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詩瑤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才回神，她盯著陸時的側臉，總覺得哪里變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以前那個每天早上都給自己買早餐、主動送到桌前的男生，這會兒居然連個包子都舍不得？

舔狗不舔了嗎？

她心里嘀咕一句，只覺莫名其妙，還以為是自己哪句話惹到了他，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正想著呢，一股熟悉的熱騰騰香味飄進鼻尖，是剛出鍋的包子的味道——

蘇晚低著頭，從后門走進教室，步伐輕緩，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目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懷里抱著一個白色塑料袋，那包裝跟陸時手上的一模一樣，里面隱約露出油條和豆漿的一角，還有熱乎乎的大肉包子，被紙巾仔細裹好，沒有一點油漬沾在校服上。

林詩瑤微微偏頭，多看了一眼那袋早餐，下意識吸了吸鼻子，這味道太熟悉了，就是小店現蒸出來的新鮮肉包，每天限量供應，很難搶到。

再看看蘇晚小心捧著早餐、把書本攤開的樣子，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家伙什么時候開始吃早飯了？

印象里的蘇晚家境拮據，每天省吃儉用，經常餓肚子，從沒見她花錢買早點，更別說這么豐盛的一份。

今天怎么破天荒地買起包子來了？還是和陸時同款……

林詩瑤眨眨眼，有點摸不準狀況。

……

蘇晚并未察覺到林詩瑤投來的探究目光。

她目不斜視，徑直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將書包輕輕放下。

坐下后，便安靜地拆開塑料袋，拿出溫熱的豆漿插上吸管，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個肉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那副專注而滿足的模樣，仿佛這頓早餐是世間最珍貴的美味。

林詩瑤本就餓著，腹中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咕咕聲，一遍遍催促著她。

她撇了撇嘴，決定暫時不去想蘇晚那點怪事，眼下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

林詩瑤的座位離陸時不遠，只隔著一條過道。

她挪了挪凳子，身體微微前傾，對著陸時的側臉，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陸時，我好餓啊。”

她的聲音帶著點可憐。

“為了減肥，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什么東西都沒吃。”

“好想念你買的包子……”

她眨了眨眼，聲音放得更軟了些，帶著慣用的撒嬌語氣。

“給我一個好不好？就一個，我特別想吃。”

陸時聞聲，終于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嘴角似笑非笑，慢悠悠地問道：

“很想吃？”

林詩瑤眼睛一亮，以為他心軟了，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真的！”

“哦。”

陸時應了一聲。

隨即，在林詩瑤期待的目光中，他拿起袋子里最后一個小肉包，干脆利落地，一口就塞進了嘴里。

這一次，輪到林詩瑤徹底傻眼了。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以往，只要她稍稍露出一點委屈，說自己餓了渴了，陸時哪次不是第一時間把東西送到她面前，噓寒問暖？

今天這是怎么回事？吃錯藥了？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她對陸時今天的態度感到極度不滿。

她咬著下唇，壓著火氣道：

“陸時，你今天如果不跟我道歉。”

“我一整天都不會再理你了！”

說完，她便猛地扭過頭，氣沖沖地坐正了身子，留給陸時一個冷傲的后腦勺。

等著吧。

她心里冷哼一聲。

以往只要她使出這招，陸時最多撐到下課，就會立馬像只小狗一樣跑過來，乖乖道歉認錯。

這次，也一定沒問題。

“叮鈴鈴——”

清脆的上課鈴聲驟然響起。

走廊上喧鬧的學生們瞬間作鳥獸散，紛紛沖回自己的座位。

班主任是個嚴厲的中年男人，踩著鈴聲的尾巴，抱著一摞試卷走進了教室。

“上課！”

“起立！”

班長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林詩瑤只得僵著脖子，不情不愿地跟著大家一起站了起來，又坐下。

她告訴自己，沒關系，這只是暫時的。

第一節是數學課。

林詩瑤強迫自己翻開課本，可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面。

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瞥向過道另一邊的陸時。

他坐得筆直，正低著頭，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側臉的線條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分明。

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林詩瑤的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一個個小洞。

怎么可能？

他竟然真的不理自己了？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她至少看了他十次。

而陸時，卻連一個余光都沒有分給她。

下課鈴一響，林詩瑤立刻就有了動作。

她抱著幾本練習冊，裝作要去前排問問題，從陸時的座位旁經過。

經過時，她故意放慢了腳步，甚至用胳膊肘“不小心”輕輕蹭了一下他的桌角。

這是她給的臺階。

以往，只要她做出類似的舉動，陸時一定會抬起頭，關切地問她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這一次。

陸時只是挪了挪身子，給他讓出了更寬敞的過道，然后繼續低頭整理自己的錯題。

全程，頭都沒抬一下。

林詩瑤的腳步頓住了，心頭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整個上午，她都在重復著類似的試探。

一會兒借口接水，從他身邊走過。

一會兒又故意和前桌的同學大聲說笑，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可結果都一樣。

陸時就像一個絕緣體，將她所有的信號都屏蔽得一干二凈。

林詩瑤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筆幾乎要被她捏斷。

難道……他察覺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自己一直把陸時當備胎，享受著他對自己的好，卻從不給他明確的回應。

如果他真的察覺了，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再也無法從他那里得到任何好處了？

那些隨叫隨到的早餐，那些精心準備的禮物，那些在她需要時毫不猶豫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