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夜翻墻,債主上門
書名: 穿成惡女,狂虐龍傲天他對我貼貼作者名: 熹微微本章字數: 3908字更新時間: 2025-07-23 11:49:46
子時剛過,鳳梧宮的更鼓敲到第三聲,雪停風未止,瓦檐滴水聲像細碎算盤珠。
宋曦微身著降紅流金長裙,長發披肩,沒叫小清,自己提著盞羊角燈,踩著木梯上了東墻角的望樓。
樓高不過三丈,卻剛好望見偏院那扇半掩的角門。
宋曦微站在望樓上,看著白皚皚的雪不停的下,掩蓋了朱樓原本的艷麗。
她伸手搭在樓墻上,寒意親吻著的她的手,逐漸縈繞全身。
她感受著刺骨的寒冷,目光卻看著遠處的宮樓。
倏忽,她低低的笑了起來,指尖沾著雪,放入口中品嘗,仿佛是在品嘗權利的美味。
她呵了口白氣,把燈擱在矮墻上,從袖里摸出塊碎銀子,掂兩下,對準角門左下角那塊松磚輕輕一彈。
咚——
銀子撞磚,悶聲滾進雪里。
片刻后,門軸吱呀,一個黑影側身閃出,腳步極輕,像貓貼著墻根走。
宋曦微居高臨下,看得清楚:周珩野換了夜行衣,腰間短刀用布條纏了鞘,刀柄上纏著一根紅繩——是她昨日故意落下的發帶。
看到這一幕,她嘴角微微向上揚,愉快的說著“琉璃世界血點枝,碎玉紛落我瑤池。折梅非為瓶中賞,天地囚籠掌中持。”
宋曦微抬手,將第二塊銀子瞄準周珩野,拋了下去。
銀子落在黑影身上。
周珩野停住,抬頭,正對上她的視線。
夜色沉,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荒原里被逼到懸崖邊的狼崽子,警惕、憤怒,又帶著一點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遲疑。
宋曦微沖他勾了勾手指。
少年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走到望樓底上,低聲道:“公主半夜不睡,來這用銀子砸人?”
“怕你迷路。”宋曦微撐著下巴,“城西土地廟,三條街外有巡夜,你繞不過去。”
“我自己能……”
“能什么?”她打斷,“背著沒好透的傷,單槍匹馬闖三皇子的暗樁?你死了不要緊,那利息我找誰?”
周珩野抿唇,下頜線繃得緊。
宋曦微轉過身來,遞給他一只華麗精致的錦囊:“里頭是禁軍腰牌,背面烙了‘渭’字,子時后巡夜口令‘雪覆長安’。你拿著,可省一炷香時間。”
少年沒接,反而后退半步:“條件?”
“條件等你能活著回來再談。”宋曦微把腰牌放在望樓臺階最上層,“你若回不來,明日我替你收尸,權當六千兩買副好棺木。”
周珩野盯著那腰牌,忽然伸手,指尖碰到她露在斗篷外的腕子,冰得他一縮:“宋曦微,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討債。”她答得干脆,“你欠我一條命,六千兩只是利息。”
少年終究拿走了腰牌,轉身沒入夜色。
宋曦微立在望樓上,看他背影融進雪幕,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攏緊斗篷下樓。
渭城夜禁森嚴,更夫每半刻敲梆一次。
周珩野貼著墻根走,腰牌在身,巡夜的禁衛果然只掃了一眼便放行。土地廟在城西最破落的一截巷子,廟門半塌,門檻下積著污水,結了薄冰。
他伏在對面屋脊,數了數——里頭亮著三盞燈,門口兩個暗哨,屋后一個望風,屋里說話聲斷斷續續。
“……三皇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質子若真被大啟公主收了,咱們就……”
聲音忽地壓低。
周珩野屏息,指腹摩挲刀柄。正欲動手,卻聽巷口傳來車輪碾雪聲,一輛灰布馬車慢悠悠駛來,車轅上掛著盞褪色的“酒”字燈籠。
駕車的是個佝僂老頭,穿破棉襖,邊趕車邊唱小調,調子荒腔走板,卻剛好掩住了瓦片輕響——有人從另一側屋脊躍下,落地無聲。
周珩野瞳孔驟縮:那人一襲夜行衣,身形瘦小,動作卻利落得驚人,落地后貓腰鉆進馬車底,像條影子。
燈籠晃過,他看清了——黑衣人袖口繡著極小的“玄”字。
玄武衛。
宋曦微的人。
少年心里某根弦驀地繃緊,說不清是惱還是別的。
他原打算獨自解決,如今卻被人捷足先登。念頭一轉,他干脆翻身下墻,借著老頭的小調掩護,掠到廟后窗下。
里頭的人在分銀子,包袱解開,白花花晃眼。
周珩野看清了,最上頭壓著一面小小的銅鏡——正是他母親舊物,當年被三皇子奪走的遺物。
怒火騰地燒起來,他不再猶豫,短刀出鞘,寒光一閃,窗欞無聲裂開。
屋里人還未反應,刀已架在最近一人頸上。
“別動。”
老頭的小調戛然而止,馬車底的黑衣人同時破窗而入,動作與他幾乎同步。
三皇子的暗哨甚至來不及拔刀,便被一人一掌劈在后頸,軟倒在地。
短短數息,戰斗結束。
黑衣人摘下面罩,是張年輕面孔,沖周珩野一拱手:“玄七,奉公主命,助你取物。”
少年沒答,只彎腰拾起銅鏡,指腹擦過鏡面,映出自己頸側那彎月牙印。
他忽然低低笑了聲,聲音啞:“她倒是算無遺策。”
玄七沒接話,只遞來一只火折子:“公主交代,不留活口,不留痕跡。”
火折子扔進干草堆,火苗舔上破廟檐角。
周珩野最后看了一眼被縛成粽子的三皇子暗樁,轉身沒入火海前的黑暗。
寅時初,雪又下了起來,碎鹽似的撲簌簌落。
宋曦微窩在暖閣榻上翻賬本,手邊一盞姜茶已涼。
外頭腳步輕響,門被推開,帶進一股寒氣。
周珩野站在門口,夜行衣半濕,發梢結著冰碴,手里攥著那只銅鏡。他沒說話,只抬手,把銅鏡放在案幾上,推到她面前。
宋曦微合了賬本,抬眼:“東西拿到了?”
“嗯。”
“人殺光了?”
“嗯。”
“火滅了嗎?”
“嗯。”
三句應答,一句比一句低。
宋曦微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不是拿銅鏡,而是去碰他左肩。指腹剛碰到衣料,少年便猛地一顫,血腥味隨之散開。
傷口裂了。
宋曦微皺眉,轉頭吩咐門外:“玄一,拿藥。”
玄一很快端來托盤,紗布藥瓶排開。
宋曦微示意周珩野坐下,自己拆了紗布,動作不算溫柔,卻也不粗暴。燈光下,鞭痕交錯,新裂開的口子皮肉外翻,血已浸透夜行衣。
“逞什么能。”她聲音低,聽不出情緒,“玄七說你一人挑了三個,還挨了刀。”
周珩野垂眼:“銅鏡在包袱最底下,不搶時間拿不走。”
“所以你就用背去擋刀?”宋曦微蘸了藥酒,按在傷口上,少年悶哼一聲,手指攥緊榻沿。她卻不松手,直到血污擦凈,才敷上藥膏,重新包扎。
屋里一時安靜,只聽見紗布撕拉的細微聲響。
宋曦微忽然開口:“三皇子這次折了五個人,短期內不敢再動。你母親舊部我已讓人去聯絡,最遲月底,會有人來接你出城。”
周珩野猛地抬頭:“接我去哪?”
“北邊。”宋曦微道,“你舅舅舊年鎮守的幽云十六州,如今雖割給元國,舊部仍在。你去了,先站穩腳跟,再談其他,三個月后回來。”
少年沉默片刻,低聲問:“你呢?”
“我?”宋曦微笑了下,眼尾彎起,卻沒什么溫度,“我能有什么危險?。”
她說得輕描淡寫,周珩野卻聽出別的意味。
他忽然伸手,攥住她手腕,聲音發緊:“宋曦微,你把我當刀,也得給我個握刀的人。你若死了,我……”
“你若死了,我六千兩銀子就打水漂了。”宋曦微抽回手,語氣淡淡,“別想太多,我惜命得很。”
包扎完畢,她收拾藥瓶,轉身要走,卻被少年叫住。
“宋曦微。”
“嗯?”
周珩野盯著她背影,聲音低啞:“銅鏡是我母親遺物,當年被三皇子奪去,我欠你一次。”
“記賬上。”宋曦微沒回頭,“利息另算。”
天亮后,宮里傳出消息:城西土地廟走水,燒死了幾個流民,身份無從查起。
皇后娘娘賞梅宴后偶感風寒,閉門謝客。三公主宋幼清因“憂心母后”,抄經三日,順帶把六千兩銀票差人送到了鳳梧宮。
小清捧著銀票進門時,宋曦微正在用早膳,一碗清粥配腌蘿卜,吃得慢條斯理。
“公主,三公主那邊說,銀票只湊到五千,剩下一千用這匣子抵。”小清遞上只巴掌大的烏木匣。
宋曦微打開,里頭靜靜躺著一枚白玉印章,底刻“幼清”二字,邊緣磨得圓潤,顯是常用之物。
她挑眉:“倒是舍得。”
小清不解:“公主,這印章能值一千兩?”
“值不值,要看用的人。”宋曦微把印章收進袖中,“告訴三公主,利錢免了,人情記著。”
午膳前,玄一傳來密報:三皇子果然安分了,派去幽云的探子也撤了回來。
宋曦微聽完,只點了點頭,轉頭吩咐小清:“去偏院,把質子叫來。”
周珩野來時,已換了常服,臉色仍白,精神卻比前幾日好。
宋曦微指了指案幾上的匣子:“你母親舊部來信,幽云那邊已準備妥當,月底動身。”
少年指尖微顫,打開匣子,里頭是一枚鐵制令牌,正面刻著“燕”字,背面是只展翅鷹。
他認得——這是母親生前親衛的信物。
宋曦微又遞來一只錦囊:“里頭是路線圖,沿途有玄武衛接應。
你只需在渭城外的落雁坡與他們匯合,之后一路向北,無驚無險。”
周珩野沒接錦囊,反而問:“你什么時候放我走?”
“月底。”宋曦微答得干脆,“這幾日你安心養傷,別再去練劍。玄一說你傷口再裂,就得重新縫。”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把錦囊推回她面前:“我不要無驚無險。”
宋曦微挑眉。
“我要三皇子的人頭。”周珩野聲音低冷,“他殺我兄弟,奪我母親遺物,這筆賬,我得親自算。”
宋曦微盯著他看了會兒,忽地笑了:“行,那便換個玩法。”
她轉身,從書架暗格里取出一只更小的錦囊,倒出里頭的東西——是一枚小小的金葉子,葉脈上刻著“三”字。
“三皇子月底會去幽云邊境巡視,這是他隨身暗衛的腰牌。你拿著,路上會有人接應,具體怎么做,看你自己。”
周珩野接過金葉子,指腹摩挲葉脈,半晌,低聲道:“宋曦微,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回頭咬你?”
“怕。”宋曦微坦然,“但狼崽子不亮獠牙,永遠只是狗。”
她頓了頓,補一句:“記得把利息帶回來。”
月底,渭城下了今冬最后一場雪。
落雁坡下,一輛青布馬車靜靜候著。
周珩野穿黑色大氅,頸間月牙印在雪色中格外醒目。
他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城墻方向——鳳梧宮的望樓上,隱約立著個人影,斗篷被風吹得鼓起,像一面旗。
他收回視線,打馬北去,馬蹄聲碎,一路濺起雪沫。
城墻之上,宋曦微望著那道背影逐漸變小,最終消失在雪原盡頭。她攏緊斗篷,呼出的白氣很快消散在風里。
玄一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后:“公主,三皇子那邊已收到消息,質子北逃,他親自帶人追去了。”
“很好。”宋曦微聲音輕,“讓他追,追得越遠,幽云那邊準備得越充分。”
她轉身下樓,斗篷掃過積雪,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玄一。”
“屬下在。”
“傳信幽云,告訴周珩野——”宋曦微頓了頓,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利息可以慢慢收,本金得活著回來。”
風卷起雪粒,像無數細小的刀刃,割在臉上生疼。
宋曦微卻笑了,眼尾那點朱砂痣在雪色里艷得驚人。
“狼崽子終于出窩了。”她聲音低,像對風說,“接下來,就看他敢不敢回頭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