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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驚!一句話讓千道流破防。

千道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葉昀卻沒有立刻返回客棧。

他立于屋頂,夜風灌滿衣袍,帶來刺骨的涼意。

腳下的戶縣陷入沉寂,不似后世那般燈火如龍,只有幾點豆大的光暈在無邊的黑暗中搖曳。

這個千道流,與黑逵之流,是云泥之別。

對方的內力沉凝如汞,刀法更是淬滿了沙場與詔獄的血腥氣,每一刀都像是從尸山血海中拖拽出來。

若非《獨孤九劍》??诉@類有跡可循的套路,加上青冥劍在兵刃上占了天大的便宜,今夜的勝負,猶未可知。

自己如今的實力,穩勝岳不群,可對上千道流,也僅是仗著劍法精妙才占了些許上風。

一個西安府的錦衣衛千戶,便有如此實力。

那他背后的南鎮撫司,乃至整個大明朝廷,又是何等龐然大物?

三天時間……這更像是一場心理上的絞殺。

葉昀的腦海中,閃過思過崖上風清揚那副懶散中透著無雙霸氣的模樣。

“有老夫在華山一日,朝廷里那幾個老家伙,就不敢親自上來找你麻煩?!?

太師叔祖的話,是他最大的底氣。

沒錯,錦衣衛又如何?朝廷又如何?這江湖,終究是誰的拳頭更硬,誰便有道理。

葉昀眼中的凝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焚盡八荒的戰意。

只要自己能突破后天境,將一身內力盡數化為無堅不摧的真氣。

實力必將迎來一次質的飛躍。到那時,錦衣衛又如何?

“三天……”葉昀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千道流,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他身形一縱,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落回客棧后院,翻窗而入,未驚動任何人。

……

與此同時,戶縣縣城內,一處毫不起眼的民宅院落。

這里是錦衣衛在戶縣的秘密據點。

千道流端坐于堂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面前的桌案上,一盞油燈靜靜燃燒,將他的影子投在墻壁上,扭曲拉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一名親信快步而入,神色緊張,手中捧著一個用火漆密封的竹筒。

“大人,京師八百里加急!”

千道流眼神一凝,接過竹筒,指尖發力捏碎火漆,抽出一卷薄薄的信紙。

展開信紙,他的目光飛速掃過。

信上的內容,是南京六部與靈壁侯湯浩聯名上奏的緊急軍情。

當看到“倭寇”、“江浙沿海”、“屠戮數千”等字眼時,他的眉頭只是微微皺了一下。

區區倭寇襲擾,在他看來,地方衛所足以應對。

但當一個名字映入他眼簾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服部千軍!

“伊賀流劍圣,服部千軍……”千道流放下信紙,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數年前便已是后天一流巔峰,精通忍術,擅長刺殺。

戚將軍在時,曾數次圍剿,都未能將其擒殺。他怎會突然率眾來犯?”

作為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實際掌舵人之一,他對江湖乃至海外的成名高手了如指掌。

他迅速進入了指揮使的角色,在腦中推演戰局。

“信中說,倭寇近千人,裝備精良,悍不畏死……

靈壁侯之子湯叁,帶一百錦衣衛精銳,一個照面便被全殲……”

“湯叁那個廢物死不足惜,但一百名京營錦衣衛,戰力遠非地方衛所可比,竟也如此不堪一擊?”

千道流的腦中飛速盤算。

想要圍剿這股倭寇,至少需要數倍于敵的精銳兵力。

但這未必能將對方全數留下,一旦打成消耗戰,朝廷的損失會更大。

最大的問題,在于兵器。

倭寇所用的倭刀,鋒利堅韌,遠勝過大明衛所兵士手中粗制濫造的腰刀。

即便是錦衣衛的制式繡春刀,在硬碰硬中也占不到便宜。

更何況,還有一個能斬出劍氣的服部千軍……

千道流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刀柄,緩緩拔出自己的佩刀。

“噌——”

一聲金屬的悲鳴。

這柄由工部頂級匠師,為他量身打造的特制繡春刀,在燈火下,本該寒光四射。

此刻刀刃上卻布滿了米粒大小的豁口,甚至有幾處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卷刃。

每一個豁口,都清晰地記錄著今夜與那柄“青冥劍”的每一次碰撞。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冰冷的刀身,那些刺手的缺口仿佛在嘲笑著這柄寶刀的脆弱。

“我的佩刀,尚且如此……”

“若是普通錦衣衛的制式佩刀,與那小子的神兵對上,豈非一觸即碎?”

“對上裝備了倭刀的扶桑浪人,我大明的兵士本就兵器吃虧。若再對服部千軍……”

此戰,兵器將是最大的短板!

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劃破他的腦海,并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無法抑制。

華山派……葉昀……那神乎其技的鑄劍術……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被他下意識地掐滅。

拉下臉面,去求一個江湖小子?傳出去,他錦衣衛指揮使千道流的顏面何存?

但隨即,張首輔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龐,以及奏折上觸目驚心的傷亡數字,又浮現在他心頭。

“罷了!與完成閣老的任務、區區個人顏面,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起了葉昀臨走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和他最后那句“得加錢”。

千道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

“或許……這不僅僅是求人?!彼哉Z道,“更是一場交易?!?

……

一夜無話。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時。

葉昀已經吐納完畢,一夜的休整,他的精氣神已然恢復到了巔峰。

隔壁,傳來了岳靈珊起床梳洗的動靜。

就在此時,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

“誰?”葉昀揚聲問道。

“葉少俠,在下千道流,可否進屋一敘?”

門外的聲音,讓葉昀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走過去拉開房門,看到的,是換上了一身普通商賈便服的千道流。

沒有了昨夜那身肅殺的飛魚服,此刻的千道流,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刻意擠出來的“和善”,看上去與走南闖北的富商無異。

若非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依舊,尋常人根本無法將他與錦衣衛千戶聯系起來。

他身后,還跟著一名親信,雙手恭敬地捧著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錦盒。

“葉少俠,昨夜多有得罪,是在下唐突了?!?

千道流對著葉昀拱了拱手,姿態放得很低,“今日特備薄禮,前來賠罪?!?

葉昀側身讓開,面無表情:“千戶大人客氣了,請進?!?

千道流也不客氣,徑直走進屋內,在桌邊坐下。

那名親信將錦盒放在桌上,便躬身退了出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葉昀沒有去看那個錦盒,而是提起茶壺,給千道流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整個過程從容不迫,仿佛昨夜的生死搏殺從未發生。

千道流打開了錦盒,一抹璀璨的珠光寶氣和濃郁的藥香頓時溢滿整個房間。

里面是一支品相極佳的百年老山參,還有幾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流光溢彩,價值不菲。

但他清楚,這些東西,恐怕打動不了眼前這個少年。

“葉少俠是快人,我也不繞圈子了?!?

千道流將錦盒推到葉昀面前,沉聲說道,“朝廷有難,倭寇犯邊,急需利器以對。

我需要一百把與你手中同等材質的制式佩劍?!?

他頓了頓,拋出了自己的條件。

“只要你答應,擅殺錦衣衛百戶黑逵一事,我可以做主,就此揭過。

另外,我還可以保舉你入我錦衣衛,起步便是副千戶之職,官居從五品。如何?”

聽完這番話,葉昀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笑了。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在千道流越發凝重的注視下,葉昀伸手。

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本冊子,正是從黑逵密室中搜出的那本罪證賬冊。

他將賬冊“啪”的一聲,輕輕放在桌上。

“千戶大人,”葉昀抬起頭,看著千道流,臉上帶著一絲玩味。

“我聽說,錦衣衛南鎮撫司,專司監察百官,糾劾不法。

你說,這本賬冊若是遞到京城都察院,會怎么樣?”

當“南鎮撫司”這五個字從葉昀口中說出時。

千道流端著茶杯的手,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停頓。

但他畢竟是執掌天下最強特務機構的巨頭之一,心理素質強悍到了極點。

他迅速恢復了鎮定,將茶杯重重放下,發出一聲輕響。臉上甚至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葉少俠,你很聰明,也很大膽。”

千道流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散發出來。

“但這本賬冊,最多只能扳倒一個華州知州馬三刀,和他背后的李遷。

牽扯幾個地方上的蠢貨罷了。這種地方官吏的貪腐,自有都察院去管。

輪不到我南鎮撫司越俎代庖。你想憑這個來要挾我?”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太嫩了?!?

他試圖將自己和這件事完全撇清,重新占據談判的主動權。

葉昀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聽到千道流的反擊,葉昀臉上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神情,像是惋惜,又像是嘲弄。

他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然后不緊不慢地。

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一張記錄著十幾個名字的名單。

他將這張名單,緩緩地,覆蓋在了那本厚厚的賬冊之上。

“馬三刀自然不夠分量,我本也沒指望他。”

葉昀低頭看著那份名單,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千道流的耳朵里。

“但如果,再加上這份名單上的人呢?”

“我很好奇,若是京城里那位張首輔知道,朝廷最精銳的南鎮撫司。

在西北地區,已經從根子上就爛掉了……他會是什么表情?”

說到這里,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兩道出鞘的利劍,死死地鎖住千道流的眼睛。

他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篤定語氣,一字一句地問:

“指揮使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轟!

這一次,千道流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如果說“南鎮撫司”只是讓他心生警惕,

那“指揮使大人”這五個字,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這五個字,瞬間撕碎了他所有的偽裝,將他最深的秘密,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他握著茶杯的手猛然收緊。

“咔嚓!”

一聲脆響,那個堅硬的青瓷茶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數道裂紋!

滾燙的茶水溢出,燙在他的手上,他卻毫無所覺。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瘋狂回蕩的幾個字:他怎么知道的?

黑逵?馬三刀?李遷?不!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華山派的情報網已經滲透到了京師?還是說,這小子的背后,站著東廠?

無數的可能性在他腦中翻滾,卻又被一一否決。

眼前這個少年的笑容,此刻在他看來,比詔獄最深處的酷刑還要令人心悸!

千道流的失態,盡收葉昀眼底。

他臉上的鋒芒盡數收斂,仿佛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劍客只是幻覺。

他將桌上的賬冊與名單慢條斯理地收回懷中,重新坐下。

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談論天氣:“現在,指揮使大人,我們可以重新談談條件了?”

死寂。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千道流眼中的驚駭與震怒在飛速褪去。

體內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殺意,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少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的:

“你……到底,想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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