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代表著斗羅星意志的光團(tuán)，卻并未像其他星辰一樣驚恐逃竄。

它只是在原地靜靜懸浮，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我們……知道……”

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疲憊。

“在你歸來的那一刻……那個恐怖存在的宣告……同樣……回蕩在群星之間……”

“我們都聽到了……那個瘋子……對你許下的……詛咒?！?

“我們明白……事情，已經(jīng)徹底脫離了我們……最壞的設(shè)想……走向了一個……我們無法預(yù)料的局面。”

聲音里透著徹骨的絕望。

“所以……我們商議……為了這個宇宙……不被那個存在徹底毀滅……也為了我們自己……我們只能現(xiàn)身……來找你?！?

霍雨浩身上的黑紫色氣息微微收斂，眼神中古井無波。

“找我做什么?！?

他問得直接，沒有任何拐彎抹角。

斗羅星意志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卻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在這個世界……所持有的那股奇異的力量……在全部解封之后……是否……還能再更進(jìn)一步？”

這句話，讓霍雨浩那萬年冰封的眼神，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凝滯。

他當(dāng)然明白星球意志在說什么。

這也是他回歸之后，除了母親的安危外，最讓他感到棘手的問題。

當(dāng)他體內(nèi)那被世界規(guī)則壓制的深淵力量全部解封之后，他會恢復(fù)到離開師父前的巔峰狀態(tài)。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力量，從來不會憑空產(chǎn)生，也不會無故消失。它只是從一個地方，轉(zhuǎn)移到另一個地方。修煉的本質(zhì)，不過是將天地間逸散的能量納入己身，轉(zhuǎn)化為自己的東西。

這個道理，放諸哪個世界皆準(zhǔn)。

他體內(nèi)的深淵之力，源自于另一個宇宙，一個充滿了那種暴虐能量的宇宙。而這個以魂力為根基的世界，空氣中連一絲一毫的深淵氣息都無。

這意味著，他的力量，有頂。

總量是固定的。雖然不會減少，但……也絕不會再有任何增長。

這對于一個習(xí)慣了以百年為單位不斷突破、不斷變強的強者而言，無異于一種酷刑。而面對師父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原地踏步，就等于死亡。

現(xiàn)在，這個星球意志，居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難道……

“你們，有辦法解決？”霍雨浩開門見山，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我們……無能為力?！倍妨_星的回答卻也十分的冰冷，“我們無法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不存在的力量?！?

“但是……”光團(tuán)話鋒一轉(zhuǎn)，“如果是……將已經(jīng)存在的力量……與之相融……我們……并非沒有辦法?！?

霍雨浩的思維飛速轉(zhuǎn)動。

“你們說的是魂力？”他幾乎是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行。與深淵之力相比，魂力的能級太低了?！?

“與其說是融合，不如說是單方面的吞噬。就算我將這個星球所有的魂力盡數(shù)吸收，對我力量性質(zhì)的增幅，恐怕也超不過千分之一?！?

將魂力轉(zhuǎn)化為深淵之力？他早就試過了。

這個嘗試，他早就做過了。

在帶著母親安頓下來的那半年里，他無數(shù)次嘗試用魂力轉(zhuǎn)化，但那低到令人發(fā)指的轉(zhuǎn)化效率，讓他果斷放棄。

杯水車薪，毫無意義。

“轉(zhuǎn)化魂力……當(dāng)然沒有意義……”斗羅星意志的聲音再次傳來，“因為……魂力的本質(zhì)……不過是更高層級的力量……這個世界……甚至多個位面之中……本源力量的……劣化產(chǎn)物之一?！?

劣化？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霍雨浩記憶的塵封角落。

他想起了師父蘇爾特洛奇。

那個男人在一次近乎虐殺的訓(xùn)練后，曾難得地提起了自己的故鄉(xiāng)，一個名為“提瓦特”的星球。

按照師父的說法，提瓦特原本并非適合血肉生命生存的土壤。那顆星球，被一種與深淵對立的本源力量——“光界力”所支配。

深淵之力是腐化與侵蝕，而光界力則是對一切有機之物進(jìn)行破壞與拆解，將其還原為最本初的“元素”。

在那個古老的時代，提瓦特是元素生命的樂園，卻是血肉生靈的絕地。

直到一位名為“法涅斯”的存在降臨，祂戰(zhàn)勝了統(tǒng)治星球的七位元素龍王，帶來了人類。為了讓這些脆弱的血肉之軀得以繁衍，也為了壓制元素生命，法涅斯以無上偉力，將覆蓋整個星球的光界力強行拆分成了七種色彩。

這七種力量，相較于原本的光界力弱了無數(shù)倍，卻是劣化之后、可以被人類所理解、捕獲和運用的版本。

而現(xiàn)在，星球意志口中的“劣化”，會是師父說過的這種情況嗎？

他壓下心中的波瀾，平靜地開口問道：“魂力被劣化之前，它叫什么？”

話音剛落，那些原本因恐懼而遠(yuǎn)遠(yuǎn)退開的星辰們，仿佛嗅到了什么令它們興奮的氣息，又一次嘰嘰喳喳地圍攏了上來。

“叫神力哦！因為那是神界的神祇所擁有的力量！”一顆蔚藍(lán)色的星辰歡快地閃爍著。

“神力是好多好多位面共通的本源力量呢！是所有世界力量的源頭！”另一顆火紅的星辰補充道。

“我們世界的魂力、還有其他世界的什么天力、魔力……其實都是神力摔碎了之后的……小碎片！”

“在這個世界，只有成為神明，才能把自己的力量，重新拼回成神力！”

聽著這些星球七嘴八舌的低語，霍雨浩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譏誚。

原來如此。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去成就那什么神明之位，然后用神力，用這所謂的諸界本源，來與我體內(nèi)的深淵之力相融，對嗎？”

他已經(jīng)看透了這群星球的算盤。

又是命運的劇本，又是被安排好的道路。只不過這一次，執(zhí)行者從那個“忘恩負(fù)義之人”，換成了這些看似可憐的星球意志。

“不。”

斗羅星意志的聲音，在此時卻異常清晰，再無半分?jǐn)嗬m(xù)。

“僅僅成就一個神位，得到的神力總量，與你體內(nèi)的力量相比，依舊是螢火與皓月。所以……孩子，你需要的……”

整個星海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光芒都聚焦于此。

斗羅星意志投下了它真正的賭注，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格局的瘋狂計劃。

“你需要的，不是成為一個神。”

“而是……將整個神界，所有神明，他們的一切權(quán)柄，全部握在你的手中。”

“只有讓那高高在上的諸神……迎來他們的黃昏。你，才有可能獲得……足以戰(zhàn)勝那個存在的……力量?！?

話音落下，星海死寂。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聲，在這片絕對的寂靜中突兀地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霍雨浩緩緩鼓著掌，臉上的譏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冷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平靜。

“好算計?！?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星辰意志的核心。

“當(dāng)真是……好算計啊。”

他停下鼓掌，眼神如深淵般冰冷，緩緩掃過面前的斗羅星意志，以及周圍那些不敢出聲的星辰。

“真是好一招……驅(qū)虎吞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