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萍？

是七年前衢州城中那個食人豹的后裔。

陸明生明悟。

看著面前少女的模樣。

雖然因為慌亂失了些神采，但也能看出，如今的少女與七年前大不一樣，已經(jīng)有了幾分風(fēng)姿。

陸明生不由得感嘆。

七年過去，也是長大了。

卻不禁疑惑對方是怎么尋到青霞洞來的，還指名道姓地要找自己。

畢竟自己當(dāng)初只留下了一道緣法，和這家人并無更多的瓜葛。

就連那法也不是傳給她二人的，她們從何能得知自己的名號，還打聽過來。

陸明生不解，于是問到。

“你是怎么找到此處的？”

聞言，涅萍以為仙人是在責(zé)怪自己打擾了觀中的清凈，連忙道。

“涅萍并非故意打聽仙人洞府所在。”

她絮絮道來。

“當(dāng)初仙人走后不久，外公便死在了兵亂之中，涅萍只得與母親相依為命，這些年靠著為城中大戶浣洗衣物為生，雖然清貧，倒也勉強活了下來。”

陸明生點了點頭。

少女說的輕巧，但戰(zhàn)亂年間，兩個女子想要存活，絕不是一句浣洗衣物那么簡單，其中的艱難只有她們自己知曉。

陸明生沒有多問，他并不好奇別人的苦難。

只聽涅萍繼續(xù)說到。

“十歲那年，一位道長找上門來，說自己隨難民來衢州，卻不是凡俗，一眼看破了仙人當(dāng)年留下的手段，我母女這才知仙人原號洞明，也是那位老道長告訴涅萍，您住在城外的石室山青霞洞中。”

“可憐我那母親……”

涅萍還想繼續(xù)說下去，就要一口氣將自己這些年的經(jīng)歷講個透徹，再講得悲慘幾分。

好求得面前這位在兒時幫過自己的仙人，能再幫自己一回。

卻被陸明生打斷了她的話。

“你可知道人的姓名？”

陸明生問到。

誰家的道士會化緣？僧不僧道不道的。

就算自己當(dāng)年在面前這女孩身上留下的手段不過隨手為之，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看破的。

陸明生把有數(shù)的幾個人都想了一遍，也沒一個符合的。

就聽涅萍答道。

“當(dāng)初母親詢問那位老道長的姓名，他沒有回答，只說倘若日后他人問起，就說他法號‘石中’。”

石中？

陸明生聞言，搖了搖頭。

沒聽過。

他翻閱了自己這五百年的經(jīng)歷，也確信絕對沒有過這樣一個妖精或者仙人存在。

這讓陸明生不禁在心中猜想。

有可能是哪個老東西故意隱姓埋名跑來給自己找麻煩的吧。

畢竟他定居青霞洞后不僅是和老君知會過，以前的幾個老朋友也都是告知了的，喬遷新居嘛，算是一種禮節(jié)。

可能其中的某位玩心大發(fā)，跑來衢州城點破了自己的馬甲。

但也有別的可能......

陸明生念及此處，不禁多留了一個心眼。

看向面前來尋自己的涅萍，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一旁的涅萍發(fā)現(xiàn)不了這些，她只知道仙人沒有追問下去，于是連忙接著說到。

“可憐我那母親，日日辛勞，卻不知染上了什么邪祟，得了怪病，昏倒家中已月余，涅萍將城中的大夫請了個遍，也是無用。”

“仙人，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說著，少女就跪在了地上，就要磕頭。

見此，陸明生無奈，揉了揉額頭，揮手道。

“你且起來?！?

涅萍便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勁力將自己從地上托了起來，任憑自己再想跪下去，也使不上力。

她只道是仙家手段，不敢再胡來。

陸明生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是這姑娘的母親得了怪病，藥石無用，加之有人點破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少女走投無路之下，就來尋了自己。

倒也合乎情理。

只是……

“你想要我出手救你母親，為她治病，此事我能體會，自然沒問題?！?

陸明生說到。

涅萍大喜，正要感謝洞明仙人，卻聽陸明生話鋒一轉(zhuǎn)，說到。

“可你要用什么東西，作為我出手的代價呢？”

什么？

聽到這話的涅萍愣了一下。

她想過仙人可憐自己出手相救，也想過仙凡有別，對方不愿意出手。

但她沒有想過，面前這位在七年前幫過自己母女二人一次的仙人，會和自己索取代價。

她猶豫地問到。

“您，您不是仙人嗎？怎么能……”

她說到一半，剛想說仙人怎么能和自己這個凡人討要好處，卻意識到自己不能這般直白地問。

仙人要什么自己給就是了，倘若惹惱了對方，丟失了最后一點救母親的希望，自己又能怎么辦呢？

卻見被詰問的陸明生不惱，只是反問。

“仙人怎么了？”

頓了一下，他看到一旁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疑惑的虛淮，又繼續(xù)說到。

“凡間的大夫治病尚要收取診金，何況乎仙人？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事。”

說罷，陸明生也不再言語，只是看著涅萍，等待她的答復(fù)。

見此，少女也明白，此事沒有余地。

好在對方?jīng)]有因為自己的反問而生氣，自己要拿得出能打動對方的東西，就能救母親。

于是，學(xué)著從前見某些大戶向道觀捐獻財寶的口吻，說到。

“涅萍愿奉上家中所有財物，助仙人修繕洞府，只求您能救我母親。”

自家一貧如洗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涅萍也能期望這點東西能打動仙人。

可惜。

只見陸明生搖了搖頭，說到。

“凡間的財物，莫說你那三瓜兩棗，就算是萬兩的金銀，與我又何用呢？”

聞言，涅萍心中的希望頓時熄滅大半，但她并未死心。

但她也明白陸明生話中的道理，錢財確不是能打動仙人的東西。

于是，她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決心，說到。

“涅萍愿意皈依，此后侍奉在仙人身邊……”

說著，她故意撩起自己的頭發(fā)，想要將身姿展露地徹底一些。

既然仙人也會索取代價，那想來也會有凡俗的欲望。

涅萍自認(rèn)姿色不錯，這些天也有富家子以為自己母親治病為要挾，要納自己為妾。

雖然記著母親曾經(jīng)的話，沒有答應(yīng)，但她覺得，也許自己能憑這皮囊入仙人的法眼。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陸明生就打斷了她。

“無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