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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煉獄降臨!

那一天,天空被密密麻麻的艦隊徹底染黑,仿佛一塊沉重的幕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能量光束與金屬彈頭交織成死亡的暴雨,精準地傾瀉在星球的每一個角落。城市頃刻間化作焦土,愛好和平的人們甚至來不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他們引以為傲的防御設施在第一輪打擊中就已淪為廢鐵。

緊隨主艦隊之后,是無數(shù)空降的登陸艙,它們像惡毒的孢子,散播著死亡。

艙門開啟,手持槍支與屠刀的士兵涌出,他們的任務簡單而純粹——搜索幸存者,然后,抹除。

任何一絲生命的跡象,無論是哭喊還是求饒,換來的都只是飽和式的火力覆蓋,將血肉之軀連同最后的希望一同轟成齏粉。

煉獄降臨。

但這場浩劫最初的烈焰,霍雨浩和絲柯克卻奇跡般地避開了。

就在艦隊抵達的那天,絲柯克像往常一樣,活力四射地拽著霍雨浩逃了學。他們跑去了北邊的大草原,只因她聽說那里有一種會噴火的大鳥,能飛得很高很高。

自從那些偽裝成商船的外星人到來后,絲柯克的心就被宇宙的廣闊徹底俘獲了,成為一名星際冒險家的夢想在她心中生根發(fā)芽。

“真想快點長大啊!外面的世界那么有趣,真想早點去看看!”少女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雙眼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她側過頭,看向比自己小一些的少年,“對了雨浩,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少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眼神清澈:“我嘛……想要讓我見過的、一切美好都不會在我眼前消失。我喜歡的人,也永遠和我在一起。”

他們在燦爛的陽光下交換著天真的心愿,渾然不知頭頂?shù)奶炜照卺j釀著怎樣的末日。

當饑餓感將他們從幻想中拉回現(xiàn)實,兩個孩子興高采烈地踏上歸途,腦中滿是家中熱騰騰的飯菜。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座燃燒的城市。

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變成了斷壁殘垣,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血腥的惡臭。哀嚎聲此起彼伏,又被無情的槍聲掐斷。他們看見了,那些曾對他們微笑的面孔,此刻都凝固在死亡的驚恐中。

給他們糖果的鄰家小妹妹,那個瘸腿卻總是樂呵呵的商販,還有課堂上唾沫橫飛的大鼻子老師……他們或完整或殘缺的尸骸,一具具,橫陳在兩個孩子眼前。

一個幸存的男人從廢墟中爬出,剛想呼救,一道光束便從天而降,將他瞬間蒸發(fā)。

眼前的慘狀讓兩個孩子如墜冰窟,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喉嚨。他們在廢墟中手腳并用,小心翼翼地前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終于,他們回到了那個曾經(jīng)被稱為“家”的地方。

萬幸,養(yǎng)父母還活著。

可養(yǎng)父的一條腿不見了,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養(yǎng)母的雙手齊腕而斷,無力地垂著。他們受了如此重的傷,看到兩個孩子平安歸來時,臉上卻依舊擠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用虛弱的聲音安撫著他們。

“雨浩,絲柯克,這里不安全了……”養(yǎng)父伸出僅剩的手,顫抖著撫摸兩個孩子的頭,聲音溫和卻急切,“那些人……很快就會找到這里。”

“可是……你們流了好多血……爸爸……媽媽……”絲柯克看著父母的慘狀,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嗚哇——”

這絕望的哭聲,像黑夜中的火炬,瞬間引來了侵略者的注意。屋外,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宣告著他們相聚的時間已所剩無幾。

養(yǎng)母用盡全身力氣,向兩個孩子下達了作為母親最后的命令:“走!雨浩!帶著絲柯克快走!跑起來!不要相信任何人,跑得越遠越好!我們不缺赴死的勇氣,但媽媽希望你們……你們兩個,活著!”

少女還想說什么,一只微涼的手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霍雨浩。

他看著眼前深愛著的養(yǎng)父母,那雙曾經(jīng)清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決絕。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明白!”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猶豫,拽著還在哭泣的絲柯克,轉身從破碎的窗戶跳了出去。這里的樓層不高,逃學練出的身手讓他們熟悉這條路。

幾乎在他們落地的同時,屋內傳來“砰”一聲巨響,門被暴力踹開。

緊接著,一陣悠揚的琴音響起。

是養(yǎng)父經(jīng)常彈奏給他們聽的樂曲,一首無名的曲調。

那是他對兩個孩子,最后的餞別禮物。

“雨浩……絲柯克……要記住……生命絢爛,別被黑暗壓垮……”

霍雨浩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看見一個身穿軍官制服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中的長刀,寒光一閃,兩顆熟悉的頭顱沖天而起。

他不知道姐姐有沒有看到那一幕。他只知道,從那一刻起,那個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女孩,徹底失去了笑容與活潑。

兩個孩子在文明的廢墟中亡命奔逃。但在一場針對整個星球的滅絕行動中,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幾個士兵發(fā)現(xiàn)了他們,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容。他們不急著下殺手,而是用精準的點射,一步步將兩個孩子逼向絕路。

一道灼熱的光束擦過,絲柯克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悲鳴,她的一只手被瞬間蒸發(fā),斷口處一片焦黑。

“姐姐!”霍雨浩目眥欲裂,他體內的某處,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似乎被觸動了。他想要調動那久未修煉的魂力,可身體太過孱弱,那力量如石沉大海。

下一秒,密集的彈雨傾瀉而來,將他瘦小的身體打得千瘡百孔。他重重倒下,溫熱的血液自身下迅速蔓延開來,匯成一灘刺目的血泊。

或許是覺得兩個孩子必死無疑,又或許是那群魔鬼心中僅存的一絲人性在作祟,他們沒有補上最后一擊。領頭的士兵輕蔑地抬起槍口,對準了他們頭頂搖搖欲墜的橫梁。

轟!

光束閃過,鋼筋混凝土轟然倒塌,將兩個小小的身影徹底掩埋。

黑暗,窒息。

萬幸的是,幾塊巨大的墻體交錯著形成了一個狹小的空腔,他們沒有被立刻砸成肉泥。但周圍燃燒的火焰炙烤著這片小小的空間,空氣越來越稀薄,滾燙而灼人。

霍雨浩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他抱著懷中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的絲柯克,意識漸漸模糊。

就這樣……結束了嗎?

那場短暫而美好的夢,終究還是醒了。

就在他即將放棄一切,沉入永恒的黑暗時,耳邊卻傳來一聲微弱的……“吱吱”聲。

什么東西?老鼠?

聲音很近,就在頭頂。不止是叫聲,還有挖掘的聲音!

有人來救我們了?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絕望,霍雨浩強撐起最后一絲精神。他艱難地抬起還能動彈的手,摸到一塊碎裂的磚石,用盡全力,一下下敲擊著上方的瓦礫。

“咚……咚……咚……”

他要告訴外面的人,他們在這里!還活著!

挖掘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終于,一片瓦礫被推開,久違的光亮刺入他的眼簾。霍雨t浩奮力睜開被血污粘住的眼皮,看清了那個搭救自己的存在。

那不是人類。

那是一只大得出奇,像老鼠一樣的生物。它通體漆黑,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它似乎確認了洞里有活物,轉身朝洞外發(fā)出一連串急促的“吱吱”聲。

緊接著,一個慵懶而狂放的聲音從洞口上方傳來。

“哦?挖到了嗎?看來把你這小東西帶來這個星球還算有點用處。”

腳步聲響起。

那只大老鼠人性化地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隨即發(fā)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吱!”

它被人一把揪住尾巴,像丟垃圾一樣甩飛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投下巨大陰影的高大男人。他逆著光,看不清面容,但那股仿佛能壓垮整個世界的氣息,卻讓霍雨浩連呼吸都為之停滯。

這是霍雨浩,第一次與這個宇宙的災厄的化身,他的師父,蘇爾特洛奇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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