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什么意思？”捕頭趙生回頭看向自己的手下，開口說道。

季連同樣微微轉頭看向那個年輕捕快。

“趙頭，這個‘宋爺’好像是周掌柜商行的沙客，上次出城我似乎跟他見過。”年輕捕快仔細回想道。

“你確定？”捕頭趙生追問，“這個‘宋爺’絕對有了煉骨的水準，一個普通的沙客會有這等功夫？”

“這不符合常理！”趙生語氣堅定。

“是..”年輕捕快沒再多說，只是唯唯而已。

“顧大人，小人先去趟縣衙，隨后便趕去‘望京城’...”捕頭趙生轉過頭來看向季連，卻看到他正蹲在‘宋爺’尸體之前，仔細查看。

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小王，你說清楚，是不是真的對這個‘宋爺’有印象？”季連把手放到‘宋爺’尸體之上，放出真氣細細探查。

自從接受任務以來，季連一刻也沒耽擱。

早在三天之前就與老宋頭前后腳到達浦昌，連日觀察已經確認他正是襲擊商路的兇手。

本來還想著正式入職，以不良人的身份光明正大抓捕。

沒想到，昨天恰好撞見他兇性大發。不得已出手將其擊殺。

今日前來只是走個過場，沒想到竟然有意外收獲。

“顧大人，小人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這個‘宋爺’面熟而已。”年輕捕快道。“不過應該是小人記錯了，哪里有煉骨會去做沙客的？”

所謂沙客實際上就是西域的腳夫，牽著駱駝受雇于商隊，風吹日曬，十分辛苦，是個苦命的職業。

而煉骨高手則大不相同，就算是隨意開個武館也能掙下一份家業，在這浦昌縣城也算個人物了。

“確實，看來確實是江湖仇殺。”季連面上不動聲色淡淡說道。

心中卻是別樣心思。

這個‘宋爺’不對勁，他的尸體沒有煉皮、煉肉、煉筋的痕跡！

煉皮、煉肉、煉筋、煉骨是循序漸進，由外而內的過程，絕對不存在直接跳到煉骨這個層次的事情。

而且，季連提起真氣微微扣下‘宋爺’的骨頭，只覺得輕松無比，輕輕一碾便將之化為骨粉。

一點沒有煉骨強者堪比金石的能耐。

“昨天砍他頭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這事透著邪。”季連站起身來，暗自想道。

不過這個事情倒是沒必要的跟這些捕快說，季連回想了下趙生為自己介紹的浦昌地頭蛇，下了決斷。

“趙捕頭咱們走。”季連邁步跨出大門。

“好，顧大人我給你帶路，這‘望京城’..”趙生快步跟上。

“不去‘望京城’，去‘匯財賭坊’”季連道。

“沒想到，顧大人也是個愛玩的，這邊這邊。”趙生靈活轉進，開口說道。

......

浦昌縣城中沒有正經的漢人世家，諸多突厥部落在朝廷的打擊下也上不了臺面。

現今浦昌縣內的地方豪強都偏向民間。

素來依靠飯館、機緣生意的錢家。商行掌柜‘八方來財’周水。

再有就是近來幾年才剛剛發家的‘餓狼’奎爺。

據趙生說，這個奎爺似乎有些軍方背景，跟著王方翼圍剿過阿史那車薄。

在永淳元年之后才來到浦昌，手底下帶著不少軍中出來的弟兄，下手又黑又狠。

硬生生從錢家手里搶來了賭場的生意，算是個風云人物。

一行人自‘醉江南’所處大街轉入小巷，頓時耳邊就多出不少叫賣之聲。

有賣烤羊肉的，遠遠的傳來腥膻之氣；有賣胡餅，芝麻點綴、酥香誘人。

各家的小攤販上都坐滿了賓客，生意極好。不時有面露兇相的大漢來回巡邏，倒是無人爭吵。

“顧大人，您看。這些客人都是資深的賭客了。”趙生指著街邊道。

“奎爺立下了規矩，凡是在賭場流水大的，都可在這一條街免費吃喝，賭坊買單。”

“這奎爺倒是個妙人。”季連嘴角含笑，開口說道。

心中倒是對這個奎爺高看了幾分。

提供免費吃喝就能更輕松的留住客人，有了賭客些許飯錢算得了什么。

再者說他還可以收小攤販的保護費，橫豎不虧。

武力只能打下地盤卻守不住地盤，這個奎爺倒是頗有些長遠眼光。

說話間，一行人便行到一處店鋪之前，幾個精壯漢子正守在門外。

“李捕頭，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來這了，不去玩上幾把？”一個門口的漢子顯然認識趙生，上來就勾肩搭背，一邊觀察季連。

“這位是新來的九品不良人，顧大人，以后就在浦昌了。”趙生有些尷尬地撥開漢子的手，正色道。

“還不快把奎爺請過來？跟你說，顧大人可是第一站就來你這個，萬萬怠慢不得。”

“顧大人，怠慢了，我這就去請老大。”漢子立刻說道，隨后轉身向內走去，口中嘀嘀咕咕。“又是個世家子弟....”

聲音很小，但季連身為開竅武者，還是聽到了。

“顧大人，這個西域不比中原，很多地方要放松一下。”趙生轉過身來對季連解釋道。

按照大唐的法律，身為自己的行為是絕對的不被允許。

萬一顧大人誤會，自己的捕頭估計就完了。

趙生還指望著退休后能有個將仕郎的散官，可不想得罪季連。

“趙捕頭，無事。”季連淡淡道。

恰在此刻，院子的大門豁然洞開。

兩行背刀負劍的外四關武者分列兩旁，高大健壯的奎爺站在青石板上，躬身施禮。

“恭迎顧大人！”

兩旁武者跟著奎爺的聲音一同發出，真有幾分軍中血氣。

季連身后的幾個捕快當即便有些腿軟，變了面皮。

“顧大人莫慌，這奎爺向來如此。這般做派也只是想來個下馬威，少交些份額罷了。”趙生對季連說道。

“奎爺客氣了，如此隆重，真是折煞小生。”季連右手按劍，哈哈一笑邁步進入。

“顧大人言重了，蒙兄弟們抬舉叫某家一聲‘奎爺’，實在當不得顧大人稱贊。”奎爺快步上前，引季連進入院落。

大門緩緩關閉，隔絕內外。

刀劍出鞘之聲隨即出現，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