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蛟。

虛淮聽師伯說過這此法。

在民間傳說里，會將江河改道稱呼為走蛟，是有蛟龍在開辟新的河道匯入大海，意圖脫去蛟身，成就龍身。

但師伯說過，這只是民間傳說，也許其他世界有著這種法門，但在這個世界，水屬的妖精強行改易河道，只會導致他被所有生靈追殺，不會因此化作真龍。

所以，虛淮聽到面前的獨眼蛇說自己壞了他走蛟之后，第一反應是，這妖精怕是個傻子。

但這種話他不可能真的說出來。

而是暗中提起了身體中的靈質力。

對方明顯不是善茬，自己此時的狀態也不妙。

最熟悉的冰屬性御靈系能力被封禁，劍法雖然還能用，但伴生靈劍此時處在孕育的最后階段，關鍵時刻，也不能動用。

簡而言之，自己現在的實力有七成都發揮不出來，只剩下水系的御靈能力，和一些基礎劍招。

但，虛淮不會怯戰。

不說師伯給了自己一手鐲的保命法寶，自己能抗能跑。

就說面前這妖精大概率吃過人，方才還想通過洪水引衢江改道，令生靈涂炭。

他虛淮，就不能怯戰。

勢必要誅殺此妖。

念及此，一縷江水匯入虛淮手中，被凝作一柄三尺長劍。

雖然不夠堅實，但勝在靈活。

見此一幕，獨眼蛇妖冷哼一聲。

“哼！”

也明白就算處在克制對方的鎖冰陣里，眼前這小妖精也不會束手就擒。

但，他也不會懼戰。

他有著真龍前輩的指點，怎會輸給這么一個小妖！

只聽“嘩”的一聲。

一人一蛇兩道身影便滑入了江河之中。

將自己的殺機藏在了混亂的水流里。

虛淮率先出擊，他提劍而上，劍鋒雖是水流，但卻格外凝實，也是鋒利無比。

劍身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直沖向蛇妖。

見此一幕，蛇妖冷笑一聲。

太蠢了。

人類的招式，他不是沒有見過，但這般直來直去，就算是在那些只能充當自己血食的人類之中，也是極差的一檔。

這般直來直去，只需要將身子一扭，就能輕松躲過。

想著，蛇妖長軀轉動，帶著水流，把虛淮的劍扭了過去。

虛淮見此，眼中沒有殺招被躲過的慌亂，反而，常年冷漠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些許笑意。

只見那蛇妖剛轉身躲過虛淮手中的劍，要將身形藏入水流中。

就有幾道冰冷的殺機，從他想要藏入的水流里潛出，直直穿入蛇妖的身軀中。

待蛇妖吃痛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他已經硬吃了這一擊。

只見到幾柄同樣是水流匯聚而成的“劍”，還帶著一點血色，匯聚到了虛淮的身邊。

“小子，看著像個英雄，出招這么陰狠？”

蛇妖壓住身上的傷勢，雖然第一輪交手吃了虧，但嘴上卻不饒人。

虛淮沒有理睬。

他知道自己直來直去的劍招容易被看出破綻，所以上一次和師父切磋之后，他便在想解決之法。

使劍招變得多變是一個辦法，但虛淮總覺得，劍招總共就十四個基礎招式，弄那么變化實在是繁瑣，出劍就得直來直去。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辦法。

不改變劍招，增加自己劍的數量，一樣也能多出變化，讓人防不勝防。

雖然這樣似乎有些步入了歪門邪道。

但師伯以前也和自己講過，有些用劍的仙人，會將劍與陣相結合，用成復數的劍結成陣勢，也是堂堂正正的道路。

而且，這第一次實驗，效果還不錯。

想到這里，虛淮御使身邊的五柄水劍，再次藏入了水流之中。

如果水劍的數量太多，就會導致每把劍的質量下降，如果質量過高，就會導致變化不足。

五柄，是虛淮摸索出，自己以現在的能力最佳的搭配。

接下來，便是虛淮手中的劍為主攻，其余五把劍為側攻，混在水流中，不停地消磨著蛇妖的氣力。

即便上過一次當，但面對同時六個防不勝防的攻擊，蛇妖還是不能面面俱到，時不時就會被虛淮所傷。

反觀虛淮，只有一些體力的消耗。

此消彼長，蛇妖的落敗似乎已經是時間問題。

但，沒有人會坐以待斃。

“夠了！”

蛇妖怒吼一聲。

他本來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避免招來附近妖靈會館的注意。

但這小子，欺妖太甚。

還不待虛淮反應過來，便見那蛇妖身上猛地散發一陣氣勢。

隨之而來的，是虛淮感受到自己周圍的河水都在朝著對方匯聚。

甚至，漸漸地，洶涌的河水中，被吸出了一個中空地帶。

匯聚過去的河水在蛇妖身邊涌動，形成一道巨浪，將他拖起。

他站在潮頭上，看向此時只剩下手中五把水劍可以御使的虛淮。

“小妖精，你很不錯，但你壞我大事，此仇不共戴天。”

“所以，去死吧。”

說罷，蛇妖便帶著身下的滔天巨浪向虛淮奔涌而來。

見此一幕。

虛淮也不意外。

只是心中一嘆。

這妖精是能在大半個府道的范圍里都興起云雨的大妖，自己七成實力被封，能牽制對方許久已是不易。

看著越來越近的浪頭。

虛淮并不畏懼，他有師伯給的瓊元盾，自保無礙。

但是，自己退了，未能誅滅此惡不說，對方說不定還會拿兩岸的百姓泄憤。

想到這里，虛淮將手放在懷中，還在孕育中的萬頃劍上。

似在猶豫著什么。

他的目光從兩岸的河堤，以及河堤后隱隱約約的燈火上掃過。

“哎。”

難得的，少年堅冰一樣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而后是決絕。

潮頭臨近，他將萬頃取出。

正要人為催動靈劍提前出世。

卻感受到身前狂暴的水汽突然一滯。

虛淮一愣，看向四周。

卻發現不止是水汽，還有潮水。整個錢塘江入海口的水流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定住了。

靜在空中。

恍若時間在此刻唄停止了。

若是有凡人見到，怕是會引以為神跡。

虛淮疑惑，不知是何方力量，在這關鍵的時候出手幫助自己。

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劍鳴聲。

“嗡！”

劍氣雷音傳來，是一柄通體白玉雕作，渾然天成的仙劍。

在仙劍的劍光之下，無論潮水還是妖物，都動彈不得。

虛淮的臉上露出驚訝，又喜悅的神色。

“師父！”

來者正是洞真。

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此處，但師父來了的話。

虛淮心想，果然，他緊接著就見一個青年道人從劍光里走出。

道人看向虛淮，開口道。

“小虛淮，這次下山，收獲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