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

葛林的吼聲驟然炸響，徐銘身后的草叢里突然竄出一只喪尸——兩人剛清完周圍的尸群，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撈著。

幾米外的葛林眼睜睜看著喪尸撲向徐銘，喉嚨里的警告卡在舌尖。

徐銘順著他驚恐的眼神回頭時，喪尸已經到了眼前。

腐臭的腥氣撲面而來，他被撞得狠狠砸在地上，手里的斧頭脫手滾出老遠。

喪尸死死壓在他胸口，腐爛的頭顱在他臉上亂蹭。

徐銘用手臂死死抵住對方脖頸，防護甲片被牙齒啃得咯吱響。

“快點！”

他咬著牙喊，體力在剛才的戰斗里耗得差不多，手臂已經開始發顫。

幾米的距離在此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看見喪尸猛地偏頭，朝自己毫無防護的脖頸咬來，瞳孔瞬間縮緊。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破空而來。

長刀精準地劈開喪尸脖頸，刀尖幾乎貼著他的皮膚劃過，頸側傳來刺痛。

刀尖擦過脖頸，一道血痕瞬間綻開。溫熱的血混著喪尸的腐液，很快糊滿了徐銘的頸側。

徐銘還沒看清來人，刀身反射的陽光晃得他瞇起眼，再睜眼時，那把刀竟朝自己揮了過來。

刀弧在半空驟然停住。

沒有預想中的劇痛，只有木棒砸擊肉體的悶響。

徐銘喘著粗氣抬頭，看見葛林舉著木棒僵在原地，而持刀人已經軟倒在地——那是個裹著長風衣的女人，長刀還緊緊攥在手里。

“我還活著！”徐銘撐著地面坐起來，在葛林面前揮了揮手。

葛林手里的木棒“哐當”落地，聲音都在發顫：

“嚇死我了……那女的突然冒出來，而且動作太快了，我差點沒攔住。”

他看著地上的女人，又看看徐銘頸側的血痕，滿臉愧疚。

“沒事。”

徐銘摸了摸脖子，走到女人身邊用斧柄戳了戳，確認人是真暈了。

“先不管，她從哪冒出來的，畢竟也是救了我。”

“只是，沒明白，救了為什么又殺我，那一刀我看出來，是真要命的！”

“會不會是誤會？”

葛林蹲下來打量，“比如以為你被咬了？”

他忽然促狹地笑了笑，“總不能是你末世前老相好，你又辜負人家吧？”

“滾蛋。”

徐銘踹了葛林一腳，“我認識的人里，有能一刀把喪尸頭砍下的？”

兩人都想起剛才那記干脆利落的劈砍，一時沒了聲。這女人的身手，實在太嚇人了。

“確實真夠狠的……”

葛林盯著地上的喪尸頭顱，喉結動了動，“那一刀下去干凈利落，換個壯漢來都未必能做的到吧？”

徐銘沒接話，只是瞥了眼被打昏的女人——剛才那記劈砍的力道，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后頸發緊。

“那現在怎么辦？”

葛林踢了踢腳邊的石子，朝地上的女人看了看，有些于心不忍。

“這荒山野嶺的，若是把她扔在這兒，跟讓她去死沒區別。”

畢竟是自己一棒子打暈的，總不能真不管。

“你打暈的，你帶上。”

徐銘抱起斧頭轉身就走，語氣里還帶著點沒散的后怕。

“我可不想再被刀架脖子了。”

“嘿你這沒良心的！”

“雖說剛才差點砍了你，畢竟也救了你。”

葛林追上去給了他后背一拳，卻還是乖乖彎腰把女人小心背起，

“我不管啊，她要是醒了想砍人，你得在我前面！”

“要砍也是先砍你這背她的。”徐銘加快了腳步。

“你…”

“少廢話，天快黑了，得趕在入夜前找到能落腳的地方。”

葛林沒有多說什么，嘟囔著跟上。

…

夕陽沉落，最后一縷余暉也被暮色吞噬，可街道上的喪尸仍未停歇。

密密麻麻的尸群在樓宇間游蕩，嘶啞的嘶吼聲此起彼伏，像無數生銹的鐵器在摩擦。

“嘭”——沉悶的撞擊聲突然響起。

圍在樓房前的尸群像是被按下同一道指令，齊刷刷轉頭望向街角那片陰暗的角落。

徐銘猛地攥緊斧頭貼在身側，額角滲出細汗。

剛才他劈倒偷襲的喪尸時沒控制好力道，此刻只能屏住呼吸，借著陰影悄悄抬眼。

視野里的小區早已不是末世前的模樣，鐵柵欄歪倒在地，每棟樓下都擠滿了蹣跚的喪尸，顯然整個小區都已淪陷。

尸群的目光像黏膩的蛛網，正一點點收緊。

徐銘急忙回頭，對身后的葛林比出噤聲手勢，自己則死死咬住下唇，連呼吸都放輕到幾乎停滯。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每一秒等待都像被鈍刀切割，煎熬得讓人頭皮發麻。

好在喪尸沒發現新動靜，渾濁的視線漸漸移開，重新散成無序的尸潮。

徐銘盯著它們的背影，直到確認徹底脫離注意，才用手勢示意葛林過來。

葛林貓著腰挪到他身邊，看清小區里的景象時倒吸一口涼氣——喪尸擠得像蟻群，連路面都快看不見了。

他壓著嗓子問：“要不……換個地方？”

“來不及了，天馬上全黑了。”

徐銘望著漸濃的夜色，“試試繞進去。下面尸群雖多，但樓上就算有喪尸，應該不會成群。”

他們必須找到落腳處，野外的夜晚太兇險，四面受敵的滋味比面對尸群更難熬。

葛林手指摳著墻角，指尖發白：“可這數量……一點動靜就可能被圍住。”

“我們已經在野外熬了兩晚。”

徐銘扯開背包，里面空蕩蕩的，只剩兩個鐵皮罐頭在晃，“之前有物資有體力，能輪流守夜。”

“我們現在已經經不起高強度的消耗了，再不找地方休息，補充精力、補充物資。”

“不但面對喪尸有危險，還可能會餓死…”

葛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疲憊感順著骨頭縫往外滲。

葛林咬了咬牙，剛要應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我聽你的……只是……”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自己倒是能硬撐，可背上還馱著個人，萬一途中出點岔子，豈不是要拖累徐銘？

這念頭一冒出來，剛才攢起的決心就散了大半，眼神里也多了幾分猶豫。

徐銘看他這副模樣，哪還猜不出他在擔心什么，索性直接開口道：

“她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