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墨軒和沈雁還像兩條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咸魚，在破椅子上對著咸菜疙瘩唉聲嘆氣。兩個月后，青影閣門口那盞用破竹筒和劣等螢石做的燈，愣是被墨軒搗鼓得亮堂了不少，竹筒外頭還用撿來的彩色碎石粘了個歪歪扭扭的“青”字，透著股子寒酸又倔強的勁兒。

一樓那扇搖搖欲墜的破木板門，終于光榮下崗了！換上了兩扇厚重的、刷了深青色油漆的木門。這門還是沈雁親自去城外伐木場挑的老榆木，抗造！門軸抹了厚厚的動物油脂，開關起來嘎吱嘎吱響，動靜賊大，隔半條巷子都能聽見。

門楣上，“青影閣”三個大字總算是正正經經掛上去了。墨軒咬著筆桿子琢磨了小半天，那字寫得嘛……嗯，只能說比狗爬的強點有限，但勝在墨黑濃重，透著一股子“別惹我”的樸實無華。

一樓：咱的“聚寶盆”（墨軒語）

推開那嘎吱作響的厚重木門，一股混雜著木頭味、藥草香和淡淡礦石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就是青影閣現在的門臉兒了！

地方不大，被墨軒用撿來的舊木架隔成了幾個區域。

*左邊靠墻：幾個粗糙但結實的大木架子，上面分門別類擺著東西。最顯眼的是那些瓶瓶罐罐——墨軒用便宜粗陶燒制的罐子，里面裝著各種顏色的粉末或粘稠液體。標簽是他手寫的：

*“止血散（外敷）”：用凝血藤粉為主料，效果馬馬虎虎，勝在便宜。

*“提神粉（內服）”：醒魂花苞磨的粉，加點薄荷，聞著提神醒腦，效果……聊勝于無。

*“青灰泥（特制）”：就是當初糊屋頂剩的料，被墨軒重新調配了下，美其名曰“加固防潮專用”，忽悠那些想自己修墻補洞的街坊。

*最金貴的，是角落里幾個用稍好點瓷瓶裝著的“赤葉回魂液（稀釋版）”，這玩意兒真能補氣血，墨軒寶貝得很，標價也最高，輕易不拿出來。

*右邊靠墻：堆著些“硬貨”。有幾塊形狀不規則、顏色各異的礦石（沈雁在星斗邊緣“撿”的），幾根處理過的、還算堅韌的獸骨、獸筋（低年限魂獸的），甚至還有一小捆看起來黑漆漆、帶著金屬光澤的藤蔓（墨軒堅稱是某種稀有藤蔓的皮，能當鞭子材料）。

*正中間：擺著一張半舊不新的木頭柜臺，上面放著一個大瓦罐，里面裝著墨軒自制的“涼茶”（其實就是甘草加野菊花煮水），免費供應給街坊鄰居歇腳。柜臺后面墻上，掛著墨軒那把修復得差不多的墨玉劍——算是鎮店之寶（雖然暫時非賣品），也帶點威懾力。

二樓：溫暖的“狗窩”（沈雁語）

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樓梯上二樓，格局就簡單多了。

*一廳：不大，就放著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依舊是淘換來的舊貨，但比之前結實多了）。靠窗的位置，被墨軒用剩下的青灰泥砌了個小小的土灶臺，上面架著口鐵鍋，旁邊堆著柴火。這就是他們的“廚房”了。雖然簡陋，但至少能煮點熱乎東西吃了！角落里堆著米袋子、咸菜壇子、還有一些曬干的野菜、蘑菇（墨軒野外生存技能點滿）。

*一廚：其實就是灶臺旁邊搭了塊木板當案板，放點鍋碗瓢盆。

*一衛：在樓梯后面隔出個小空間，挖了個坑，埋了個大陶缸當糞坑，上面搭兩塊木板，旁邊放個水桶和水瓢，極其原始……但總比在野外解決強！墨軒還在角落里撒了不少石灰粉，努力維持著基本的衛生。

*兩間房：廳兩邊各一個小房間，門是薄木板做的，基本沒啥隔音效果。沈雁那間就一張硬板床，鋪著獸皮。墨軒那間多了張歪歪扭扭的小木桌，上面擺著些搗藥的工具和幾本破書（主要是藥材圖譜和墨家祖傳的一點陣法殘篇）。兩人的換洗衣服？都塞在床底下的藤條箱里。

三樓：喘氣兒的“天臺”

再爬上一層樓梯，豁然開朗！整個三樓被墨軒力主改造成了“休息區”。屋頂的破洞徹底補好了（用的新瓦片！雖然是最便宜的那種），四周墻壁開了幾個大窗戶，通風采光極好。

*大部分地方是空的，鋪著墨軒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草席（洗刷晾曬過很多遍）。白天陽光照進來，暖洋洋的。角落里堆著幾個蒲團（也是舊貨），打坐修煉或者純粹癱著都行。

*最妙的是那個小陽臺！當初塌掉的半邊屋頂位置，被沈雁用結實的木材加固，圍了一圈簡陋的木欄桿，鋪上了平整的木板。這里成了兩人的“觀景臺”兼“燒烤攤”。晚上坐在欄桿邊，能看到巷子外星星點點的燈火和遠處星羅城中心模糊的喧囂輪廓。墨軒偶爾會在這里支個小炭爐，烤點從星斗邊緣弄來的、沒魂力的普通野獸肉串，撒點粗鹽和墨軒自制的“香料粉”（其實就是幾種野草籽磨的），那香味能饞哭隔壁小孩。

開業！叮叮當當，坑蒙拐…咳，童叟無欺！

傷養好了，窩也像個樣子了，青影閣的“生意”正式開張！沒放炮仗，沒掛彩綢，就墨軒找了張破紅紙，寫了歪歪扭扭的“開業”倆字，貼在了大門上。

生意嘛……比預想的熱鬧點，但也充滿了雞飛狗跳。

“老板！你這止血散，效果行不行啊？隔壁王婆家孫子爬樹摔破膝蓋，用了你這藥粉，咋還哭得更兇了？”一個挎著菜籃子的大嬸質疑。

墨軒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嬸！小孩兒皮嫩！我這藥粉勁兒大，殺毒！疼才說明在起作用！您要溫和的？喏，這罐‘清涼膏’，保證不疼！”他拿起另一個小罐子（其實就是稀釋了無數倍的清涼藤汁）。

“小哥！這塊黑黢黢的石頭，你說是‘墨鐵礦石’，能提煉好鐵？多少錢？”一個路過的鐵匠鋪學徒指著礦石問。

沈雁抱著膀子在門口曬太陽，聞言眼皮都沒抬：“十銀魂幣一塊，童叟無欺。星斗邊緣挖的，比普通鐵礦硬。”他心說：硬是硬，雜質也多得要命，提煉起來能累死你。

學徒掂量了一下，覺得價格還行，真掏錢買了一塊走了。沈雁和墨軒對視一眼，心里默念：又進賬一筆！

也有不開眼的混混想來找茬，剛在門口吆喝了句“保護費”，就被沈雁那身腱子肉和肋間那道猙獰的焦黑傷疤（他故意不扣好上衣扣子，露著點）給鎮住了。再瞥見柜臺后面墻上掛著的、隱隱散發著凌厲氣息的墨玉劍，混混們咽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了。

“暴富”的晚餐與陽臺夜話

晚上打烊，墨軒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其實里面大部分是銅魂幣和銀魂幣，金魂幣影子都沒見著），去巷口買了只燒雞！外加一大塊豬頭肉！還有一壇子劣質的麥酒！

兩人盤腿坐在三樓陽臺的木地板上，吹著微涼的夜風。燒雞的油紙攤開，香味撲鼻。豬頭肉切得厚實，麥酒倒進粗陶碗里，冒著渾濁的泡沫。

“嘖！這才叫日子！”沈雁撕下一條雞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滿足地長嘆一聲。肋間的傷疤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但已經完全不疼了。

墨軒斯文點，夾了塊豬頭肉，慢悠悠地嚼著，抿了口辛辣的麥酒，被嗆得直皺眉，但臉上是笑著的：“比咸菜疙瘩強多了吧？今天那鐵匠學徒買的礦石，還有賣出去的三罐青灰泥，兩瓶止血散…嗯，收支平衡，略有盈余！”

沈雁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邊的油：“墨軒，你說咱這‘青影雜貨鋪’，啥時候能賣點真正值錢的‘稀缺材料’？老賣泥巴和止血粉，啥時候才能攢夠去天斗城開分店的本錢？”

墨軒放下筷子，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精明的光：“急什么？飯要一口口吃。咱現在賣的是基礎，是口碑！等街坊鄰居都知道咱這兒東西實在（哪怕效果打折），路子野（指沈雁能搞到些星斗邊角料），那些真正需要‘好東西’的人，自然會找上門！”他指了指樓下，“你以為我費勁把那些礦石、獸筋擺出來是干嘛的？就是釣魚！釣那些識貨的，或者需要特殊材料的人！等名氣慢慢傳出去…”

他拿起酒碗，跟沈雁的碗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笑：“到時候，咱手里那些‘真·好貨’，比如上次搞到的那點‘百年鬼藤毒液’（雖然就一小瓶底），或者下次沈雁你再‘撿’到點星斗深處帶點魂力波動的礦石…嘿嘿，那價格，可就由咱說了算了！”

沈雁看著墨軒那副“奸商”嘴臉，再看看手里油汪汪的雞腿，又看看樓下那嘎吱作響、卻透著股生機的青影閣大門，忽然覺得，墨軒這廝，雖然摳門、愛算計、還總使喚自己干重活，但…好像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行！聽你這奸商的！”沈雁哈哈一笑，舉起酒碗，“為了天斗城的分店！為了醬牛肉！干！”

“干！”墨軒也笑著，將碗中辛辣的麥酒一飲而盡。

劣質酒液滾過喉嚨，燒得人胃里暖烘烘的。夜風吹散了燒雞的油膩味，遠處星羅城的燈火依舊璀璨。三樓小小的陽臺上，兩個年輕人啃著肉，喝著酒，盤算著未來，腳下的青影閣雖然依舊簡陋，卻穩穩地扎根在了星羅城這方土地上，像一個剛剛學會站立的孩子，正躍躍欲試地準備邁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