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花三公子！”

花三公子的臉被月光洗的慘白，他舔了舔指上的腥血，指著地上的人頭笑道：

“抱歉，不知道你在意誰，所以，只好把他們都殺了！”

“不過——”

不等姜午陽開口，花三公子又道：“其實也不必在意，畢竟過了今日，整個東籬鄉(xiāng)的人，都得死！”

“我在醉仙坊見過你！”

一道平靜的聲音，讓花三公子的笑僵在臉上。

土路上站著的人，竟出奇地平靜。

“為什么？”

姜午陽將書冊塞回懷里，解下腰間長刀，抬頭問道。

月光下，他臉上的神色平靜如深山中的老潭。

“咯……咯咯，有意思，太有意思！”

花三公子盯著姜午陽，笑起來，停不住地笑，直到笑得雙肩劇烈抖動。

“我殺了你老娘，殺了你妹子，還殺了許多你認識的人，而且，我還要殺你，可你為什么不憤怒？為什么不害怕？你——怎么能不害怕！”

姜午陽臉上依舊古井無波，月光打在身上，甚至胸膛的起伏都未發(fā)生絲毫變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好！”

月光下，一聲厲喝突然炸響。

花三公子突然面目猙獰——

“因為，你殺了黑眉兒！”

“黑眉兒？”

姜午陽臉上的表情終是動了動。

他皺眉思忖片刻，試探著問：“是那只貓妖？”

“貓妖？你可知她究竟是誰！”

花三公子尖銳的聲音，順著夜色傳出很遠。

“她是山君新納的妾！你殺了她，還殺了山君的孩子！你、我，還有這東籬鄉(xiāng)所有人，都得死！明白嗎！”

“你錯了！”

一道平靜的聲音，截斷了花三公子的話語。

姜午陽緩緩搖頭，將手中長刀從鞘中拔出，淡淡道：

“我不知這貓妖是誰，只知用它換來了四顆小納氣丹，而且——

除了你，沒人會死！”

“找死！”

花三公子臉上浮現(xiàn)一猙獰之色，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猛撲出去。

兩人交手只在瞬息之間，姜午陽長刀尚未完全揚起，花三公子的手已如鐵爪般破開他的衣襟。

噗嗤一聲悶響。

姜午陽瞳孔驟然收縮，低頭時，正見花三公子攥著一顆還在微微搏動的心臟，指縫間淌下的熱血，濺在慘白的月光里，紅得刺目。

“咯咯~”

花三公子將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湊到唇邊，輕輕一舔。

“美么？”

可讓他驚悸的是，眼前這被掏了心的衙差，臉上神情竟依舊那般平靜——沒有恐懼，沒有驚愕。

“美！”

姜午陽說完，緩緩閉上了眼。

……

“加載「五月十六，未時三刻」，不用倒計時！”

“差爺，真的斬了妖？”

破院中，史廣發(fā)怔在原地，眼神發(fā)直，口中喃喃道。

姜午陽睜眼。

黑色貓妖的尸身，正躺在他腳下。

“午陽，你真的把……”

趙二牛上前。

“這里交給你，我先回鄉(xiāng)！”

姜午陽收刀，轉(zhuǎn)身就走。

“對了——”

行到一半，他回頭對愣在原地的趙二牛道：“你直接把貓妖尸身送槐縣捉妖司，不用知會衙門，兌換的獎勵要四顆小納氣丹。”

“好、好的！”

趙二牛茫然點頭。

“還有，快去快回，用你最快的速度，最好騎馬，沒有騾子也行。

小納氣丹——我急用！”

說罷，不等趙二牛應(yīng)聲，姜午陽已大步朝村外走去。

……

東籬鄉(xiāng)。

苗有田躺在搖椅上，胡亂的扇著扇子。

“明明天氣不熱，為什么總感覺心里燥的慌呢……”

他粗喘了幾口氣，正待讓人端上一碗涼茶。

砰！

木制的院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暴力踹開。

“老……爺！”

一個雜役，如破布袋子似的被人從外面扔了進來。

“哪個不長眼……”

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苗有田一跳。

可等他看清來人時，身子不由得一抖，不由自主的連連后退。

“午、午陽啊，你這是要做什……”

姜午陽斜跨長刀，大步流星，直接走到苗有田身前。

砰！

一腳將苗有田踹翻在地，‘鏘’的一聲，長刀架在苗有田的脖頸上。

“三叉嶺、山君、花三公子！”

姜午陽每念出一個名字，苗有田藏在眼底的驚恐便濃上三分。

“你果然知道！”

姜午陽手腕猛地一用力。

噗！

一道鮮血噴濺在青石板上。

血泊中，浸著半截斷耳朵。

刀架鼻鋒，讓苗有田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慘叫憋了回去。

“你若隱瞞半點，今日我屠你全家！”

姜午陽冷聲道。

“午陽——我也是被脅迫的啊……”

苗有田猛地匍倒地上，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

“那個三花公子，數(shù)月前突然就找到了我，說是要在這鄉(xiāng)中小住幾日，他……他可是三叉嶺來的，我、我一個保長哪里敢得罪，說半個‘不’字，全家老少就都沒命了！”

“他可說了，這次來所謂何事？是不是跟史各村的貓妖有關(guān)！”

“這……我從未聽他提及過！”

“那他如今去了何處，什么時候回來！”

“我真的不知道！！”，苗有田一把鼻涕一把淚，“午陽啊……你問的這些事，三花公子怎會跟小老二交代。再有，此人性子暴戾，就是三歲的小娃他殺起來也是毫不眨眼，小老兒我躲都來不及，又怎會——”

說到這里，苗有田猛然驚住。

“我記得……你家里沒有三歲的孩童吧！”

冰冷的聲音，從堂中傳來。

“哈~”，苗有田咽了口吐沫，“午陽你別誤會，我也只是情急之下，打了個比方！”

“是么？”，姜午陽冷笑一聲，“三月中旬，鄉(xiāng)東李家的女兒失蹤，我記得……正好是三歲！”

“不是，午陽你聽我解……”

噗！

話未說完，苗有田的人頭已飛了出去。

“老狗，本想著日后騰出手再殺你全家，今日本差——先練練手！”

一刻鐘后，滿身是血的姜午陽從苗宅走出。

咔嚓！

掌長的銅鎖發(fā)出脆響，將府門鎖好后，姜午陽拎著刀，回到了廨房。

“今日是五月十六！”

“醉仙坊見那花公子那日是五月二十五日！”

“十日后——

他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