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數星星嗎？”他托著我的手溫和的說道。

“你好溫暖啊！”

“額……你想數星星嗎？我帶你到屋頂上去。”他語氣中似乎夾帶著一絲不耐煩，但依舊溫和。

“哎，光不是黃色的嗎？你怎么是灰色的？”

“你……要……數……星……星……嗎。”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啊！”我眨巴眨巴眼睛說

“他閉上我的眼睛，我忽然感覺雙腳騰空，再一睜眼，我已經到了屋頂上，還未緩過神來，我的身體又急速往下墜，瞳孔失焦，就當我快落到地上時，一股神秘的力量拖住我，那時我還沒緩過神來，眼睛細微的睜開——光臨摹著他的輪廓，忽隱忽現，一根羽毛掉落在我眉間，眼皮沉重，便沒了知覺”

“就是這樣。自從我來到這，你每天都要我說，你耳朵沒起繭嗎？生怕我忘記似的，煩不煩吶？”

“我依稀記得我只是隔了一天沒有問你，你就把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凈，好像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戲謔地說道，眼睛中閃過一絲不可輕易察覺的探究。

“呃……這……我，那咋了？我怎么知道？。”穆安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著，耳尖微微泛紅，他自知理虧。

醫生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穆安，像看……

“那我就繼續問了”

“嗯”

“你小時候夢游嗎？

“來，讓我數數你這個問題問了多少次了”穆安一邊扳著手指，一邊說“加上這次你一共問了40次。而且每隔一個月問一次。”

醫生扶了扶眼鏡說：“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除了這次你39次回答都是沒有”

“對”

“這次……”

“是不是只要我點頭，我就可以出院了。”穆安笑著說道，眼睛中閃爍著期待。

醫生輕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可以出院了”

穆安強行按捺住內心的喜悅，挑了挑眉。

“真的”

“嗯。”

“歐耶”

穆安激動的揮舞了兩拳，趕緊跑回房間收拾東西。

醫生坐在椅子上，望著那根掉落在地的羽毛，眼神晦暗不明。

穆安蹦蹦跳跳地走到門口，下意識摸向口袋。

“不是，我的東西呢！”

穆安剛一轉身就撞到了醫生，還險些跌坐在地上，而醫生半點事都沒有。

“吶，給你，這是你的東西嗎？”

白色的羽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顯得更加圣潔，更加不可侵犯，但是穆安的關注點并不在這，他盯著醫生的手愣了神——他的手白皙而又修長，骨節分明，手背微微凸起經絡，虎口處有明顯的繭，靈活自如。

不知怎的，穆安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是一雙握兵器的好手。

“你在看什么？”

“呃……你指甲沒剪”穆安心虛地說

“你在說什么大實話？”

“呵呵，那個，你叫什么名字？呆在這這么多年，你都不告訴我”

“你也沒問”

“行，你說”

醫生張了張口，不知說了些什么，黑暗中的一雙眼睛，艱難的辨識著。

“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說話能不能大聲點。我看不懂唇語”穆安滿臉黑線的說，身體朝醫生那邊靠了靠，直到只有一拳的距離。

由于身高差，醫生俯身在穆安耳邊輕聲說：“穆荊寒。”

害得穆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直起身來，穆荊寒，一邊走一邊說：“你在這里開心嗎？”

穆安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還行吧，這里的病人都很有趣，雖然有時候他們莫名其妙”

聊著聊著就走到門口。

“你知道這兩個字嗎？”穆荊寒拿出一張紙

“我又不傻。敵人。什么意思？”

“沒什么，你知道就好，注意安全”

“這就不勞煩你費心，還是管好你的精神病院吧！”

“走了”

直到見不著精神病院一點影子，穆安光速變臉，變成了一副冷淡厭倦世俗的臉，仿佛剛才那個傻里傻氣的開朗大男孩不是他一樣。

“虛偽，誰會把精神病院開在深山老林，還莫名其妙放精神病人出去，腦袋怕不是被驢踢了吧。”

“對，腦袋是被你踢了嗎！”這股聲音蒼老而又不失雄勁，還有一絲稚氣？

“罵誰呢。還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裝什么成熟。”

“切，你管我，我愛咋說咋說！”

“怎么？寶物里面住的不舒服，那行，你重新住我身體里面……”

“不不不，我住的舒服，我是驢，我是驢”

穆安脖子上的項鏈倏然振動起來，里面的人似乎急了。

“嗯～”

穆安抬頭看了看天空說：“天色不早了，得找處休息的地”

走了一會兒

“有人”

“明白”

穆安又變成了那副最初的模樣。

“霧怎么越來越濃了？”

就在穆安眨眼的瞬間，霧又退了。

“這就散了”穆安撓了撓頭，隨即臭屁道：“哎呀，原來我這么厲害，哈哈哈哈哈”穆安雙手叉著腰，仰天大笑。

上方的人：“這孩子……挺好的……”

項鏈里面的人：“……”

“這里怎么有一條白線，分界線嗎？”

當穆安雙腳踏過那條白線時，那些人似乎退了回去。不敢離開這，還是不能離開這，穆安隨即不再多想，向外面跑去。

“噠”

“怎么回事？快要下雨了嗎？”

項鏈里面的人：“聞一下”

“這不就是普通的水滴嗎。”穆安嘴上這樣說著，還是聞了聞。

“沒啥味道，不用擔心，不是你所想的”

“我說的也在理，這里是邊境，有幾只怪物是正常的”

“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與最近的朝羽國邊境都不在這”

“朝羽國？這不是歷史書上國家的名字嗎？”

“不清楚，反正這個名字延用至今，各個國家都是這樣，包括我們國家也不例外，書中記載：這個世界經過百年的分裂，本來只有一個國家，慢慢的就變成了現在的形勢，各個國家的名字中都有他們喜愛的獸、物、人等……”

“世界。你的眼界還太小了。我們國家叫什么名字？”

“……鶴寧國”

“原來你信仰鶴”

“不是算不上信仰，只能說得上喜愛，我們國家以鶴為名，自然不能讓他受欺負。況且我聽說國主與鶴有點交集，于是他在書上翻了翻，找到了這個名字。國家的名字，我們都是延用歷史書上的名字。很奇怪。”

“那是真奇怪……”

“這些不是我們現在該想的，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咚——咚——”

“哪里來的鐘聲？去看看。”

寺廟——鶴廟

“不會是鬼敲鐘吧？這不就是普通的廟嗎？”

“呵呵，你也會怕”

門前兩個人跪地叩首，仔細一看是小孩，雕得倒是栩栩如生，堂中的那鶴也是，一只腿立著，另一只腿彎曲，振翅似要高飛，仰起頭顱，眼睛卻看著門外的兩個小孩，眼睛……亮的發光？四周亮著燭光，墻壁，刻著鶴的起源，鶴的習慣……可見那人對鶴的喜愛。而鶴的后面吊著一口鐘。

穆安慢慢向那口鐘靠近，手中反握著一把水果刀。別問是從哪來的，問就是偷的。

指尖剛觸到鐘體的冰涼，那口鐘突然“嗡”地一聲震顫起來，震得穆安手腕發麻，水果刀“當啷”掉在地上。堂中那只單腿立著的鶴雕像，翅膀扇動的幅度竟大了幾分，燭光被氣流攪得忽明忽暗，照得墻壁上的鶴紋像活了似的在游走。

“裝神弄鬼。”穆安彎腰撿刀，余光瞥見那兩個跪地的小孩雕像——剛才明明是平視前方的臉，此刻竟齊刷刷扭向他，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他心頭一緊，剛站直身子，就見雕像的眼睛里滲出粘稠的黑液，順著臉頰往下淌，在青磚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嗚……”細微的哭聲從雕像喉嚨里擠出來，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穆安皺眉后退，后腰卻撞到了什么溫熱的東西，他猛地轉身，正對上一雙亮得駭人的丹鳳眼——是那只鶴雕像，不知何時竟站到了他身后，彎曲的腿伸直了，振起的翅膀幾乎要掃到他的鼻尖，喙部開合著，發出蒼老的嘶鳴：“外來者……擅闖鶴廟……當祭鐘……”

“祭你個頭。”穆安反手將水果刀橫在胸前，脖頸上的項鏈突然發燙，里面的聲音炸起來：“這是守廟鶴靈！它認主的！快把你脖子上的玉佩露出來！”

他這才想起衣領里藏著塊月牙形的玉佩，是剛進精神病院時穆荊寒塞給他的，當時只當是醫生的怪癖。此刻胡亂扯出來，玉佩剛接觸到燭光，就發出柔和的白光。那只鶴靈的動作猛地頓住，翅膀慢慢收攏，眼睛里的兇光褪去，竟溫順地低下頭，用喙輕輕蹭了蹭玉佩。

“搞什么？它認識這玉？”穆安懵了，項鏈里的聲音卻帶著驚疑：“這是鶴寧國國主親賜的信物……你怎么會有？”

話音未落，廟外的雨“嘩啦”一聲砸下來，雨滴打在瓦片上的聲音里，混著某種沉重的腳步聲，正從遠處逼近。鶴靈突然再次振翅，將穆安往鐘后推了推，自己則擋在門前，喉嚨里發出警告的低吼。

穆安貼著鐘壁躲好，聽見門外傳來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在雨中徘徊。他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雨幕里立著個模糊的影子，身形佝僂，后背隆起老高，手里似乎拖著什么東西，在泥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是邊境的‘霧傀’。”項鏈里的聲音壓低了：“被霧氣侵蝕心智的人變的，快走，鶴靈擋不了多久！”

穆安剛要動，卻見那霧傀突然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那張臉在雨里若隱若現，竟和精神病院里某個總對著墻說話的病人長得一模一樣。

穆安的呼吸猛地頓住，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胸前的玉佩。那霧傀的臉在雨簾中明明滅滅，眼窩深陷成兩個黑洞，嘴角卻咧到耳根，像是在笑，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撕裂。

“精神病院的人……”他喉結滾動，項鏈里的聲音也透著錯愕：“怎么會變成了霧傀？”

話音未落，門外的霧傀突然發出“嗬嗬”的怪響，拖著的東西在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那竟是一截斷裂的鐵鏈，鏈環上還沾著暗紅的血漬。

鶴靈猛地張開雙翅，堂中燭火瞬間暴漲，將廟門照得如同白晝。霧傀被強光刺得后退半步，卻又像被什么吸引著，再次往前挪了挪，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著穆安藏身的方向。

“它看得見你！”項鏈里的聲音急了，“玉佩的光引來了它！”

穆安剛想往后縮，手腕卻被一只冰涼的手攥住。他驚得差點叫出聲，回頭一看，竟是那兩個跪地的小孩雕像——此刻它們的眼睛不再淌黑液，而是泛著幽幽的藍光，僵硬的手指扣著他的皮膚，往鐘里面拽。

“別碰我！”穆安想甩開，卻發現雕像的力氣大得驚人。他被拽著跌進鐘后的陰影里，才發現鐘壁內側竟有個半人高的暗格，里面堆著些破舊的經卷，還有一件繡著白鶴的黑色斗篷。

“快穿上！”項鏈里的聲音帶著命令的口吻，“這是能隱去氣息的‘遮塵衣’！”

穆安來不及多想，抓起斗篷往身上套。布料剛觸到皮膚，就像活了似的收緊，貼得他渾身發緊。與此同時，外面傳來鶴靈的尖嘯，夾雜著霧傀的嘶吼，還有鐵鏈砸在地上的“哐當”聲。

他透過暗格的縫隙往外看，只見那霧傀不知何時沖進了廟里，正揮舞著鐵鏈抽打鶴靈。鶴靈的翅膀被鐵鏈纏住，羽毛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竟化作點點金光，很快又被雨水澆滅。

“嘖，這鶴靈快撐不住了。”項鏈里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早說過邊境的怪物不好惹。”

穆安沒理它，眼睛死死盯著霧傀——那怪物的脖頸處，隱約露出一截白色的布料，像是……精神病院病人穿的病號服。

“穆荊寒到底在搞什么？”他低聲咒罵，“把病人扔到這種地方喂怪物？”

話音剛落，霧傀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鐵鏈“哐當”落地。它捂著脖子往后退，脖頸處竟滲出了黑色的血，而鶴靈趁機掙脫束縛，用喙狠狠啄向它的眼睛。

就在這時，穆安看到霧傀胸前的口袋里，掉出了一樣東西——是半張被雨水泡爛的紙，上面隱約能看到兩個字：敵人。

和穆荊寒給他看的那張紙，一模一樣。

“不好！”穆安心里咯噔一下，剛想提醒鶴靈，卻見霧傀突然自爆開來，黑色的霧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廟堂。鶴靈的尖嘯戛然而止，燭光“噗”地熄滅，暗格里的穆安只覺得一股腥甜的氣息涌來，隨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在想：穆荊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再次睜眼時，雨停了。

他躺在廟門外的草地上，斗篷不知何時滑落，露出了脖子上的玉佩。廟里一片狼藉，鶴雕像依舊單腿立著，只是翅膀上多了幾道裂痕，兩個小孩雕像重新跪回原地，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只有那口鐘，還在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喂，你沒死吧？”項鏈里的聲音懶洋洋的。

穆安坐起身，摸了摸脖子——玉佩還在，只是上面多了一道裂痕。他看向廟里的鐘，突然想起什么，沖過去撿起地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向鐘體。

“當——”

刀身彈開，鐘體上卻浮現出一行字，很快又隱去：

“鶴寧國主，假；穆荊寒，敵。”

穆安瞳孔驟縮，項鏈里的聲音突然拔高：“這鐘是……傳訊鐘！有人在給你傳信！”

他還沒反應過來，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整整齊齊的腳步聲。抬頭一看，一隊穿著迷彩服的士兵正往這邊來，旗幟上繡著一只展翅的白鶴——是鶴寧國的軍隊。

“糟了，被發現了！”穆安剛想躲，領頭的士兵卻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恭敬：

“請問是穆安先生嗎？國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