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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帝王掌心刃

“凝香閣”內(nèi),時(shí)間仿佛被那支淬毒弩箭釘死在驚魂一瞬。箭鏃離云知微的心口,只余三寸!

謝清珩的反應(yīng)快到了極致。在那聲奪命厲嘯撕裂空氣的剎那,他僵在半空的手掌驟然化指為爪,五指箕張,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fēng),不是去擋箭——那根本來不及——而是猛地抓向云知微胸前那片暴露的殷紅印記!

“嗤啦——!”

月白色的軟煙羅如同脆弱的蝶翼,被他鐵鉗般的手指連同底下的中衣狠狠攥住、撕扯!巨大的力量帶著云知微整個(gè)人向側(cè)面猛地一拽!

“噗!”

淬毒的弩箭擦著那片被撕裂、揉皺的布料邊緣,狠狠釘入云知微身后的墻壁!箭尾兀自劇烈嗡鳴,帶起的勁風(fēng)刮得她臉頰生疼。箭鏃沒入墻壁的瞬間,一股腥甜刺鼻的黑煙“滋滋”冒出,墻面堅(jiān)硬的青磚竟被腐蝕出一個(gè)小坑!

差之毫厘!若非謝清珩這毫不憐香惜玉、甚至堪稱粗暴的一扯,此刻被腐蝕的,就是她的心臟!

云知微被拽得一個(gè)趔趄,重重撞在謝清珩堅(jiān)硬冰冷的胸甲上,琵琶脫手砸落在地,發(fā)出刺耳的弦斷之音。她驚魂未定,胸口被撕開的衣襟涼颼颼地敞著,那點(diǎn)殷紅的印記徹底暴露在搖曳的燈影下,也暴露在謝清珩近在咫尺、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目光中。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劇烈心跳和緊繃如石的肌肉。

“追!”謝清珩的聲音像是從冰窟里撈出,帶著森然的殺意,目光卻死死鎖住云知微鎖骨下方那一點(diǎn)紅痕,仿佛要將它烙印在靈魂深處。他身后的差役如同離弦之箭,撲向洞開的窗戶。

然而窗外,只有沉沉夜色和“胭脂醉”依舊喧囂的燈火,哪里還有刺客的影子?只有夜風(fēng)嗚咽,卷走一絲殘留的、冰冷銳利的殺機(jī)。

謝清珩緩緩低下頭,看向懷中驚魂未定、衣衫破碎的“月見”。他的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震驚、懷疑、痛苦,還有一絲深埋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那只攥著她胸前衣料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卻始終沒有松開。

“大人……”云知微強(qiáng)迫自己擠出破碎的嗚咽,眼中迅速蓄滿淚水,身體瑟瑟發(fā)抖,試圖扮演一個(gè)被無妄之災(zāi)嚇壞的柔弱清倌人。她必須立刻擺脫這致命的審視!謝清珩認(rèn)出了這印記?他怎么可能認(rèn)得?這念頭讓她如墜冰窟。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尖利帶著哭腔的女聲在門口響起:“哎喲我的月見姑娘啊!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鴇母扭著腰肢撲進(jìn)來,看到屋內(nèi)狼藉和云知微破碎的衣衫,夸張地哭嚎起來,正好隔開了謝清珩那幾乎要洞穿靈魂的視線。

謝清珩猛地回神,眼神瞬間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銳利,只是那深潭之下,依舊有未散的驚濤。他松開手,任由云知微被鴇母護(hù)在身后,那點(diǎn)刺目的紅痕被鴇母肥碩的身體擋住。他不再看云知微,冰冷的目光掃過癱軟在地、已然嚇昏過去的趙主事和孫郎中。

“帶走!”他聲音冷硬如鐵,毫無波瀾。差役立刻上前,如拖死狗般將兩人架起拖走。

謝清珩最后瞥了一眼被鴇母擋在身后的、只露出半張?bào)@惶淚顏的“月見”,那目光深沉難辨,隨即轉(zhuǎn)身,白色錦袍在混亂的光影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大步離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指尖觸碰到的、那衣料下肌膚的微涼觸感,和那點(diǎn)紅痕烙在眼底的灼痛,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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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shí)末,萬籟俱寂。

白日里莊嚴(yán)肅穆的紫禁城,此刻被濃稠的夜色浸透,只余下巡夜侍衛(wèi)甲胄沉悶的碰撞聲在空曠的宮道上回響,更添幾分深沉的壓抑。白日金殿的驚險(xiǎn),“胭脂醉”的刺殺,還有謝清珩那幾乎洞穿靈魂的目光……種種畫面在云知微腦中翻騰,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穿著最低等小太監(jiān)的灰青色袍服,縮著脖子,帽檐壓得極低,步履匆匆地跟在引路的內(nèi)侍身后。那內(nèi)侍身形瘦小,腳步輕得像貓,全程無話,只有手中一盞小小的羊角宮燈,在無邊的黑暗中暈開一圈微弱昏黃的光暈,勉強(qiáng)照亮腳下濕冷的金磚。

皇帝的密召,如同懸在頭頂?shù)牡诙牙麆Α?

東暖閣的朱紅大門在眼前無聲滑開,一股暖融的、混合著上好銀霜炭和龍涎香的暖流撲面而來,與外間的料峭春寒形成鮮明對比。引路內(nèi)侍躬身退下,大門在身后悄然合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息。

暖閣內(nèi)燈火通明,卻并不刺眼。蟠龍金柱撐起高高的穹頂,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絨毯,吸盡了所有腳步聲。紫檀木的巨大書案后,年輕的帝王蕭宸并未身著龍袍,只一襲素雅的月白常服,墨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松松挽著,正俯首于堆積如山的奏疏之間。昏黃的宮燈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顯得比白日金殿上少了幾分威儀,多了幾分書卷氣的清雋和……難以言喻的疲憊。

聽到腳步聲,蕭宸抬起頭。冕旒已去,那雙深邃的眼眸毫無遮攔地看向云知微,目光溫潤平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微臣……”云知微喉頭發(fā)緊,正要依禮下拜。

“免了。”蕭宸的聲音帶著一絲夜深的沙啞,卻依舊清朗,“深夜喚你,非為君臣之禮。”他放下朱筆,修長的手指隨意點(diǎn)了點(diǎn)書案旁一個(gè)不起眼的紫檀木雕花腳踏,“坐。”

云知微心中警鈴微作,面上卻不敢顯露,依言在腳踏上坐了半個(gè)身子,姿態(tài)恭謹(jǐn)。

“貢院之事,”蕭宸開門見山,目光落在她刻意貼著喉結(jié)貼的脖頸上,那里已無破綻,“朕已知曉。蠟封尸體,夕霧花瓣……云卿,你可知,這并非孤例?”

云知微心頭一凜,垂首道:“微臣惶恐,只知此案蹊蹺,愿為陛下分憂。”

蕭宸站起身,繞過巨大的書案,月白色的袍角拂過厚軟的地毯,無聲無息。他走到西側(cè)一面巨大的、鑲嵌著螺鈿花鳥的多寶格前,指尖在其中一尊不起眼的青銅仙鶴香爐頸部某個(gè)凸起處輕輕一按。

“咔噠…嘎吱……”

一陣沉悶的機(jī)括轉(zhuǎn)動聲響起。那面多寶格連同后面的墻壁,竟緩緩向側(cè)方滑開,露出后面一個(gè)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入口!一股陳年紙張混合著淡淡塵埃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從黑暗中撲面而來。

“隨朕來。”蕭宸拿起書案上一盞小巧的琉璃風(fēng)燈,率先步入黑暗。

云知微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緊隨其后。秘道狹窄而曲折,僅容一人通行,兩側(cè)是冰冷的石壁,觸手生寒。琉璃燈昏黃的光線在黑暗中搖曳,只能照亮前方方寸之地,更添幾分詭秘。腳步聲在密閉的空間里回蕩,如同敲在心頭。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壁上嵌著幾顆發(fā)出幽光的夜明珠,光線冷白而微弱。室內(nèi)別無他物,只有靠墻立著一排排高聳到頂?shù)臑跄炯茏樱厦婷苊苈槁槎褲M了卷宗、冊簿,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時(shí)光沉淀下的紙張和墨汁氣味。

蕭宸停在最里側(cè)一個(gè)架子前,琉璃燈的光暈落在一排陳舊得幾乎要散開的藍(lán)布封皮卷宗上。封皮上用褪色的朱砂寫著觸目驚心的幾個(gè)大字:

【景隆十三年·春闈案牘】

景隆十三年?云知微瞳孔驟縮!那是十年前!正是她恩師被構(gòu)陷、慘死獄中,宸妃娘娘離奇焚宮自盡的那一年!

蕭宸沒有回頭,他修長的手指拂過那些卷宗,帶起一層薄薄的塵埃。他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石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沉重的穿透力:

“十年了。貢院里的冤魂,從未散去。”他抽出一份卷宗,封皮上同樣用朱砂寫著三個(gè)字,那紅色仿佛是用鮮血書就——【張衍卷】。他并未打開,只是將其遞向云知微。

云知微的心跳幾乎要沖破喉嚨。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那份冰冷沉重的卷宗。觸手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仿佛順著指尖鉆入骨髓。

“看看吧,”蕭宸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云知微心上,“看看十年前,那些本該金榜題名、光宗耀祖的才子,是如何……變成名單上的一個(gè)冰冷墨點(diǎn)。”

云知微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借著琉璃燈和夜明珠的冷光,小心翼翼地翻開那份陳舊得幾乎要碎裂的卷宗。

泛黃的紙張上,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開頭是考生的姓名、籍貫、三代履歷……張衍,揚(yáng)州府江都縣生員……再往下,是謄錄的試卷,一手漂亮的館閣體,策論寫得條理清晰,頗有見地……

她的目光一路下移,心跳越來越快。直到翻到最后一頁——本該是考官批閱、點(diǎn)錄結(jié)果的地方。

那里,沒有朱筆圈點(diǎn)的名字,沒有金榜題名的榮耀。

只有一片刺目的、深褐色的污漬!

那污漬的形狀極其詭異,像一只扭曲的、奮力掙扎的手印!邊緣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深深滲透了紙張,散發(fā)出一種混合著鐵銹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甜腥氣味,即使過了十年,依舊頑固地殘留著!

血跡!而且是大量噴濺、凝固的血跡!

在這片凝固的血污中央,被人用極其潦草、甚至帶著瘋狂顫抖的筆跡,寫著一個(gè)字。那墨色濃黑如漆,力透紙背,帶著一股絕望的怨毒,狠狠釘在血泊之上:

“剝!”

云知微的呼吸瞬間停滯!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仿佛能透過這發(fā)黃的紙頁和干涸的血污,看到十年前某個(gè)絕望的夜晚,某個(gè)年輕的學(xué)子,在這卷宗上留下的最后控訴和那慘烈到無法想象的結(jié)局!

“這……這是……”她的聲音干澀得幾乎不成調(diào)。

“張衍,”蕭宸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蘊(yùn)含著驚濤駭浪,“景隆十三年春闈,揚(yáng)州府解元。才華橫溢,性情耿直。殿試前夜,死于貢院東丙字十七號房。死狀……”他頓了頓,琉璃燈的光暈在他深邃的眼底跳動,“仵作記載:‘體表無傷,顱骨完好,然……全身肌膚與筋肉剝離,僅余骨架,裹于蜜蠟之中。’”

全身肌膚與筋肉剝離!裹于蜜蠟之中!

云知微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貢院蠟尸!十年前就有了!而且手法如此酷烈!這卷宗上的“剝”字,竟是指……

“他……他不是孤例?”云知微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當(dāng)然不是。”蕭宸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徹骨的寒意。他抬手,指向那一排排高聳的烏木架子,琉璃燈的光暈緩緩掃過那些密密麻麻、如同墓碑般林立的藍(lán)布卷宗。

“這間暗室里,”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錘,一字一句敲打在云知微緊繃的神經(jīng)上,“存放著景隆十三年春闈,所有落榜者……以及,”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所有在放榜前后,離奇‘失蹤’、‘暴斃’、‘自盡’的舉子卷宗。共計(jì)……一百三十七份。”

一百三十七份!

每一個(gè)卷宗,都可能記錄著一個(gè)如同張衍般慘烈的結(jié)局!

琉璃燈的光暈幽幽,映照著烏木架上層層疊疊的藍(lán)布卷宗,它們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像一座座冰冷的墳塋。那密密麻麻的數(shù)量,在昏黃的光線下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陰影,沉甸甸地壓下來,幾乎要將人碾碎。空氣里彌漫的陳舊紙墨氣和那若有若無的、源自卷宗深處血字的腐朽甜腥,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勒得云知微喘不過氣。

“陛下……”云知微的聲音干澀沙啞,握著卷宗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祝斑@些……這些卷宗,為何會在此處?刑部和大理寺……”

“刑部?”蕭宸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那笑聲在死寂的石室里顯得格外刺耳。“大理寺?”他緩緩踱步,琉璃燈的光暈隨著他的移動在那些沉默的“墓碑”上流淌,“十年前,先帝尚在,朝局晦暗。這些卷宗,連同那些舉子的命,早就被‘意外’的大火、‘疏忽’的歸檔、‘暴病身亡’的仵作……抹得干干凈凈,如同從未存在過。”

他停在云知微面前,琉璃燈被他提起,昏黃的光線自下而上映亮了他清雋卻此刻顯得格外冷硬的下頜線條,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濃重的陰影。

“這是朕登基后,花了整整三年,動用了所有埋在暗處的釘子,甚至折損了兩位潛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他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鐵與血交織的沉重,“才從灰燼里、從故紙堆最深處、從某些人永遠(yuǎn)不想被挖出來的角落里,一點(diǎn)點(diǎn)刨出來的東西。它們,就是十年前那場‘春闈慘案’的冰山一角。也是……”他目光如炬,緊緊鎖住云知微,“裴寂權(quán)勢根基下,被掩埋的第一批骸骨!”

裴寂!

這個(gè)名字再次被提及,帶著雷霆萬鈞的分量!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云知微心上!貢院的蠟尸,夕霧花瓣,十年前剝皮裹蠟的慘案……所有的線索,如同冰冷的毒蛇,最終都指向了那個(gè)深紫蟒袍、蒼白妖異的宰相!

“陛下要微臣……”云知微只覺得喉嚨發(fā)緊,每一個(gè)字都吐得艱難,“查此舊案?”

“舊案?”蕭宸微微挑眉,琉璃燈的光暈在他眼中跳躍,像兩簇幽冷的火焰,“云卿,你袖中那片夕霧花瓣,可曾凋零?昨夜御苑的柳葉飛刀,可曾生銹?還有今晚‘胭脂醉’窗外那支淬毒的弩箭……”他向前逼近一步,那溫潤如玉的氣息此刻卻帶著迫人的壓力,“那箭鏃,此刻是否還嵌在凝香閣的墻上,冒著腐蝕青磚的黑煙?”

云知微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從貢院遇襲到御苑暗殺,再到“胭脂醉”的驚魂一刻!這位年輕的帝王,他的眼睛,仿佛無處不在!

“舊的骸骨尚未入土為安,新的屠刀已然舉起。”蕭宸的聲音冰冷如刀,“張衍的血跡未干,貢院新尸的蠟還未冷。這從來就不是舊案,云卿。”他直視著云知微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這是一場,跨越了十年,從未停止的獵殺!獵物,就是像你、像張衍這樣,試圖用才學(xué)叩開這扇朱門的——寒門士子!”

石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琉璃燈芯燃燒發(fā)出的細(xì)微噼啪聲,和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在冰冷的空氣中交織。巨大的恐懼和沉重的使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云知微。

就在這時(shí)!

“唔……”

一聲極壓抑、極痛苦的悶哼,毫無征兆地從蕭宸喉嚨深處溢出!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手中的琉璃風(fēng)燈“啪”地一聲脫手砸落在地!燈罩碎裂,里面的燭火瞬間熄滅!

石室瞬間陷入一片更深的、僅靠幾顆夜明珠維持的冷白幽暗之中!

“陛下!”云知微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一步上前想要攙扶。

然而蕭宸的動作比她更快!在燈光熄滅、身體失控前傾的瞬間,他那雙原本扶著書架的手,如同閃電般探出!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云知微伸出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另一只手,則如同鐵箍般,狠狠攬住了她的腰,猛地將她整個(gè)人帶向自己懷中!

“別動!”蕭宸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響起,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瀕臨崩潰邊緣的劇烈喘息和……濃得化不開的痛苦!溫?zé)岬摹е唤z異樣鐵銹甜腥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側(cè)。

“有暗衛(wèi)……在監(jiān)視……”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gè)字,每一個(gè)字都像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扣住她手腕的掌心,滾燙得驚人,卻又在細(xì)微地、無法控制地顫抖著。他高大的身軀死死壓著她,將兩人緊緊貼合在冰冷的多寶格滑門之后那片狹窄的陰影里,用他的身體將她完全遮擋住。

黑暗中,云知微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她緊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狂亂如擂鼓般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滾燙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灼燒著她,那熱度極不正常!

更讓她毛骨悚然的是,那緊貼著她耳廓的、沉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中,似乎夾雜著一種極其細(xì)微的、令人牙酸的……類似某種硬物在強(qiáng)力擠壓下瀕臨碎裂的“咯咯”聲!

“呃啊……”蕭宸又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扣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黑暗中,云知微感覺頸側(cè)一熱!隨即,一股濃烈的、帶著奇異甜香的鐵銹味瞬間彌漫開來!

血腥味!

緊接著,一種濕熱的、粘稠的液體,帶著滾燙的溫度,一滴、兩滴……滴落在她被迫仰起的、裸露的頸側(cè)肌膚上,緩緩滑落。

是血!

黑暗中,蕭宸猛地低下頭!

云知微只覺頸側(cè)鎖骨下方那片暴露的肌膚驟然一痛!并非利刃切割,而是……被某種溫?zé)岫彳洝s帶著驚人咬合力的東西狠狠咬住!

“嗯!”她痛得悶哼出聲,身體瞬間僵硬!

是蕭宸!他竟一口咬在了她頸側(cè)!牙齒深深陷入肌膚!那力道兇狠得如同瀕死的野獸,帶著一種絕望的撕扯感!滾燙的血液順著他的齒縫和她的傷口涌出,交融在一起,那奇異的甜腥味更加濃郁!

“別……動……”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在她頸窩處響起,牙齒依舊深陷在皮肉里,每一次痛苦的喘息都帶動著咬合,帶來更尖銳的刺痛。滾燙的液體——不知是他的汗,還是她的血——順著兩人緊貼的肌膚流淌下來。

“外面……有人……在看……”他斷斷續(xù)續(xù)地?cái)D出聲音,每一個(gè)字都伴隨著身體無法抑制的劇烈痙攣。那禁錮著她的手臂,如同燒紅的鐵鉗,滾燙,顫抖,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同歸于盡般的絕對控制。

云知微僵在冰冷的多寶格與滾燙帝王身軀構(gòu)成的囚籠里,頸側(cè)的劇痛和那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黑暗中,她只能聽到他如同破風(fēng)箱般沉重痛苦的喘息,感受到他身體里那股狂暴肆虐、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可怕力量,以及那深埋在她皮肉之中、帶著毀滅意味的冰冷牙齒。

御書房的暗衛(wèi)在監(jiān)視?監(jiān)視什么?監(jiān)視皇帝,還是監(jiān)視她?蕭宸這突如其來的、如同惡疾發(fā)作般的恐怖狀態(tài),又是什么?

無數(shù)的疑問和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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