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蘇諾剛剛宣布完,同學們便一股腦的跑到講臺附近。“蘇老師!蘇老師!”扎著雙馬尾的課代表王小玲像只小鹿一樣蹦到講臺前,手里捏著一張畫滿了小心心的卡片,大眼睛亮晶晶的,“這是我們幾個女生送您的!以后我們不能天天見到您了,就畫了這張卡片,祝您和小寶寶都健健康康!”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歡迎小弟弟/小妹妹!”旁邊還畫了個火柴人,而且火柴人懷里抱著個抽象的、微笑的小豆芽。
蘇諾驚喜地接過卡片,心頭一暖。“哇!太可愛了!謝謝你們!”蘇諾笑得眉眼彎彎,小心地把卡片收進抽屜里,還俏皮地做了個“噓”的手勢,“不過,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哦,別到處嚷嚷啦,老師還有點害羞呢。”她活潑的語氣和動作引得圍過來的幾個女生咯咯直笑。
這時,教室門口傳來幾聲輕咳。池佑寧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那里,他剛結束隔壁班的體育課,穿著清爽的運動服,額發微濕。他手里拿著一個干凈的玻璃杯,里面是溫熱的檸檬水——他知道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喜歡點酸味,于是在蘇諾上完課之后給她準備了一杯檸檬水。希望她在上完課的第一瞬間就能喝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那群圍著蘇諾嘰嘰喳喳的學生,以及蘇諾溫暖的笑臉上,溫和的眼底漾開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他喜歡看她這樣充滿生氣的樣子,即使知道她腹中孕育的并非他的骨血,那份想要守護她的心情卻絲毫未減,反而因為這“最后一個月”的倒計時而更加沉淀。
“池老師好!”學生們看到他,立刻七嘴八舌地打招呼。幾個調皮的男生還模仿他體育課上的口令:“立正!”甚至還有幾個額外大膽的學生調侃著池佑寧說:“池哥,你沒生病了不,身體好了沒?”
池佑寧嘴角微揚,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我的身體好了。”他又溫和的囑咐著:“課間休息也要注意安全,別在走廊跑太快。”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沉穩。他自然地走到講臺邊,目光溫和地掃過蘇諾。
蘇諾看到他,眼睛更亮了,像有星星掉進去:“陳老師,下課啦?快看,孩子們給我畫的!”她獻寶似的拿出那張卡片,臉上滿是驕傲與自豪。
池佑寧接過卡片,認真地看了看。光在那顆“小豆芽”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邃而復雜,有祝福,也有深藏的、只屬于他自己的落寞。但他很快抬起頭,將卡片輕輕放回講臺,同時把手里的玻璃杯推到她面前,動作自然得就像遞一支粉筆:“嗯,畫得很好。喝點水吧,看你嘴唇有點干。”
“哎呀,還真渴了,謝謝池老師!”蘇諾毫不客氣地捧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滿足地舒了口氣,“哇,檸檬水!太貼心了!”她活潑的性格讓她對這種日常的照顧接受得坦然而感激,只當是同事間的友好。
“蘇老師,您要生小寶寶了,那您下個月就要走了,以后還會見到您嗎?我們不想讓陌生的老師教我們?”一個叫王浩的小男生擠過來,仰著臉問,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舍。這個問題立刻引起了周圍幾個孩子的共鳴,小臉都垮了下來。
池佑寧聽著這個學生的問話,眼神也不自覺的暗淡下來。他也很希望蘇諾能留下來,也希望蘇諾沒有懷這個孩子,但是他明白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想象罷了。現實生活就是,蘇諾和顧明玨兩個人夫妻恩愛,而且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們以后會更加幸福美滿。
想到這兒他突然又露出了一絲釋懷的笑意: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只要在她身邊保護好她就夠了。
蘇諾放下水杯,心頭也涌上一絲離別的酸澀,但臉上依然掛著明媚的笑容,剛想開口安撫——
“蘇老師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池佑寧溫和卻篤定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他微微彎腰,視線與小男生平齊,語氣是體育老師特有的那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感,“她會想念大家的。而且,在她回來之前,我們大家要一起努力,把班級管好,把學習搞好,讓她安心,對不對?”
“對!”孩子們被他沉穩的語氣感染,立刻挺起小胸脯,齊聲應道。王浩大著膽子說:“老師你放心吧。在你休息的這段時間,我們會好好學習,等你回來的。你一定要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哦!祝老師以后生活幸福美滿!”
池佑寧笑著說:“老師在這里留最后一個月了,大家都要好好學習,給老師留一個好印象哦。”
“就是嘛!我的學生就應該這樣啊。”蘇諾趁機接口,站起來,拍拍手,活力滿滿地說,“所以這最后一個月,我們更要一起加油,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誰要是敢松懈,小心我‘秋后算賬’哦!”她故意做出一個“兇巴巴”的表情,逗得孩子們又笑起來,離別的愁緒被沖淡了不少。
池佑寧站在她身側稍后一點的位置,看著她像個小太陽一樣,用她的活潑和熱情驅散著孩子們的不安。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生動的側臉,眼神專注而溫柔,像守護著一捧易碎的、卻無比耀眼的光。他遞過來的那杯檸檬水,在講臺上氤氳著淡淡的熱氣和清香,成為這個喧鬧課間里,一份無聲卻溫暖的陪伴。
他知道近距離守護她的時光進入了倒計時,但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遞上一杯溫水,在她面對離別時,用他的方式替她分擔一點點重量。這份癡情,沉默而堅定,如同他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身影,不遠不近,卻始終都在。
池佑寧看著蘇諾暗自神傷:你離開學校以后,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靠近你了,就只能遠遠的看著你把孩子生下來,就只能看著你們一家和睦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