策》強行破了三長老的幻象，腦子到現在都跟灌了漿糊一樣。

“忍著點，”他低聲對自己說，“再忍一會兒。”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他下了車，腳步穩當，面上還掛著那副癡癡傻傻的笑容。

可進了大殿，他一眼就看見三長老站在殿中，神色自若，仿佛昨夜的火光和血咒都只是幻覺。

皇帝坐在龍椅上，面色沉沉。

“蕭世子。”皇帝開口，“你昨夜擅闖祭壇廢墟，可有解釋？”

“回陛下。”蕭景琰躬身，“臣昨夜夢見父親，他說……有人偷了他的靴子。”

底下大臣們一陣竊竊私語。

三長老嘴角微揚，“陛下，這孩子瘋病又犯了。”

“是嗎？”蕭景琰笑嘻嘻地抬頭，“那三叔為何昨夜也在祭壇？”

三長老神色一滯。

“你胡說什么？”

“臣不敢胡說。”蕭景琰從袖中取出一枚銀牌，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聲，銀牌滾到三長老腳邊。

他下意識踩住。

蕭景琰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銀牌上的紋路，和父親棺木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皇帝目光一沉，“撿起來。”

內侍快步上前，將銀牌呈上。

皇帝仔細看了幾眼，臉色越發陰沉。

“這圖案……確實和景琰父親棺木上的痕跡相符。”

三長老臉色微變，但仍強作鎮定，“陛下，這不過是巧合。”

“是嗎？”蕭景琰忽然冷笑一聲，“那三叔腳下的銀牌，為何和父親棺木上的刻痕完全吻合？難道，三叔也曾在父親棺木上刻過字？”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三長老猛地抬頭，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下一秒，他拔出佩劍，直刺蕭景琰心口！

“死人就該安安靜靜躺著！”

劍光如電，直取咽喉。

蕭景琰卻沒動。

他嘴角依舊掛著笑，仿佛早就料到這一幕。

就在劍鋒即將觸及他喉頭時，一道金線破空而至，纏住三長老手腕！

“住手！”

禁軍統領一聲厲喝，手中長弓未放，袖口卻隱約露出一道金線草圖騰。

滿殿寂靜。

皇帝眼神微動，“統領，你袖中何物？”

禁軍統領神色不變，卻悄然將袖口掩住。

“回陛下，只是一道舊傷疤。”

蕭景琰瞇了瞇眼，心里卻已經明白。

金線草圖騰，和謝長纓在城墻根撿到的斷箭羽毛標記一模一樣。

禁軍統領……是北戎的人。

皇帝沒再多問，只是淡淡道：“三長老，你可知罪？”

“臣無罪！”三長老怒吼，“陛下，這是誣陷！”

“誣陷？”蕭景琰輕笑，“那你為何要殺我滅口？”

三長老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蕭景琰，你以為你贏了嗎？”

話音未落，他忽然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嘴角溢出血絲。

“你——”禁軍統領臉色一變，想要上前，卻被皇帝抬手制止。

“讓他走。”

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

三長老踉蹌幾步，眼中卻帶著詭異的笑。

“等著吧……你們誰都逃不掉。”

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消失在殿門外。

蕭景琰看著他的背影，拳頭攥得發緊。

他知道，三長老不會就此罷休。

**

與此同時，謝長纓正走在城南的市集上。

她換了一身粗布衣裳，背著個布包，手里拎著幾斤糙米，看起來像個普通小販。

可她的眼神，卻在四處打量。

昨夜在城墻根撿到的那支斷箭，箭鏃上殘留著“冰魄散”的痕跡。

這種毒，能克制她剛覺醒的紫微真氣。

說明對方早就盯上她了。

她在市集里轉了幾圈，最終停在一個賣米的攤位前。

“換米。”她將手中的糙米放在攤主面前，“換兩斤白米。”

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接過米看了眼，點點頭，“成。”

他轉身去拿米，謝長纓卻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他手上的繭。

右手虎口有長期握刀留下的繭痕，不是普通百姓。

她眼神微冷。

攤主將白米裝進麻袋，遞給她。

謝長纓接過，指尖輕輕拂過麻袋表面，果然發現一道細微的金線草圖騰。

她不動聲色，借著整理麻袋的機會，用銀簪蘸了點水，在圖騰上輕輕一抹。

水跡在麻袋上暈開，顯現出一個笑臉圖案。

三長老的臉。

她心頭一震。

這是三長老勢力留下的聯絡標記。

她抬頭看了眼攤主，對方正低頭整理貨物，神色如常。

她沒說話，拎起麻袋轉身離開。

走出市集，她才低聲喃喃：“三長老，你還沒死心啊。”

她摸了摸腰間的銀簪，眼神漸冷。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

**

皇宮深處，皇帝坐在御書房中，手中捏著那枚銀牌。

他緩緩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眼中神色莫測。

“狼圖騰……金線草……”

他忽然開口，“傳密探。”

內侍應聲而去。

片刻后，一名黑衣人閃身而入。

“陛下。”

“查。”皇帝淡淡道，“禁軍統領，到底是誰的人。”

黑衣人低頭，“是。”

皇帝望著窗外，夜色漸深。

“看來，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