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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慶功夜宴,再探虛實

慶功宴的鎏金宮燈將紫宸殿照得如同白晝,龍涎香與葡萄酒的醇香纏繞著升騰,卻驅不散蘇晚晴心頭的寒意。她端坐在功臣家屬的末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玉酒杯,杯壁映出的人影穿著簇新的藕荷色宮裝,發間那支白玉簪在燈火下泛著冷光——這是蕭珩特意讓人送來的,說是“賀定國公大捷之禮”,此刻卻像根刺,扎得她頭皮發麻。

“蘇小姐今日倒是來得早。”溫潤的男聲自身后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蘇晚晴轉身時,正撞見蕭珩手里的酒盞傾出半滴酒,落在他月白錦袍的前襟上,洇出個深色的圓點——那位置,與她記憶中他在城外箭傷的位置分毫不差。

“王爺說笑了。”她屈膝行禮,裙擺掃過冰涼的金磚,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家父能在邊關立功,多得王爺運籌帷幄,晚晴理應早到謝恩。”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抬了蕭珩,又避開了所有敏感話題。可蕭珩的目光卻在她發間的白玉簪上頓了頓,指尖輕輕敲著酒杯:“聽說蘇小姐近日常去知味齋?本王昨日路過,見那里的‘凱旋餅’賣得極好,連宮里的御廚都派人去學方子。”

蘇晚晴的心臟驟然縮緊,杯中的酒晃出細微波紋。凱旋餅的方子正是“壓縮干糧”的改良版,她前日才讓王掌柜推出,蕭珩此刻提起,絕非偶然。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不過是些粗點心,能入王爺法眼,是知味齋的福氣。”

“粗點心?”蕭珩輕笑一聲,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本王倒覺得,能把干糧做得頂餓又便攜,還能賣出高價,是種本事。就像……能把胭脂做得既能防水,又能傳遞密信一樣。”

最后一句話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刺在蘇晚晴的軟肋上。她猛地抬頭,撞進蕭珩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里翻涌著探究與篤定,像要將她所有的偽裝都剝離干凈。殿外傳來編鐘的樂聲,本該喜慶的旋律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敲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王爺真會說笑。”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端起酒杯淺啜一口,酒液的辛辣壓不住舌尖的發麻,“胭脂就是胭脂,干糧就是干糧,哪有那么多門道。”

蕭珩卻不放過她,目光掃過她腕間那只刻著“通”字的玉鐲:“聽說通達貨棧的鏢師們都佩著同款玉鐲?蘇小姐這只,倒是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蘇晚晴的指尖猛地收緊,酒杯差點脫手。她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敵意——那些世家貴女本就嫉妒她能出席這場只許功臣家屬參加的夜宴,此刻見攝政王頻頻與她搭話,眼底的妒火幾乎要燒穿宮裝。

“不過是巧合。”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玉鐲是去年生辰時,母親讓人打的,說是……圖個吉利。”

“吉利?”蕭珩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腰間的香囊上,那是用知味齋的桂花布縫制的,里面裝著炒面碎屑——這是她為防意外準備的“干糧”,此刻卻成了最顯眼的破綻,“這香囊的布料,倒像是知味齋特有的。蘇小姐連貼身之物,都與‘林氏’的產業脫不開干系?”

編鐘的樂聲突然戛然而止,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像聚光燈般打在蘇晚晴身上,她甚至能聽見身后貴女們壓抑的嗤笑聲。定國公夫人王氏擔憂地看過來,眼神里寫滿了“快別多說”的警示。

蘇晚晴卻突然笑了,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底,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坦蕩:“王爺若是喜歡,晚晴明日讓人送些知味齋的布料到攝政王府。說起來,‘林氏’能為朝廷分憂,也是好事,總好過那些只會空談誤國的人。”

這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反而將話題引向那些曾經質疑“林氏”的官員。果然,幾個老臣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蕭珩眼底的探究也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

“蘇小姐說得是。”他舉起酒杯,與她的青玉杯輕輕一碰,“來,為本王敬定國公一杯,也敬……那位深藏功與名的‘林氏’。”

酒杯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像根緊繃的弦終于松了半分。蘇晚晴淺啜一口酒,感覺酒液順著喉嚨滑下,燙得她心口發疼。她知道,這場交鋒她暫時占了上風,卻也讓蕭珩的懷疑更深了——他那句“敬林氏”,分明是在試探她的反應。

宴席過半,皇帝突然舉杯,聲音清亮如少年:“諸位愛卿,今日大喜,當共飲此杯!另外,朕還有一事要宣布——”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蕭珩身上,“朕已下旨,務必尋到‘護國義商林氏’,無論其是男是女,是貴是賤,朕都要親自封賞!”

殿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蘇晚晴卻覺得指尖冰涼。她看到蕭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像是在說:“看你還能藏多久。”

“說起來,”皇帝突然轉向蘇晚晴,語氣帶著少年人的好奇,“蘇小姐常去玲瓏閣,可知‘林氏’是何模樣?”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過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蘇晚晴的心臟狂跳起來,她知道,這是比蕭珩的試探更兇險的關隘——回答得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她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殿中,屈膝行禮的動作從容不迫:“回陛下,晚晴雖常去玲瓏閣,卻也未曾見過‘林氏’。只聽王掌柜說,‘林東家’行事低調,心思縝密,尤其擅長……化繁為簡。”

“化繁為簡?”皇帝饒有興致地追問,“如何個化繁為簡?”

“就像‘壓縮干糧’,”蘇晚晴的聲音平靜無波,目光卻與蕭珩在空中相撞,帶著一絲隱秘的較量,“將三十斤米的熱量,凝在十斤干糧里;就像通達貨棧的運輸,將千里路途的風險,拆分成一段段可控的行程。晚晴想,這大概就是‘林氏’的智慧吧。”

殿內再次響起掌聲,這次帶著由衷的贊嘆。皇帝撫掌笑道:“說得好!化繁為簡,這才是真本事!蘇小姐有如此見解,難怪定國公常說你‘巾幗不讓須眉’!”

蕭珩站在皇帝身側,看著蘇晚晴從容退回到席位,眼底的光芒越來越深邃。她不僅懂“林氏”的智慧,還能用如此精準的語言概括,這絕不是“耳濡目染”就能做到的。那些她口中的“聽說”,分明是親歷者才有的熟稔。

宴席散場時,夜色已深。蘇晚晴跟著王氏走出紫宸殿,廊下的風帶著深秋的寒意,吹得她發間的白玉簪輕輕晃動。

“晚晴,你今日……”王氏的聲音帶著后怕,“跟攝政王走得太近了。”

蘇晚晴沒有說話,只是望著遠處攝政王府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像只蟄伏的巨獸,正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夫人放心。”她輕聲說,指尖的溫度終于回暖,“晚晴有分寸。”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所謂的“分寸”,不過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平衡。蕭珩的試探絕不會就此停止,皇帝的尋找也不會半途而廢,她這個“林氏”的身份,就像懸在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會落下。

回到定國公府時,月已上中天。蘇晚晴坐在鏡前卸下釵環,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突然覺得那支白玉簪格外刺眼。她取下簪子,發現簪頭的海棠紋里,竟藏著個極小的“林”字——這是她從未注意過的細節,想來是蕭珩特意讓人刻的。

原來他早就給過她暗示。

她將白玉簪放在妝匣最深處,與那枚“林氏”朱印并排。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兩件物品上投下重疊的影子,像兩個糾纏不清的身份,在她的生命里撕扯、碰撞。

夜宴的喧囂早已散去,可蘇晚晴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蕭珩眼底那抹越來越深的探究,像滴入清水的墨,正一點點暈染開來,終將浸透她所有的偽裝。而她,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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