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牡丹的話，虛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便轉身離開了春風樓。

自己來這里是為了吃飯，吃飽了自然不多停留。

雖然還與牡丹鬧了一場烏龍，也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妖精，但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不必為此駐足。

樓內。

老鴇見已經走遠的虛淮，臉上帶著難色，看向一旁的牡丹，道。

“阿苔姐，就這樣讓他走了，萬一王惡那個老子找上門來……”

卻見牡丹擺了擺手，說到。

“讓他來就是了，別說一個統領，就算是城主，還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多久都不一定呢。”

說罷，她像是突然失了興趣。

“乏了，把這里收拾了，你們都下去吧?！?

聞言，春風樓眾人也不再停留，除了打掃衛生的，都退了出去。

……

虛淮離開春風樓后，隨便在家客棧住了一晚。

第二天，又去城里買了些糕點，在正常的飯館里吃了頓午餐。

其實和昨天在春風樓的味道比起來，似乎還遜色了些。

虛淮覺得，人類對自己城市里各個部門的職能劃分也不是那么清晰。

之后，也沒在衢州城多停留，出城向北去了。

按照陸明生的意思，是要自己在外面游歷一番，適應山外的生活，并且磨礪一下心境。

除此之外，師伯并沒有給自己定下什么一定要完成的目標，甚至連自己要走多遠，得去多少個城市都沒有要求。

所以才會把藍玉盤塞給自己，是自己走到哪里覺得差不多了，就隨時可以回到山中。

于是，虛淮在研究了一下師伯給的地圖后。

決定先向北去姑蘇城，再考慮后續的目標。

至于為什么是姑蘇。

其一是旁邊的杭州有著妖靈會館的駐點，他想順路去見識一下，其二嘛。

則是姑蘇在陸明生給的地圖上，是附近的城市中，標注著糕點店最多的。

官道上，八輛載滿了貨物的馬車連成一條長龍，前進著。

這是一只從景德鎮出發，沿著官道，將景德鎮的瓷器，蘇杭的茶葉，刺繡等物沿路向北邊傾銷，再將北方的貨物帶回南方的車隊。

這只車隊也是今年才組織起來的，因為聽到了義軍已經差不多平定了各地的軍閥和殘黨，才敢重新干起這活路。

馮生是車隊的組織者，此時的他坐在為首的馬車上，看著天上的陰云發愁。

“隊長你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一旁的馬夫見他的表情，打趣道。

這話只是玩笑，馮生自然也知道，給一旁青年的腦袋上來了一下子。

“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咒你馮叔。”

這是和他同村的青壯，前些年村子里的大家在逃避戰亂的途中走散了，還跟著自己的大多是些晚輩，如今都在這車隊里。

所以自己得關照著他們。

想到這，馮生嘆了口氣，說到。

“你看這天色，龍王爺怕是憋了好大的一場氣啊。”

青年順著馮生的視線看去。

見到連綿的陰云卻是不以為意。

“咱們的車廂都是做好了防水的，就算下再大的雨也淋不壞貨物，馮叔你擔心什么？”

在他看來，馮生無非是在擔心下雨淋壞了車廂里的瓷器與布匹。

卻聽馮生說到。

“叫你小子平日里多看多學，你卻不聽，你知道在山路上走最怕的是什么嗎？！”

“是，是啥？”

青年被罵，訕訕道。

馮生搖了搖頭，有些怒其不爭，嘆了口氣說到。

“就怕下這大雨啊……”

“只沖毀了道路都還好，若是勾起了山洪，怕是我們都走不掉?！?

說罷，不管身旁青年那后怕的模樣，馮生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心中拿定了注意。

他向身后車廂里的人吩咐道。

“告訴大家，咱們今天在前面的斷龍坪休息?！?

斷龍坪說是坪，其實是山崖上一塊相對平坦的斜坡。

因為懸崖截斷了山脈，遠遠看去就像一條被砍斷的地龍，所以得名。

此地地勢較高，雖然方向上和車隊要走的道路有些沖突的，但馮生在思量下，還是決定繞路過去，等到接下來這場大雨過去了再說。

很快，消息便一輛車，一輛車地傳遞了下去。

雖然有人不解，但大家跟著馮生的這一年里，也建立起了信任，所以也沒什么異議。

隨著車隊脫離官道進入一條小路，很快，一塊不大的平坦地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附帶的，還有一座已經荒廢了不知多久的寺廟。

聽說是戰爭的那幾年里被毀掉的，但也有說是更早之前就已經荒廢了，因為廟里供的龍王爺被人斬了，所以才荒廢的。

馮生不在意這些傳聞，他只感謝在這里修廟的人，不然這荒山野嶺的，可不會有能允許車隊上到懸崖頂上的道路。

“大家原地扎營，做好防水的措施，來幾個青壯年和我進廟里看看?！?

馮生吩咐道。

雖然這廟已經荒廢了許久，但無論是出于對未知的敬畏，還是要探清廟里有沒有其他來此躲雨的人，馮生都打算進廟參拜一下。

“吱~”

隨著腐朽的木門被推開，馮生和他身后的幾個青年看到了廟內的情形。

一座已經看不清楚具體面目的神像，以及一些散落在地上被腐蝕得已經散架了的器具。

還有一個正坐在神像旁，閉目調息的少年。

這少年大約十五六歲，五官俊俏，一頭冰藍色的長發，穿一身淡青色道袍，神采非凡。

大概是感受到了動靜，少年睜開了雙眼，看向進廟的眾人。

他的神色淡然，似乎對于突然出現的眾人一點也不意外。

只是與馮生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后，便繼續閉上眼睛調息了起來。

自然是獨自一人北上，感受到天降大雨，于是在此躲雨的虛淮。

這路車隊早在官道上時，他便感知到了。

雖然察覺出對方選擇的避雨處與自己重合，但虛淮也沒有阻止，畢竟這廟這么大，一個人躲雨，或是一群人躲雨都一樣。

不再理會馮生等人，虛淮繼續自己今天的修行。

在馮生等人看不見的視野里，正有絲絲縷縷的光點從空氣中析出。向著他面前的少年匯聚。

隨著這些“靈”匯入身體，虛淮的氣息也在緩慢但穩定的提升中。

這叫聚靈，是妖精或者修行者成仙前最主要的修行方式。

不同于其他有仙人存在的世界，這個世界對修行境界與實力的劃分并不清晰。

除了將實力強大到能夠占據一方的妖精稱呼為妖王外，就只有成仙與未成仙的區別。

所以修煉的方式方法也較為通俗與單一。

虛淮自然離成仙還遠，所以他如今每日的修煉便是練劍，和聚靈。

時間在修行中一點點過去。

馮生他們雖然驚訝于虛淮一個少年獨自一人出現在荒山野嶺之間。

但他們明白越是這種不正常的角色，越是不能招惹的道理。

所以在和虛淮互相點頭表示打了招呼之后，就在廟外扎下了營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山雨。

很快，一聲驚霆炸響。

天上陰云堆成的高山在雷聲中倒塌。

帶著瓢潑的雨水砸向人間。

虛淮停下修行，看向廟外。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