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合的話像一道驚雷，在帳內炸響，震得劉明頭暈目眩。她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惡意，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侍妾？那不過是好聽的說法，以他此刻的恨意，她往后的日子只會比死更難受。

“王爺，民女已有夫婿，按律不能再嫁……”她還想做最后的掙扎，聲音里帶著哀求。

“夫婿？”柳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腹用力刮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那個在城破時棄你而去的男人？蘇晚卿，你到現在還要維護他？還是說，你覺得嫁給他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猛地甩開她的臉，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撞到身后的立柱，后腰傳來一陣鈍痛。她咬著唇，硬是沒讓痛呼聲溢出喉嚨，只是眼眶更紅了。

“來人。”柳合揚聲喚道。

帳簾被掀開，兩名穿著鎧甲的侍衛走了進來，垂首待命：“王爺。”

“帶她下去，梳洗干凈，送到本宮的寢帳。”柳合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告訴伺候的侍女，仔細著點，若是傷了她一根頭發，本宮唯你們是問。”

最后那句看似溫和的話，卻讓侍衛們身體一僵，連忙應道：“是！”

劉明被侍衛架著往外走，她拼命掙扎，嘶啞地喊道：“柳合！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被逼的！當年我有苦衷……”

柳合背對著她，身形挺拔如松，卻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聽到“苦衷”二字時，他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冷冷道：“拖下去。”

侍衛不敢再耽擱，架著哭喊掙扎的劉明快步離開，帳簾落下，隔絕了她的聲音。帳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炭盆里火星噼啪的輕響。

柳合緩緩轉過身，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底翻涌的怒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苦衷？十五年了，她終于肯說“苦衷”了？可他早已不需要了。當年他在客棧里抱著那封訣別信，從天黑等到天亮，等到心都涼透的時候，她的苦衷在哪里？

他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直接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卻壓不住心口那股莫名的煩躁。他以為再次見到她，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可真當她狼狽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下不了手。

殺了她，太便宜她了。他要讓她活著，讓她留在他身邊，親眼看著他如今的權勢滔天，讓她后悔當年的所作所為。他要一點點碾碎她的驕傲，就像當年她輕易碾碎他的心一樣。

這樣想著，柳合眼中的寒意更甚，將酒壺重重砸在桌上。

劉明被帶到另一頂干凈的營帳，侍女們端來熱水和干凈的衣物，動作麻利地為她梳洗。她們的眼神里帶著好奇和敬畏，卻不敢多問一句，只是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

熱水洗去了她臉上的污垢和塵土，露出了底下蒼白卻依舊清秀的面容。只是眼角的細紋和眼底的疲憊，暴露了她這些年的艱辛。當侍女解開她的衣襟，看到她背上縱橫交錯的疤痕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些疤痕新舊交疊，有的像是鞭傷，有的像是燙傷，還有幾道深可見骨的舊傷，顯然是當年城破時留下的。劉明察覺到侍女的目光，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將自己蜷縮起來，像一只受驚的刺猬。

“別碰……”她聲音微弱地說。

侍女們不敢再動，只是默默地退到一邊。劉明自己慢慢洗去身上的污漬，指尖劃過那些丑陋的疤痕，心中一片麻木。這些年的苦，早已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和驕傲，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梳洗完畢，侍女給她換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料子是上好的云錦，卻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這顏色，這料子，都讓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那個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蘇家大小姐。

“姑娘，王爺在寢帳等您。”一個管事模樣的侍女走進來，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劉明的身體輕輕一顫，指尖緊緊攥著衣角，指節泛白。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可她沒有反抗的余地。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她一個戰俘，能活著就已經是奢望，更何況是落在柳合手里。

她深吸一口氣，跟著侍女走出營帳，朝著柳合的寢帳走去。夜色已深，軍營里靜悄悄的，只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和遠處隱約的蟲鳴。月光灑在地上，照亮了她腳下的路，卻照不亮她心中的絕望。

走進寢帳，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柳合坐在床邊，玄色的錦袍解開了領口，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眼神迷離地看著她，帶著幾分醉意。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聲音低沉。

劉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一步步走了過去。剛走到他面前，就被他猛地拽進懷里，跌坐在他腿上。熟悉的冷冽氣息混合著酒氣包圍了她，讓她渾身僵硬。

“怕了？”柳合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眼底帶著嘲諷，“當年你棄我而去的時候，怎么不怕？”

“柳合，你放開我……”劉明掙扎著，聲音里帶著哭腔。

“放開你？”柳合低笑一聲，手臂收得更緊，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蘇晚卿，你以為現在還有人能救你嗎？從你被我帶回這里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他低頭，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窩，帶著危險的氣息：“今晚，你就該好好‘伺候’本宮，贖你當年的罪。”

他的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帶著懲罰的意味，粗暴而灼熱，啃咬著她的唇瓣，像是要將這些年的怨恨都傾瀉在這個吻里。劉明拼命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開他有力的禁錮，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

柳合察覺到她的淚水，動作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她現在哭有什么用？當年她選擇離開的時候，怎么不哭？

他更加用力地吻著她，手也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撕扯著她的衣襟。錦緞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帳內格外刺耳，伴隨著劉明壓抑的哭泣聲。

“柳合！你混蛋！”劉明終于忍不住尖叫起來，用盡全力推開他，眼眶通紅地瞪著他，“你這樣和那些亂兵有什么區別？！”

柳合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看著她衣衫不整、淚流滿面的樣子，心中的怒火和那股莫名的煩躁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失控。他一步步逼近她，將她困在墻壁和他之間，眼神陰鷙地看著她：“區別？區別就是他們想要你，卻得看本宮的臉色。而本宮想要你，隨時隨地都可以。”

他伸手，指尖劃過她紅腫的唇瓣，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溫柔：“蘇晚卿，這是你欠我的。十五年前你欠我的，從今晚開始，一點一點還回來。”

說完，他再次俯身，將她的抗議和哭泣都淹沒在這個充滿恨意和懲罰的吻里。帳外的月光透過縫隙照進來，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衣物，也照亮了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劉明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她知道，從今晚起，她將徹底墜入柳合為她編織的地獄。而那個曾經在她身邊溫馴聽話的少年，早已在歲月和仇恨中，變成了如今這個讓她陌生又恐懼的男人。

這一夜，注定無眠。軍營的帳內，愛恨交織，孽火燃燒，將兩個本該殊途的人，再次緊緊捆綁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