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流洶涌-下
- 薪火藍圖:我在大明攀科技樹
- 七虛公子
- 3169字
- 2025-07-23 02:51:21
司禮監值房內,氣氛卻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壓抑著毀滅的能量。魏忠賢面沉似水,聽著心腹大珰的匯報,每一句都如同火上澆油。
“老祖宗,派去盯吳大膽的暗樁…折了三個!”一個穿著蟒袍的大珰聲音帶著驚懼,“都是頂尖的好手!無聲無息就沒了!尸首在城外亂葬崗找到的…一刀封喉,手法干凈得像鬼!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御馬監舊庫那邊,咱們的人連外圍都摸不進去!王承恩那老狗不知從哪兒調來一隊煞神,把守得鐵桶一般!生人勿近!硬闖…怕是要當場見血了!”
“宮里…宮里昨夜當值、可能聽到動靜的十七個內侍、小火者…全…全沒了!”另一個大珰聲音發顫,帶著哭腔,“不是失足跌進枯井,就是突發‘急癥’暴斃…還有兩個…說是偷了主子的金簪子,自己個兒在房里懸梁了…都…都死絕了!一個活口都沒留!”
“砰!”魏忠賢猛地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震得桌上的玉鎮紙都跳了起來!他臉色鐵青,眼中怒火熊熊,幾乎要噴薄而出!好一個王承恩!好一個朱由檢!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之絕!這是要徹底斬斷所有線索!把一切都捂死在棺材里!
“廢物!一群沒用的廢物!”魏忠賢怒不可遏,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連幾個下賤胚子都看不住!查!繼續給咱家查!吳大膽那隊人馬肯定有破綻!他們用過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給咱家盯死京營!盯死兵仗局!盯死所有可能進出西山的人!還有…王承恩那個老閹狗!他不可能事事親為!他手下肯定還有鬼!給咱家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藏起來的那個‘藥罐子’給咱家挖出來!”
“是!是!”幾個大珰嚇得面無人色,連聲應諾,如同搗蒜。
“還有!”魏忠賢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毒辣的光芒,如同淬毒的匕首,“明日早朝,給咱家往死里參!參他朱由檢昏聵無道!參他寵信妖人!參他縱容手下殘虐生靈!把聲勢給咱家造起來!越大越好!咱家倒要看看,他朱由檢,怎么堵這天下悠悠之口!另外,”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內閣和三法司那邊,給咱家‘推薦’幾個人進去…特別是都察院那個周延儒,此人機敏,又急于攀附…讓他進去,好好‘查’!”
次日,太和殿。
金鑾殿上,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朱由檢高坐龍椅,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動,遮擋著他蒼白如紙的面容。他努力挺直脊背,維持著帝王的威儀,但寬大龍袍下的身體卻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冷汗浸透了里衣的背心。
果然,如王承恩所料。奏書如同黑色的鴉群,遮天蔽日般飛來,幾乎清一色都是彈劾!措辭之惡毒,罪名之駭人,前所未有!
“陛下!宮禁異響,天象示警!此乃上天震怒!陛下豈可因宵小之言,置若罔聞?懇請陛下驅逐妖邪,誅殺奸佞,以安社稷!”
“陛下!西山之事,慘絕人寰!吳大膽以詭譎之術屠戮生靈,有傷天和!此等暴行,非仁君之師所為!陛下若不嚴懲,恐失天下民心,動搖國本!”
“陛下!臣聞有陰祟之徒,以奇技淫巧蠱惑圣心,煉制邪物,禍亂宮闈!此等妖孽,若不根除,焚其巢穴,國將不國啊陛下!”
一聲聲“陛下”,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攢射在朱由檢的心頭。他感到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的針芒刺來,有魏閹黨羽的幸災樂禍與步步緊逼,有清流官員的憂慮與不解,更有勛貴們冷漠的審視。他仿佛被剝光了衣服,赤身裸體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承受著千夫所指,萬民唾棄。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怒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疼痛,勉強維持著清醒。他緩緩站起身,冕旒的玉珠碰撞,發出清脆卻帶著一絲悲涼的聲響。
“眾卿…”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濃重的疲憊與沉痛,“所奏之事…朕…已盡知。”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天子的回應,如同等待審判。
“宮禁異響,西山驚雷…”朱由檢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哽咽,眼眶微微發紅,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自責,“朕…亦深感震驚!惶恐不安!夜不能寐!”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水光更盛(強忍的淚水),“此等異象,確為朕失察之過!朕…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蒼生!”他聲音顫抖,帶著沉痛的自責。
這番“痛心疾首”的自責,讓不少清流官員面露錯愕與不忍。魏忠賢的黨羽則交換著眼神,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
“然…”朱由檢話鋒陡然一轉,聲音拔高,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嚴,“朕絕不信什么妖邪之說!更不信有奸佞能只手遮天,禍亂朕之宮闈!”他目光如電,掃過下方,帶著審視與警告,“此事,朕必嚴查到底!無論是宮禁異響,還是西山之事,朕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天下臣民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落在幾個跳得最歡、言辭最毒的御史身上,聲音冰冷如三九寒冰:“至于吳大膽剿匪之事,功過是非,自有兵部、刑部依律查辦!爾等身為言官,風聞奏事本是職責,但若捕風捉影,危言聳聽,以妖邪之名構陷忠良,動搖國本…”他聲音陡然凌厲,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意,“朕,也絕不姑息!定當嚴懲不貸!”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如同驚雷炸響!讓那幾個御史心頭劇震,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臉色發白。
“此事,交由內閣會同三法司詳查!務必秉公辦理,不得有誤!退朝!”朱由檢不給任何人再開口的機會,猛地一揮袍袖,轉身便走,步伐甚至帶著一絲倉促,留下滿殿神色各異的文武百官。
“退——朝——!”司禮太監尖利的嗓音劃破死寂。
魏忠賢站在百官之首,看著朱由檢倉惶離去的背影,細長的眼睛里寒光閃爍,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玩味的弧度。示弱?拖延?把燙手山芋踢給內閣和三法司?朱由檢…你倒是學了幾分聰明!但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就能護住你那見不得光的秘密?周延儒…還有咱家的人…已經在路上了。看你能拖到幾時!看你能護住多少!
退朝的朱由檢幾乎是踉蹌著沖回西暖閣,一進門,便再也支撐不住,扶著冰冷的門框劇烈地喘息,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浸濕了鬢角。剛才在朝堂之上,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耗盡心力去表演,去周旋,去抵擋那狂風暴雨般的攻訐。
“陛下…”王承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側,穩穩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拖住了…”朱由檢聲音虛弱得如同蚊蚋,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暫時…拖住了。”
“只是暫時。”王承恩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透著山雨欲來的凝重,“魏閹不會善罷甘休。他定會利用內閣和三法司的‘詳查’,安插人手,步步緊逼。周延儒此人,心思縝密,又急于攀附魏閹,必為主審之一,是個麻煩。”
“李鐵柱那邊…”朱由檢顧不上周延儒,急切地問,聲音帶著一絲希冀。
“燧發槍的‘擊發’機關,他勉強仿出了形。”王承恩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憂慮,“只是…簧片力道難以掌控,燧石角度稍有偏差便無法引火,十次擊發,能成功點燃火藥者不過二三。且…圖紙關鍵之處殘缺,那‘連珠’之妙,他毫無頭緒…卡死了。”
卡死了…
朱由檢的心猛地沉入谷底。剛剛在朝堂上強撐起來的一絲力氣瞬間消散。國之重器…竟卡死在如此細微之處!
“需要什么?”朱由檢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嘶啞,“那‘國運元氣’…如何割舍?”
王承恩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沉重得如同背負著整個帝國的重量:“若選棄守…‘鎮遠堡’地處宣府邊緣,無關大局,然其名‘鎮遠’,棄之必遭‘棄土’之議,邊軍士氣受挫,流民失所,魏閹必借此大做文章。若選承受挫敗…可放棄大同外圍‘野狐堡’,此地貧瘠,守軍多為老弱,然一旦有失,損兵折將,邊關震動,軍心必沮。”
無論哪一種,都是在剜肉放血!都是在搖搖欲墜的帝國根基上,再狠狠鑿下一塊!
朱由檢頹然坐倒在冰冷的龍椅上,望著窗外陰沉得如同鉛塊的天幕,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燧發槍…這唯一的希望之光,竟要以國運為薪柴才能點燃嗎?
而此刻,在魏忠賢的授意下,一張由東廠番役、閹黨官員以及新近投靠的周延儒等人織成的無形大網,正悄然收緊,籠罩向京營、兵仗局,以及所有可能與“霹靂彈”和那個神秘“藥人”有關的地方。宮外,通往西山深處格物院新址的隱秘山道上,幾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借著暮色的掩護,如同最耐心的獵手,悄然潛行…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似乎為他們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