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波在北原強軍備武,陳珂同樣在青泉枕戈待旦。
青泉縣城與鳳舞村之間的空地上,兩個占地百畝的新校場已經(jīng)連夜完成了簡單的擴建。
黎明破曉時分,一隊隊新兵出現(xiàn)在校場上。
先是領取銘刻姓名、年齡、籍貫等信息的小木牌,然后編成伍(5人)、隊(50人),曲(200人),部(1000人)的編制。
同為一地的新兵大多被打散,以免形成報團取暖的態(tài)勢。
完成了簡單的隊、伍等編制后,眾人排隊領取嶄新的衣服,一人兩套黑色短打。
鎧甲和武器沒有下發(fā),畢竟只是新兵。
但哪怕如此也沒有人不滿,畢竟,這可是新衣裳唉。
普通的農家子,過年換上一套新衣就不錯了,眼下可是有著兩套。
大多數(shù)人撫摸著那結實的布料,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
不光是衣服,其實還有一些諸如鞋子之類的小玩意。
發(fā)完了東西,老卒將眾人按建制分到了一棟棟木屋大通鋪之內,讓眾人換好統(tǒng)一顏色的黑色短打后,這才將人再次組織起來。
以肅慎縣訓練三月的一部分“精銳老卒”為基礎,成為各個隊伍之長,然后組織列隊,開始繞著校場跑圈。
兩個校場共四千多人跑圈,那場面甚是壯觀。
畢竟是精選的青壯,且古代大多數(shù)人天天干農活,體力相對不錯。
一共跑了五圈,一圈二里多,兩刻鐘后,九成八都能完成,很小一部分咬咬牙也慢上不了多少。
之后是分散列隊,由“精銳老卒”負責教授軍中的軍規(guī)軍令。
古代識字的人不多,軍規(guī)軍令也沒那么復雜,大多朗朗上口。
又是兩刻鐘后,“精銳老卒”宣布開飯。
早上吃的是小米粥,每人一個雞蛋,咸菜管夠。
新兵樂此不疲。
畢竟,雞蛋普通人也沒法天天吃,過生日吃兩個,坐月子吃點,要么就是生病補充營養(yǎng)。
其他時候想吃都舍不得,還得留著換錢補貼家用。
村中小地主要是天天早上吃這個都得樂醒。
上午時間。
辰時演練軍陣和隊形。
巳時則在“精銳老卒”教授下,揮舞石鎖打熬力氣。
午時開飯。
看著熱氣騰騰白花花的饅頭,以及大塊的肉和在蔬菜里做肉菜亂燉,不少新兵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竟然有肉?
最近這些年,蒼州與龍州地界還不算太亂,就算是四年前胡酋破關而入,最多也就是打到了黑水關外,還未曾波及到北疆靠南的蒼、龍二州。
可哪怕如此,生活在最底層的普通人想要吃頓肉,大多也得等到逢年過節(jié)。
哪怕是原青泉縣守軍的這些兵丁,承擔著守衛(wèi)北疆第一大“金鐵礦”的重要職責,但一月之間能吃上一次葷腥肉沫就不得了了。
如今看著眼前這架勢,肉塊快有嬰兒拳頭大小了,眾人一時竟然都不敢伸手去拿了,生怕是什么斷頭飯!
畢竟剛剛歸順“王師”,雙方的信任還沒有建立起來。
“看什么看,快吃,下午還有射箭和兵器等科目,休要偷懶!”
校場的管理【破陣者】招呼著兵卒吃飯,一群人咽著唾沫,喉嚨滾動,最終,饑餓還是戰(zhàn)勝了遲疑,有人開始試探性的拿了個白面饅頭。
【破陣者】見了,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狗東西,快去那邊拿木碗,自己盛菜盛肉,主公說了,以后每天如此,這等飯菜管夠!”
啥?
今后都有?
中午白面饃饃,肉菜亂燉管夠?
不少人聽都聽傻了!
這、這就是“王師”嗎?
晌午休息的時候,一名士兵看著偷偷藏在懷里的饅頭,不知怎的,竟然忍不住痛哭流涕。
一個隊的新丁忍不住問了句。
“兄弟,你咋了?是想家了?”
“嗚嗚……不……不是……是饅頭……是肉……嗚嗚……太好呲了……”
“那你哭啥啊?”
“我沒哭……嗚嗚……以后誰敢打主公的主意……我……張二狗跟他拼命……嗚嗚……真的太好呲了……”
遠處,耳聰目名的陳珂聽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一群吃貨!
此時,他正在校場不遠處的一口水井旁。
“校場就只有這一口水井?”
陳珂正在檢查校場的各項設施。
“是的主公。”
大郎神色嚴肅,解釋說著:“不知道是不是青泉礦連年開采的緣故,縣中水位年年告急,如今就連軍營中唯一的這口水井,水位也下降到了到十丈之深,人力提拉更加費勁,而且,打出來的水還是攜帶異味兒的苦水!”
陳珂聞聽皺了皺眉。
大郎說完后,他親自動手打了一桶水上來,舀了一瓢井水,放在嘴里嘗了嘗。
“呸……”
果然苦澀異常。
怕是被青泉礦污染了地下水。
一口吐出,陳珂說道。
“以后這口井不要用了,叫人用巖石和泥巴封了它。”
“諾。”
但舊水井封了,得有新的替代品。
陳珂當即命人在這口井的不遠處,建了個遮風擋雨的小亭子,沒過多久,小亭子內的鄉(xiāng)兵和大郎開始帶人建造外圍的輔助措施,因為原地竟然出現(xiàn)了一口新的水井。
【水井】
【特性:天然礦泉】
【你能得到源源不斷的,適合人體飲用的天然礦泉】
【價格:20金餅】
在古代,普通人絕大多數(shù)沒有私井的,水井大多都是共用的,甚至大多數(shù)村子只有一口井。
因為尋摸水脈和打井過于依賴人力,以及工匠的手藝,導致建造費用相對太貴。
南方平原水鄉(xiāng),因地質易出水等原因,相對便宜一些,但一口好井也得20兩銀子了。
北方貴點,三五十兩者有,而像北疆的一些貧瘠之地,100兩銀子一口井的天價也不是沒有。
當然了,陳珂建造的這口“系統(tǒng)井”造價更貴,若是折合白銀怕是得近170兩了。
但很值!
什么叫“源源不斷的,適合人體飲用的天然礦泉”?
刨除水質和口感不說,陳珂甚至懷疑,此地就算是旱魃出世,赤地千里,這口井都能穩(wěn)定出水。
就憑這一點,他就值20金餅。
建好了【水井】又重新打了一桶嘗了下,新井水果然變得甘甜清爽,他又讓大郎等人來嘗,眾人嘗過后也都是贊不絕口。
畢竟,因青泉礦的大肆開采,青泉縣已經(jīng)很多年都喝不到這種干凈的水了。
陳珂又趁機在青泉附近建了20口水井,以補充相關礦業(yè)用水和民生的基本飲用。
……
回到衙門后,陳珂審批了下條陳。
主要來自肅慎和青泉。
這里面大多數(shù)政務瑣碎,陳珂都交給了“秘書處”和“翊武堂”處理。
比如肅慎方面準備再次征召3000新兵,請求主公批復。
陳珂回了個“閱”,然后轉交給了“翊武堂”。
“翊武堂”又回應,從肅慎調撥的500兵丁已經(jīng)緊急趕往了三道鎮(zhèn),但因攜帶大量輜重,預計至少半夜才能到達目的地。
這點小事他連“閱”都懶得回。
除了這些消息,一條信息引起了陳珂的注意,竟然有人星夜兼程從撫州過來找他。
陳珂想了想,最終回信叫肅慎方面將人帶到青泉這邊。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珂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后邊還跟著幾個護衛(wèi)。
“陳公子安好!”
對方盈盈一禮,還用一種好奇的眸子盯著他看。
陳珂認出了她,是徐安寧的貼身侍女。
“你叫春禾是吧?”
“陳公子好記性。”
春禾捂嘴一笑,然后連忙解開了緊緊勒在身上的包裹,又從包裹中掏出一個洗臉盆大小的密封金屬盒。
“公子,這是我家小姐讓我送來的。”
陳珂面色坦然地接過來,掂量了一下,還挺重,就打開了看看。
里面厚厚的一沓,看起來質量極好的紙張。
陳珂看到了內容,神情有些不太淡定了。
這些紙張竟然是加蓋了“鎮(zhèn)北都督府”,以及“都督北境諸軍事”等大印的任命文書。
就是那種空白的,只要填上人名、籍貫等詳細信息,然后將其中留有備用的那份發(fā)往吏部,就能合法任命北疆三品以下大員的“任命文書”!
陳珂見了,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他喉嚨滾動,嘴里仿佛被塞了什么東西似的,有點不可置信地問:“你家小姐,不會是偷了他父親的大印吧?”
“不是得呢。”
小姑娘撲棱撲棱地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小姐蓋章的時候,國公爺就坐在旁邊看著,一聲不吭。”
春禾說的沒毛病。
老國公的確一聲不吭,只是猶如惡虎般,神情有些難看,眼神有點嚇人罷了。
陳珂不知道這些。
但輕輕捻了捻這些輕飄飄地“任命文書”,陳珂也明白文書之外到底繚繞何種沉重心意。
“帶我謝謝你家小姐。
還有,最近日子不太平,就不要亂跑了,趕緊回去。
下次你家小姐有信送來,就送去撫州福運樓,將信交給吳掌柜,他有辦法將信送到我的手里。”
“春禾知道了呢。”
帶著陳珂的親筆信,春禾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迅速離開了青泉。
不久后,陳珂收到“翊武堂”的緊急消息,說昨夜子時前,肅慎500新丁已達三道鎮(zhèn),雙方交接防務之后,五郎六郎帶人補充了糧草輜重,隨后星夜兼程,如今已經(jīng)踏入了祁東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