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緋蘭回到別墅。
Incubus已經等在玄關,手里端著一杯葡萄酒。
“Blood說他待會兒過來。”Incubus邊說邊將杯子遞到緋蘭手里,“先喝這個吧。”
緋蘭面無表情的接過后,徑直走到落地窗前的歐式高背椅上坐下。
Incubus跟在后面,聲音像羽毛拂過刀背:“今夜收獲怎么樣?”
“一只。”
“太少。”
“但是我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緋蘭又想起剛剛一閃而過的畫面,端起紅酒杯往嘴里送。
—蛇汜…
—我知道,你就在這里…
“是么?” Incubus接過緋蘭遞過來的杯子,將其放在茶幾上,杯子中剩下的酒映出他兜帽下的眼睛——那對湖藍色的瞳孔,像一泓被月光浸透的冰川水,冷冽得近乎透明,卻又在最深處藏著漩渦般的引力。“我也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緋蘭將手輕輕搭在扶手上,微微揚起下巴看向他:“我還以為,你又去哪里進食了。”
Incubus勾起唇角,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過去的摸魚行為有什么不好,“雖然我不像他們幾個那么積極,但也不至于主人剛蘇醒就什么也不干,您說是吧?”
緋蘭沒搭理他。
見緋蘭沒什么反應,Incubus繼續說道:
“就在不久前我發現東邊似乎有一餐盛宴在等著我,那是何等痛苦、絕望、幸福、悲嘆的絕美夢境啊!”說到這里Incubus湖藍色的眼睛泛起光亮,但隨即又暗了下來。
“可惜等我趕到的時候,我就已經嗅不到它了。”說罷還遺憾地嘆了口氣。
緋蘭輕輕摩挲著幾乎透明的指甲,連頭也沒抬
——這不還是躲一邊吃東西去了。
Incubus突然半跪在緋蘭腳邊,抬起頭用他那近乎宗教般魅惑人心的雙眼看向緋蘭。
“主人,如果您找到蛇汜,您會做什么?”
緋蘭平靜地看向他,眼瞼未曾顫動,血色卻在一瞬間深得近乎凝固,沒有言語,沒有表情,連呼吸都退到很遠的地方,可空氣卻驟然脆化。
但Incubus卻發現了冰面下一閃而過的一線暗流,緋蘭她…在悲傷?
Incubus原本想了很多要勸緋蘭的話,當他捕捉那那絲悲傷后,卻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著,空氣突然變得安靜無比。
“叮。”
玄關處傳來大門解鎖的聲音,Blood抱著一堆書走了進來,結果就看見緋蘭和Incubus沉默地對視著。
看到面前詭異的一幕,Blood把東西放茶幾旁的地毯上,便好奇地詢問:“魘?你和主人這是要干嘛?”
Blood一向不喜歡直接叫Incubus的名字。
聽到Blood的聲音,兩人終于將視線分開,Incubus托起緋蘭的一只手,落下了一個吻便緩緩起身。
“你忘記Ash說的了?在學校里不要叫‘主人'”Incubus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
隨后Incubus走到茶幾旁邊,隨手拿起一本Blood抱回來的書。“這些是什么?”
“噢,這些是我的書。之前是我自己偷偷來埃申巴赫學院的,Ash不管我,所以我只能住校舍,你們都不知道有多不方便。”Blood突然把手叉在腰上,“現在有個大別墅可以住,我當然要把書都搬過來咯。”
Blood咧開嘴一笑,然后發現自己好像漏了什么,又補充道:
“哦對了,Ash說了,你們的書他明天會送過來。”
Incubus隨意的翻開書本的一頁,戲謔地笑了,“怎么?你還真上學來了?還有這么多筆記。”
Blood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搶過書,撇了撇嘴:“那還不是因為埃申巴赫學院那該死的淘汰制,要是名次連續五次都下降,就會被退學!”
還在看笑話的Incubus后背突然有一陣寒意,這么說的話……在蛇汜和Blade沒找到之前,他不是也要學?
“沒關系,要是你課業跟不上,我也是很樂意幫你補習的。”Blood拍了拍Incubus的肩膀。
緋蘭看著面前的兩人,神情有些恍惚。
她總感覺,內心有一種隱隱的想法———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或許,他們本就應該是這樣。
喉嚨…又開始干澀了…
“Blood。”緋蘭有些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倆人的對話。
Blood一眼就看出了緋蘭的需要,他一邊朝緋蘭走過去,一只手一邊利落的扯下領帶。
溫熱的液體劃過緋蘭的喉嚨,眼睛微瞇,長長的睫毛在顴骨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過了一會兒,Blood感覺肩上一沉,緋蘭的眼瞼已經闔上了,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緋蘭,又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Incubus。
對方也看向這邊,輕輕蹙起了眉。
Blood小心翼翼地將緋蘭從椅子上抱起,路過Incubus的時候,他壓低了聲音問:
“蛇汜…你發現她了,對嗎?”
Incubus沒有說話,看向Blood懷中熟睡的少女。
Blood轉身要走,Incubus卻輕聲開口:
“是。但我不確定她現在的身份。”
Blood望向窗外。
冷杉的枝椏間,一輪彎月正緩緩沉入地平線。
“把她找出來。”
“…在主人之前。”
……
同一時刻,學院高塔。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站在弧頂窗前,黑色的長發從頭頂傾瀉到腰窩,修長的指尖捏著一枚碎裂的紅色水晶。
她身后,有人輕聲開口:“你確定要見她?”
蛇汜沒回頭,只把碎裂的水晶放在胸前,水晶竟然沒入了她的體內。
“不是我要見她,”她說,“是她遲早會來見我。”
窗外,夜色像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幽暗的星。
蛇汜的瞳孔在暗處顯出罕見的豎縫,像蛇,又像某種更古老的生物。
“希望這一天,”她低聲道,“不會來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