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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警校檔案里的名字

陳硯把鐵皮盒放在副駕駛座上,紅繩從盒縫里溜出來,銀鈴鐺隨著車身顛簸輕輕碰撞。車窗外的梧桐樹影飛快后退,像被拉成模糊的綠色綢緞——這條路她太熟悉了,十年前每周六都要走,因為曹野在路盡頭的警校訓練,總說要等她一起考進去。

“等你穿上警服,我就把我攢的彈殼給你串個手鏈,比你那紅繩好看。”少年站在操場邊,額角的汗滴進眼里,卻笑得露出虎牙。那時的曹野還沒現在這么高,穿著洗得發白的訓練服,肩膀卻挺得筆直,像棵沒長歪的白楊樹。

陳硯的指尖劃過方向盤,忽然猛打方向,把車停在警校門口的老面館旁。玻璃門上的“曹記面館”四個字掉了個“記”,露出底下斑駁的木紋——這是曹野父親開的店,當年她總在這里等他訓練結束,點兩碗陽春面,加雙倍蔥花。

“來啦?”系著圍裙的曹父從后廚探出頭,看見陳硯,眼里露出些驚訝,“好些年沒見了,還是愛吃陽春面?”

“嗯,兩碗。”陳硯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墻上的照片上。泛黃的合影里,少年曹野舉著警校錄取通知書,身邊站著個扎馬尾的女孩,手里攥著本習題冊——那是高三的她,當時正為警校的分數線拼命刷題。

“小野剛回來,在樓上呢。”曹父把面端上來,熱氣模糊了鏡片,“他常念叨你,說當年要不是你突然改志愿……”

話音未落,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陳硯抬頭,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里。曹野比十年前高了不少,穿著警服,肩章上的星徽在光里發亮,只是眼角多了道淺疤——她記得這道疤,是當年為了幫她搶回被搶的書包,跟小混混打架留下的。

“你怎么來了?”曹野的聲音有些發緊,手不自覺摸了摸眼角的疤。

“找你有事。”陳硯推過一碗面,“加了雙倍蔥花,跟以前一樣。”

曹野在她對面坐下,沒動筷子,只是看著她:“是為你妹妹的事?我在局里聽說了,你查了十年。”

陳硯從包里拿出鐵皮盒,推到他面前:“我需要個懂刑偵的人,幫我看看這些東西。”

曹野打開盒子時,指尖頓了頓。他認得那根紅繩——當年陳硯總給妹妹系,說“是護身符”。他拿起縫合線的線軸,對著光看了看,又捏起那枚帶“G”字的紐扣,眉頭漸漸皺起。

“這是顧偉的紐扣。”他突然開口,“市醫院老檔案里有記錄,他的白大褂紐扣都刻著名字首字母。”

陳硯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認識他?”

“去年整理舊案時見過他的資料,”曹野放下紐扣,“醫療事故后自殺,哦不,當時認定是意外車禍。但卷宗里有個疑點——剎車系統被動過手腳。”

陳硯猛地抬頭:“你查到是誰做的?”

“沒證據,”曹野搖頭,“但顧曉雅的父親顧建國,當年是汽修工。”他頓了頓,看向陳硯,“你妹妹的頭部疤痕,是不是有個倒‘V’形的記號?”

陳硯的呼吸頓了頓。她沒跟曹野提過這個細節。

“我在法醫報告里看到的,”曹野的聲音低了些,“跟顧曉雅耳后的胎記形狀一樣。顧偉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贖罪。”

他拿起那卷縫合線,放在指尖捻了捻:“可吸收縫合線會隨著時間降解,但這個結打得很特殊,用了‘外科結’的變種,是顧偉的標志性手法。他故意留著這個結,就是為了讓以后有人能認出,這是他縫的。”

陳硯想起林醫生說的“丫蛋總說頭疤疼”,原來不是錯覺——那是顧偉留下的“證據”,在皮肉里埋了十年,終于在她的解剖刀下顯形。

“還有這個。”曹野拿起周強送來的塑料封袋,里面是枚生銹的刀片,“邊緣有磨損,像是經常用來刮什么。”

“周強說是在船上找到的,”陳硯說,“他說不是自己的。”

曹野對著光看刀片的反光:“上面有微量的涂料殘留,是十年前市醫院外墻的油漆。顧偉車禍前三天,有人看見他去過護城河,手里拎著個工具箱。”

陳硯的心臟猛地一沉:“他去船上干什么?”

“可能是去給陳覓留東西。”曹野放下刀片,“你看這刀片的弧度,很適合在木頭里刻東西。周強說船上有塊松動的船板,說不定……”

他沒說完,但陳硯已經明白了。她抓起包就往外跑,曹野在身后喊:“我開車送你!”

護城河的水比十年前清了些,周強的舊船還系在岸邊,只是船身已經斑駁,像塊泡透了的木頭。曹野跳上船,用手電筒照向船板,果然在一塊松動的木板下,找到個刻著兔子的凹槽——里面藏著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本子。

本子是顧偉的,里面記著密密麻麻的字,從十年前的6月13日開始:

“今天縫了七針,女孩很乖,說想姐姐。”

“曉雅的手術方案定了,但愿順利。”

“靜淑來送線,手抖得厲害,她怕了。”

“曉雅沒了,是我的錯。”

“把覓丫頭藏進福利院,給她取名‘丫蛋’,跟曉雅小時候的小名一樣。”

“顧建國知道了,他說要讓我償命。”

“如果我死了,希望有人能看到這個本子,告訴覓丫頭,她姐姐一直在找她。”

最后一頁畫著兩只兔子,一只大一只小,手拉手站在槐樹下,旁邊寫著:“欠你們的,來生再還。”

曹野合上本子時,指節泛白。他看向陳硯,眼里的情緒很復雜:“這就是鐵證。顧偉的醫療事故、顧建國的報復、你父母的隱瞞……所有線索都對上了。”

陳硯的指尖劃過那兩只兔子,忽然想起曹野當年說的:“等我們都考上警校,就一起破大案,讓壞人無所遁形。”那時的他們,以為正義就像課本里寫的那樣,簡單又直接。

“你當年為什么突然改志愿?”曹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明明分數線都夠了。”

陳硯看著遠處的燈火,輕聲說:“妹妹失蹤那天,我去警校領了招生簡章,想給她看‘以后姐姐要穿的衣服’。可等我回家,她就不在了。我覺得是我太貪心,光顧著自己的未來,沒看好她。”

曹野沒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里面是串用彈殼串的手鏈,邊緣磨得發亮。“當年沒來得及給你,”他把盒子推給她,“我知道你不是貪心,你只是……太想保護她了。”

陳硯的眼眶一熱。原來有些承諾,哪怕過了十年,還是會被記得。

回到面館時,曹父已經關了店門。曹野把本子和鐵皮盒放進證物袋,貼上封條:“明天我會提交給局里,申請重新調查顧偉的車禍,還有顧建國的嫌疑。”他頓了頓,看向陳硯,“需要幫忙的話,隨時找我,跟以前一樣。”

陳硯點頭,拿起那串彈殼手鏈。金屬的涼意從指尖傳來,像當年曹野把受傷的手塞進她手里,說“沒事,小傷”。

車開離警校時,陳硯回頭看了眼。操場的燈還亮著,幾個穿著訓練服的少年正在跑步,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極了十年前的她和曹野。

她知道,案件的偵破還需要時間,法庭上的質證會很艱難,那些被揭開的傷疤會再次流血。但此刻握著那串彈殼手鏈,看著副駕駛座上的證物袋,忽然覺得心里很穩——就像當年跟曹野并排走在警校的路上,知道無論遇到什么,身邊都有個人能并肩面對。

鐵皮盒里的紅繩輕輕晃,銀鈴鐺的響聲混著彈殼碰撞的脆響,在夜里格外清晰。這兩種聲音,一個屬于被塵埃掩埋的過去,一個屬于握在手里的現在,卻在這一刻,奇異地合在了一起。

曹野說得對,她不是貪心,只是想保護那個系紅繩的女孩。而現在,她終于能用這些物證,給妹妹一個遲來的交代,也給當年那個在警校門口徘徊的自己,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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