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岳的懺悔,華山驚現后天宗師!
- 諸天從獨孤九劍開始!
- 隔壁老王說
- 4843字
- 2025-08-24 18:26:37
葉昀離開華山的第二天清晨,天光正好。
“哥,吃飯啦!”
岳靈珊端著食盒,腳步輕快地推開后山書房虛掩的門。
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里回蕩,卻無人應答。
這已是她為閉關一個多月的哥哥送飯的慣例,成了兄妹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今天,有些不對勁。
岳靈珊愣了一下。書房里空蕩蕩的。
只有滿架的書籍和窗邊桌案上堆積如山的紙稿,整整齊齊,卻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轉身就跑向葉昀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同樣沒人,被褥疊得方方正正,桌上只留下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爹娘親啟。
岳靈珊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她抓起信,也顧不上規矩,轉身就往正殿的方向狂奔。
“爹!娘!”
華山正氣堂旁的偏廳內,岳不群剛剛結束了為期不短的閉關,正在活動筋骨。
寧中則坐在一旁,臉上帶著笑意,正拿著賬本給他報喜。
“師兄,你閉關這陣子,山下的幾處產業又有數千兩銀子入賬,昀兒的法子真是……”
話還沒說完,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岳不群眉頭一皺。
寧中則連忙起身,將面色煞白的女兒拉到身邊,柔聲問道:“珊兒,怎么了?慢慢說?!?
岳靈珊喘著粗氣,將手里的信遞了過去。
話音里帶著哭腔:“娘……哥哥他,他自己下山了!”
岳不群臉色微變。
寧中則接過信,展開一看,秀眉也蹙了起來。
“昀兒最近在做什么?”岳不群沉聲問道。
“他將自己關在書房里,一個多月了,誰也不見。”寧中則答道。
岳不群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他二話不說,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一踏入書房,饒是岳不群城府深沉,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頓住了腳步。
房間的一角,密密麻麻地堆放著數萬張草稿紙,上面寫滿了蠅頭小字和各種圖譜。
這些紙張,正是葉昀之前創衍《長春功》和修訂華山武學時留下的。
岳不群快步上前,隨手拿起幾張。
《長春功·總綱·五行篇》、《鷹蛇生死搏·神鷹九奪》、《抱元勁·寸勁詳析》……
每一份手稿,都代表著一門精深無比的武學。
岳不群越看越心驚。
當他的目光落在幾張標注著《養吾劍法·修訂》的手稿上時,呼吸都為之一滯。
這門劍法是他氣宗的根本,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劍術之一。
可是在葉昀的批注下,原本的精妙之處竟顯得處處都是破綻。
“師兄……”寧中則和岳靈珊也跟了進來。
“他昨晚來過我們房間?”岳不群頭也不回地問道。
寧中則想了想,答道:“我睡得沉,沒太留意?!?
岳不群像是抓住了什么,身形一晃。
竟直接沖出了書房,奔向他和寧中則的臥房。
夫妻二人的臥房里,陳設雅致。
圓桌之上,靜靜地擺放著一本書冊。
看裝訂的成色,顯然是才做好不久。
封面上,四個筆走龍蛇的大字,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
《浩然之劍》。
岳不群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心底竄起。
他想都沒想,直接轉身對著門外嘶聲喊道:“師妹!
立刻通知所有弟子,封鎖山門!嚴查所有下山的岔路,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
吩咐完,他才像是脫力一般,緩緩走到桌前。
他沒有立刻去拿那本劍譜,而是先檢查了房中暗格里的《紫霞神功》秘籍。
在確認一切安好之后,才松了口氣。
用一種近乎朝圣般的凝重姿態,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那本《浩然之劍》。
他翻開了第一頁。
入眼便是精煉到極致的凌厲劍招,共十二式。
每一式都脫胎于華山劍法,卻又高明了不止一個層次。
“好!好劍法!”岳不群看得異彩連連,忍不住撫掌叫好。
這十二路劍法,若能練成,華山派的實力何止是更上一層樓!
可當他繼續往下看。
看到后面關于如何以“浩然正氣”養“劍心”的法門時,不知為何,一張老臉臊得通紅。
手稿上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講解,字字珠璣,闡述著儒家修身養性的至理。
可他讀在眼里,卻總有一種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感覺。
那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扎在他內心最深處的偽裝上。
他強忍著不適,翻到最后一頁。
文章的末尾,還留有一行字。
【何為君子?非言行循規蹈矩者,亦非不染塵埃者。
所謂君子,當有容納百川之胸襟,明辨是非之智慧,知錯能改之勇氣?!?
【劍亦然,不拘泥于一形一物,方為大成?!?
【人亦然,不拘泥于‘君子’之名,方為真人也。】
轟!這幾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岳不群的天靈蓋上!
他身子猛地一晃,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
“不拘泥于‘君子’之名,方為真人也……”
“真人也……”
岳不群喃喃自語,原本臊紅的臉,此刻竟變得一片煞白,沒有半點血色。
六月的天氣,他額頭上卻滲出了豆大的冷汗,浸濕了鬢角。
“師兄!”
身后寧中則擔憂的呼喚,嚇得岳不群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就想把手里的劍譜藏到身后。
但這個念頭剛起,那句話又在他腦海中炸響。
君子!君子?。‘斢兄e能改之勇氣!
岳不群的動作僵在了那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身子微微顫抖。
“師兄,你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寧中則快步上前,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岳不群抬起頭,看著妻子那風韻未減、滿是關切的臉,忽然苦笑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師,師妹……”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但他還是選擇說了下去。
“師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一幕,可著實把寧中則給嚇壞了。
幾十年的夫妻,她那個永遠風度翩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師兄。
何曾有過如此狼狽失態的時候?
這看得她心痛如刀絞,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師兄,你別這樣,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陪你一起頂著!”
妻子的話,讓岳不群眼眶一熱,差點落淚。
這相似的一幕,和二十四年前,華山玉女峰上血流成河的那一天,何其相似。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將寧中則緊緊地抱在懷里,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無事,無事……”
他哽咽著,“我只是……只是突然發現,這么些年,我的心,走偏了……
再這么下去,我……我定會步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做出對不起你,對不起昀兒珊兒,對不起整個華山派的事……”
“難怪……難怪昀兒這些年,總是不時地提點我……”
岳不群此刻的心情,復雜激蕩到了極點。
先是被那絕頂劍法懾住心神,暴露了內心深處的貪念。
再被后續“君子方可練成”的條件打亂了道心。
最后那句徹底將他看穿的留言,則像是一柄重錘。
把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自負、所有的鬼迷心竅,砸得粉碎!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飛速閃過。
年少時立志復興華山的意氣風發。
青年時力行君子之道的兢兢兢業。
二十四年前,玉女峰上,劍氣火并,血染青石。
當他岳不群握著那本用無數同門性命換來的《紫霞神功》秘籍。
踉蹌起身時,劍宗高手的劍鋒,正抵在他的咽喉。
氣宗僅存的幾名弟子,絕望地看著這個面色蒼白的青年。
卻見他,忽然將那本足以讓整個江湖瘋狂的秘籍,毅然決然地拋向了熊熊燃燒的火堆。
“華山武學,當以德服人!”
那一日,連下山觀戰的魔教教主任我行,都贊他一句“真君子”。
從那以后,他承襲掌門之位于危難之際,與師妹相互扶持,步步為營,苦心經營。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迷失了方向,忘記了初心。
開始算計,開始謀求歪路,開始戴上那副“君子”的面具。
君子!何為君子?!
葉昀沒有罵他一個字,卻用這種方式,給了他一記最狠的當頭棒喝!
把他徹底打醒了!
寧中則能感覺到丈夫說這些話時的真心。
感受著他抱住自己的力道,心中溫暖的同時,也好奇起來。
到底是什么,能讓師兄突然有了這般醒悟?
岳不群情緒稍稍平復,這次他沒有絲毫猶豫。
非常坦蕩地將手里的《浩然之劍》遞給了寧中則。
“就是這個,也是昀兒留下的。他根據《養吾劍法》和華山各路劍法,融合創出了這門……
咳,師妹,你自己看吧。”
屬于君子的那股矜持勁兒又上來了,但他的言語之間,卻滿是真誠。
寧中則疑惑地接過,入眼便看到那三個字,輕聲讀出:“《浩然之劍》……”
隨著她不斷閱讀,一雙美目開始越來越亮,甚至不時抬手并起劍指,凌空比劃。
她終于明白,為何師兄會那般失態。
無他。
這簡簡單單的十二路劍法,幾乎道盡了華山劍法的神髓,又將其推向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那種精妙到人心坎里的感覺,任何一個華山派弟子看了,都會欣喜若狂,沉迷其中。
直至她也看到后半部分,關于以浩然之氣養劍心的內容。
那種怪異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很奇怪,明明只字未提岳不群,可字里行間,寫的全是他。
就連寧中則,都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岳不群又是一聲輕咳,下意識地想去端茶杯,卻發現桌上沒茶。
寧中則見他這副窘迫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繼續向下看,直到她也瞧見了最后那句話。
“不拘泥于‘君-子’之名,方為真人也……”
她輕聲誦讀一遍,瞬間就理解了岳不群之前為何會那般失態。
作為枕邊人,這個世界上沒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
他可以騙過天下人,卻騙不過她。
她之所以一直無條件地支持他,是因為她理解他,明白他是為何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而現在,昀兒用這種方式,把他拉了回來。
岳不群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吐盡了二十多年的壓抑與疲憊。
他轉身,重新握住寧中則的手,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
“師妹,傳我掌門令,從今日起,華山所有內門弟子,晨課加修《論語》半個時辰?!?
“另外……”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許久未見的釋然與豪邁。
“我,繼續閉關。這一次,不將《紫霞神功》修煉至第八層大成,誓不出關!”
……
岳不群閉關的第二天,寧中則便收到了葉昀從西安城發回的加急信件。
信中,葉昀將鳩摩羅與青城派的恩怨。
以及龍虎山可能上門問責之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寧中則看完信,心中有了底。
第三天,華山腳下,果然來了一隊氣度不凡的道人。
第四天,為首的中年道士,正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傳功長老,朝宗真人張朝宗。
正氣堂內,寧中則以代掌門身份,不卑不亢地接待了這位道門大人物。
青城四秀跟在張朝宗身后,一見到寧中則,羅人杰就忍不住跳了出來。
“岳夫人!你們華山派的弟子葉昀,冒充我青城門人。
引來番僧,害我師父和青城派顏面掃地,此事你們必須給個說法!”
張朝宗眉頭微皺,卻未阻止。他此行,本就是來問個究竟的。
寧中則看都沒看羅人杰一眼,只是對著主座上的張朝宗斂衽一禮。
“朝宗真人遠道而來,華山有失遠迎。
家夫正在閉死關,沖擊更高境界,不便見客,還望海涵?!?
隨后,她話鋒一轉,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
“至于真人所問之事,純屬無稽之談。那番僧所言,不過一面之詞,空口無憑?!?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一臉不忿的青城四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更何況,犬子葉昀,早已是后天宗師之境,心性高潔。
又豈會去戲弄一個連后天門檻都未摸到的番僧?”
“后天宗師”四個字一出,整個正氣堂內,瞬間落針可聞。
“后天宗師?那是什么?”羅人杰一臉茫然,隨即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師父可是一流高手中成名已經的的頂尖人物!什么宗師,能比我師父還厲害?”
“閉嘴!”一聲厲喝,不是來自寧中則,而是來自主座上的張朝宗!
這位龍虎山傳功長老,此刻臉色大變,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寧中則,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寧女俠,你此言當真?令公子……當真已入后天之境?”
一流高手之上,方為后天。
打通奇經八脈,真氣遍走周身,舉手投足皆有莫大威力,是為宗師!
當今天下,武道衰微,先天不出。
后天便已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足以開宗立派,威震一方!
一個門派,有后天宗師和沒有后天宗師,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羅人杰還在發愣,不明白為何張真人反應如此之大。
他身旁的大師兄侯人英,卻已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寧中則迎著張朝宗的目光,坦然道:“絕無虛言?!?
張朝宗臉上的神情,瞬間從之前的“問罪”,變為了“道賀”。
他對著寧中則,鄭重地行了一個道門大禮。
“貧道失禮了!貴派再出一位后天宗師,實乃我道門之幸事!可喜可賀!”
他轉過身,冷冷地瞪了青城四秀一眼,那眼神,看得四人噤若寒蟬。
“同為道門,以后華山與我龍虎山,當多多來往才是。”
張朝宗又轉向寧中則,態度親和了數倍,“不知令公子的道號是?”
“六道。”
“好!好一個六道!”張朝宗撫掌贊嘆。
“還請寧女俠轉告六道真君,他日若蒞臨我龍虎山,天師府,必開中門相迎!”
開中門,這是迎接帝王將相,或是道門領袖的最高禮節!
青城四秀徹底傻了眼,他們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自己似乎惹上了一個完全惹不起的存在。
張朝宗再不看他們一眼,又與寧中則寒暄幾句,便帶著門下弟子,匆匆告辭離去。
從頭到尾,再沒提過一句為青城派“討公道”的話。
偌大的正氣堂內,只剩下寧中則一人。
她看著張朝宗等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