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蝕骨的交易達成
書名: 凌少,你的心我要定了作者名: 作家陶然本章字數: 7698字更新時間: 2025-07-21 11:19:27
“嗡…嗡…嗡…”
那沉悶而急促的震動聲,如同垂死掙扎的蜂鳴,在空曠死寂的頂層空間里突兀地炸響,瞬間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的來源,是蘇晚那只緊緊攥在汗濕掌心中、屏幕布滿蛛網裂紋的廉價手機。它在她指間瘋狂地顫抖著,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絕望的力度,震得她整條手臂都在發麻。
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主治醫師:張醫生!**——像一道淬著寒冰的閃電,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劈開了蘇晚被屈辱、絕望和孤注一擲的決絕所填滿的腦海!
ICU!晨晨?!
這兩個念頭如同驚雷,在她一片空茫的思維里轟然炸開!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掙扎、所有的權衡,在這刺目的名字和絕望的震動面前,被瞬間碾為齏粉!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狠狠噬咬!
“啊!”一聲短促而驚恐的抽氣聲不受控制地從她喉嚨里擠了出來。蘇晚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臉色在剎那間褪盡了最后一絲殘存的慘白,變得一片駭人的死灰!瞳孔因極度的驚懼而驟然收縮,里面倒映著屏幕上那個瘋狂跳動的名字,如同看到了地獄的召喚。
她甚至忘記了身處何地,忘記了面前那個如同惡魔般的男人。所有的神經、所有的感官,都只聚焦在那只瘋狂震動的手機上!弟弟的臉——蒼白、脆弱、插滿管子的畫面——如同最清晰的噩夢,瞬間占據了她的全部視野!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手指痙攣般猛地松開,那份沉重如山的黑色文件夾“啪”地一聲掉落在冰冷光滑的桌面上。她雙手并用,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捧住那只震動的手機。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帶著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好幾次才終于滑開了接聽鍵,將冰涼的手機貼到同樣冰冷的耳廓上。
“喂…喂?張醫生?!”她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帶著無法掩飾的哭腔和瀕臨崩潰的恐慌,每一個音節都在劇烈地顫抖,“是不是晨晨?!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啊?!!”最后一句幾乎是嘶吼出來,在空曠的空間里激起突兀的回響。
電話那頭,傳來張醫生急促而嚴肅的聲音,背景音里似乎還夾雜著儀器尖銳的報警聲和醫護人員緊張的呼喊,那混亂的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蘇晚的心上!
“蘇小姐!蘇晨情況突然惡化!急性感染引發多器官功能衰竭跡象!血壓血氧都在急劇下降!必須立刻進行緊急手術和強效抗感染治療!否則…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張醫生的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手術和后續強效治療費用,加上之前的缺口,保守估計現在需要…**八十萬**!而且必須立刻繳費,藥劑和設備才能啟動!我們時間不多了!蘇小姐,你…你這邊…錢…錢到位了嗎?!”
**八十萬!立刻繳費!時間不多了!**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蘇晚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末梢!比之前那張催款單上的五十萬,更加冰冷,更加絕望!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死亡宣告書,兜頭罩下!
“八…八十萬?”蘇晚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幾乎要癱軟在地。手機差點從汗濕的手中滑落,她死死抓住,指甲深深陷入塑料機身。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又被她死死咽了下去。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捏撕扯,痛得她無法呼吸!肺部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空氣,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燒般的劇痛和絕望的嘶鳴!
晨晨…要死了?因為…錢?因為沒有這該死的八十萬?!
這個認知如同最鋒利的絞索,瞬間勒緊了她的脖頸!巨大的恐懼和滅頂的絕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羞恥,在這絕對的生與死的碾壓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錢…錢…”她語無倫次,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只剩下絕望的嗚咽,“張醫生…求求你…求求你們先救他…先救救我弟弟…錢…錢我…我馬上…馬上就有!求求你!!”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沖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砸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她顧不上面子和尊嚴,對著電話泣不成聲地哀求,身體因為巨大的恐懼和悲傷而蜷縮起來,劇烈地顫抖著。
“蘇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醫院有規定,這么大額的欠費和緊急用藥…沒有繳費確認,流程真的無法啟動!時間真的耽誤不起!請你盡快!盡快!”張醫生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焦急,最后幾乎是吼了出來,“我最多只能為你再爭取…**十分鐘**!十分鐘后如果費用沒到賬…蘇小姐,對不起!”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隨即是干脆利落的掛斷音。
“嘟…嘟…嘟…”
忙音再次無情地響起,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徹底斬斷了她最后的僥幸。
十分鐘!
只有十分鐘!
蘇晚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間被抽空了靈魂的雕塑。手機依舊緊緊貼在耳邊,里面只剩下單調刺耳的忙音。她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種瀕死的灰敗。洶涌的淚水無聲地沖刷著她的臉頰,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卻沒有任何焦距。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旋轉、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耳邊只剩下張醫生那句如同喪鐘般的宣判:“十分鐘…對不起…”
晨晨…只有十分鐘了…
這個念頭像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攫取了她所有的思維。什么尊嚴?什么自由?什么出賣靈魂?在弟弟即將消逝的生命面前,這一切都成了最可笑、最不值一提的塵埃!
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混雜著極致的絕望和孤注一擲的瘋狂,如同火山熔巖般從她靈魂最深處猛烈地爆發出來!瞬間焚毀了她所有的猶豫、不甘和屈辱!
她猛地低下頭!
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釘在桌面上那份攤開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文件夾上!釘在簽名欄旁邊那支冰冷的、鑲嵌著幽暗黑鉆的金屬筆上!
那不再是一份屈辱的契約,那是晨晨的命!是唯一能在十分鐘內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動了!
動作快得如同閃電,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近乎自毀的決絕!她甚至沒有再看辦公桌后那個如同神祇般冷漠的男人一眼!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那支筆和那片空白的簽名欄上!
她伸出右手!那只手依舊在劇烈地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近乎沸騰的、毀滅性的力量在驅使!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那是血液在瘋狂奔流的溫度)和絕望的汗水,一把抓住了那支冰冷的筆!
筆身沉甸甸的,冰冷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瞬間蔓延,卻奇異地無法澆滅她心底那股焚毀一切的火焰。
左手,則帶著同樣不顧一切的力道,狠狠按在了攤開的契約文件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甚至將那光滑的紙張按得微微凹陷下去,仿佛要將它死死釘在冰冷的桌面上,不容它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然后——
她俯下身!
身體彎成一個卑微而決絕的弧度,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落在潔白的紙頁上,迅速暈開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絕望的淚痕。她甚至沒有去擦,也感覺不到眼淚的滾燙。
她的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鎖定在簽名欄那片刺眼的空白處。
那空白,像一個等待獻祭的祭壇。
沒有猶豫!
沒有思考!
只有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靈魂被徹底撕裂的、機械般的動作!
握著筆的右手,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痙攣的力量,狠狠地、重重地落了下去!
筆尖那堅硬銳利的銥金點,在接觸到光滑紙面的瞬間,發出一聲極其細微、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蘇晚靈魂深處的“嗤啦”聲!仿佛不是寫在紙上,而是直接刻進了她的血肉和骨頭里!
**蘇——**
筆尖在紙上艱難地拖動,帶著一種生澀的、如同鈍刀割肉般的滯澀感。黑色的墨水從筆尖涌出,在潔白的紙頁上劃下第一道扭曲而深重的痕跡。那墨水仿佛不是普通的液體,而是她心頭汩汩流出的、滾燙而絕望的鮮血!
她咬著牙,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破,滲出的鮮血染紅了蒼白的唇瓣,帶來一絲腥咸的鐵銹味。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幾乎看不清自己寫下的字跡。但她不需要看!她只是憑借著本能,憑借著那股要將自己徹底獻祭出去的瘋狂力量,死死地壓著筆尖,在紙上艱難地、一筆一劃地拖行!
**——晚!**
最后一筆,是一個重重的頓點!力道之大,幾乎要戳破那堅韌的紙背!墨水在那個頓點上凝聚成一個小小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如同她此刻沉淪的靈魂深淵!
**蘇晚**。
兩個歪歪扭扭、帶著淚痕血漬(她咬破嘴唇的血滴也落在了名字旁邊)的名字,如同兩道丑陋而深刻的傷疤,永久地烙印在了那份潔白的契約之上。也烙印在了她自己的生命里。
簽完名字的瞬間,蘇晚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握筆的手猛地一松,那支沉重的金屬筆“當啷”一聲掉落在冰冷的桌面上,滾了幾圈,那顆幽暗的黑鉆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詭異的光芒。
她整個人如同虛脫般晃了晃,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膝蓋一軟,眼看著就要癱倒在地。她下意識地用那只剛剛簽下賣身契的右手,死死撐住了冰冷的桌面,才勉強沒有倒下。身體因為巨大的精神沖擊和瞬間的脫力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寒風中的最后一片枯葉。
她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碎的哽咽和濃重的血腥味。淚水如同失控的溪流,無聲地洶涌而下,砸在桌面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和她名字旁邊那點刺目的血跡混在一起。她不敢抬頭,不敢去看那個男人此刻的表情。巨大的屈辱感和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密密麻麻地扎遍她的全身,讓她痛不欲生。
空曠的空間里,只剩下她壓抑到極致、瀕臨崩潰的喘息和啜泣聲。
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
辦公桌后,凌燁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平靜地落在蘇晚身上。看著她因為那個電話而瞬間崩潰的驚恐;看著她淚水決堤的絕望哀求;看著她被逼到絕境后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瘋狂;看著她顫抖著、如同被送上祭壇的羔羊般,在契約上簽下那帶著淚與血的名字;看著她簽完名后如同被抽去脊梁般瞬間脫力、瀕臨崩潰的模樣…
整個過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冰冷、漠然、高高在上的姿態。深邃的墨眸里,古井無波,仿佛在觀賞一場早已預知結局、且結局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的戲劇。
當蘇晚的名字終于歪歪扭扭地落在紙上,伴隨著那支筆滾落的輕響和她脫力的喘息,凌燁那雙交疊在膝上的手,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只是極其輕微地相互摩挲了一下指腹,仿佛在確認某個塵埃落定的信息。
然后,他動了。
沒有多余的話語,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瀾。他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伸出右手。
那只手,干凈、修長、完美得如同藝術品,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泛著健康的淺粉色光澤。與他整個人冰冷的氣質形成一種詭異的對比。
他的目標,是桌面上那部造型極其簡約、線條流暢、通體啞光黑的高級座機電話。
指尖在光滑的按鍵上快速而精準地按下一串內部短號。動作流暢,沒有絲毫停頓。
電話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
“是我。”凌燁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冰冷、沒有絲毫起伏,如同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立刻從我的個人賬戶,劃撥八十萬人民幣,轉入市一院ICU病房,患者蘇晨的醫療賬戶。收款信息稍后發你。五分鐘內,必須到賬。”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八十萬這個數字,從他口中吐出,輕描淡寫得如同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是,凌先生。”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同樣冰冷、高效、毫無情緒起伏的男聲,正是之前那個如同影子般出現的灰西裝助理。
通話結束。凌燁隨手將聽筒放回原位。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超過十秒鐘。他甚至沒有再看蘇晚一眼,仿佛剛才那筆足以壓垮她一生的巨款劃撥,只是彈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
蘇晚撐著桌面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凌燁那冰冷、高效、如同處理公務般的指令,清晰地傳入她嗡嗡作響的耳中。
八十萬…五分鐘內…到賬…
這幾個字眼,像冰冷的針,刺入她混亂不堪的腦海。晨晨…有救了?
這個念頭如同微弱的火星,在絕望的冰原上閃爍了一下。但瞬間,就被隨之而來的、更加洶涌的、滅頂般的屈辱感徹底淹沒!
錢…到了。用她的名字,用她的自由,用她未來三年的靈魂和身體…換來的。
她簽了字。她把自己賣了。賣給了眼前這個如同惡魔般冷酷無情的男人。
這個認知,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撞擊著她的靈魂!她再也支撐不住,“哇”地一聲,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她猛地彎下腰,干嘔起來!可是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帶來一陣陣劇烈的痙攣和灼痛!淚水混合著生理性的淚水,更加洶涌地流淌下來。
屈辱!深入骨髓的屈辱!將她徹底淹沒!
凌燁的目光,終于再次落在了蘇晚身上。看著她痛苦地彎著腰干嘔,看著她因劇烈痙攣而顫抖的肩膀,看著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和絕望。他的眼神依舊平靜無波,只是那深邃的墨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漣漪,如同冰封湖面下最深處的一絲暗流,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
然后,他再次伸出手。
這一次,不是去拿電話。而是拉開了辦公桌下方另一個同樣漆黑、線條冷硬的抽屜。
抽屜無聲滑開。他看也沒看,從里面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極其素雅、沒有任何花紋的白色骨瓷紙巾盒。與他整個空間冰冷暗沉的色調格格不入,帶著一種突兀的…潔凈感?
凌燁將這個潔白的紙巾盒,極其隨意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慢,推到了蘇晚面前,剛好停在她撐著桌面、因干嘔而顫抖的手肘旁邊。
“擦干凈。”冰冷的命令再次響起,毫無溫度,也毫無情緒。仿佛只是讓她清理掉一件礙眼的污漬。
那刺目的白色,和那冰冷的命令,像一記重錘,再次狠狠砸在蘇晚早已破碎不堪的自尊上!她猛地抬起頭!
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她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地瞪向辦公桌后那個男人!
凌燁正平靜地回視著她。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那副掌控一切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姿態。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里,清晰地倒映著她此刻狼狽不堪、涕淚橫流的模樣——一個剛剛簽下賣身契、把自己徹底物化、失去了所有尊嚴的可憐蟲!
屈辱!滔天的屈辱!如同巖漿般在她血管里奔涌、沸騰!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
她看著那個被推到自己手邊的、潔白的、如同施舍般的紙巾盒。那白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擦干凈?
擦掉她的眼淚?擦掉她的屈辱?擦掉她剛剛出賣靈魂的痕跡?
不!
一股強烈的、帶著自毀傾向的憤怒猛地沖上頭頂!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走投無路的困獸,猛地抬起那只剛剛簽下名字、還帶著墨水痕跡的右手,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狠狠地朝著那個潔白的紙巾盒扇去!
她要打翻它!她要撕碎這虛偽的“潔凈”!她要讓這該死的、象征著她恥辱的東西滾開!
然而——
就在她的手掌帶著凌厲的風聲,即將狠狠拍中那個骨瓷紙巾盒的瞬間!
一只冰冷、有力、如同鋼鐵鑄就般的手,毫無征兆地、精準無比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動作快如閃電!力量大得驚人!
蘇晚只覺得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帶著冰冷寒意的巨大力道猛地傳來!她前沖的力道瞬間被硬生生遏制!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仿佛骨頭都要被捏碎!
“呃!”她痛呼一聲,所有憤怒的動作戛然而止!身體因為慣性向前踉蹌了一下,卻被那只鐵鉗般的手牢牢固定住!
她驚駭地抬頭!
撞入視線的,是凌燁那雙近在咫尺的、深不見底的墨眸!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那張象征著權力的高背椅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帶著絕對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她!他就站在辦公桌后,隔著那張冰冷的黑色巨石般的桌面,上半身前傾,一只手如同捕食的鷹隼般,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距離如此之近!蘇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冷白皮膚上極其細微的紋理,感受到他呼出的、帶著雪松冷香的、毫無溫度的氣息拂過自己淚痕交錯的臉頰!
那雙眼睛!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寒潭漩渦,冰冷、銳利、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絕對的掌控和警告!里面清晰地映著她此刻因劇痛和驚駭而扭曲的臉!
“記住你的身份。”凌燁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貼著耳廓刮過的寒風,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清晰地灌入蘇晚的耳膜,帶著不容置疑的、如同烙印般的警告。“從你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眼淚、你的憤怒、甚至你身體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屬于我。”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刃,在她臉上寸寸刮過,最終停留在她因為憤怒和疼痛而微微張開的、帶著血跡的唇瓣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幽暗的、難以言喻的光芒。
“沒有我的允許,你沒有資格毀壞任何東西,包括——”他的視線掃過那個潔白的骨瓷紙巾盒,語氣冰冷而殘酷,“——我給你的‘施舍’。”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驟然加重!
“呃啊——!”蘇晚痛得眼前發黑,感覺腕骨真的要碎裂了!所有的憤怒和反抗,在這絕對的力量壓制和深入骨髓的劇痛面前,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無法掙脫的絕望!淚水更加洶涌地涌出,混合著屈辱的嗚咽。
凌燁看著她因劇痛而扭曲的小臉和洶涌的淚水,眼神沒有絲毫松動。他維持著這個鉗制的姿勢,冰冷地、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現在,擦、干、凈。”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釘入蘇晚的靈魂深處。
手腕處傳來骨頭即將碎裂的劇痛,面前是那雙如同深淵般冰冷的眼眸,耳邊回蕩著那不容置疑的、如同詛咒般的命令…還有,十分鐘倒計時的滴答聲,如同催命符般在她腦海里瘋狂回響!
晨晨…晨晨還在等那八十萬救命…
所有的掙扎,所有的憤怒,所有的自尊…在絕對的暴力和弟弟的生命面前,被徹底碾碎!
蘇晚眼中的憤怒和不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一片空茫的麻木。身體因為劇痛和巨大的精神沖擊而篩糠般顫抖著。
她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靈魂被徹底抽離般的僵硬,抬起了另一只沒有被他鉗制的左手。
那只手,同樣在劇烈地顫抖。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極其艱難地、笨拙地,從那個潔白的骨瓷紙巾盒里,抽出了一張同樣素白、柔軟、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紙巾。
動作機械而遲緩。
然后,她將那張潔白的紙巾,如同舉起千斤重擔,緩緩地、顫抖地,移向自己淚痕交錯、狼狽不堪的臉頰。
潔白的紙巾,輕輕覆蓋上那滾燙的、屈辱的淚水。
一下,又一下。
動作麻木而機械。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擦拭自己剛剛被徹底出賣、變得一文不值的靈魂碎片。
淚水被吸走,留下冰冷的濕痕和皮膚被摩擦的細微刺痛。但內心的屈辱和絕望,卻如同烙印,再也無法擦除。
凌燁冰冷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探照燈,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著她絕望地擦拭淚水,看著她眼中最后一絲光亮徹底熄滅,看著她像一個被抽走了提線的木偶,只剩下空洞的軀殼。
他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腕,沒有松開的意思。那力道,既是一種懲罰,也是一種宣告——宣告著從此刻起,他對她絕對的、不容反抗的所有權。
時間,在這屈辱的擦拭和冰冷的鉗制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分鐘,也許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蘇晚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的淚痕似乎被擦去了大半,只剩下眼角的紅腫和一片死寂的空茫。她手里攥著那張被淚水浸透、變得皺巴巴的紙巾,像一個等待最終裁決的囚徒,僵硬地站著,任由那冰冷的手掌繼續施加著疼痛的禁錮。
凌燁的目光,終于從她臉上移開,落在了桌面上那份簽著她名字、帶著淚痕和一點血跡的契約上。他的視線在那歪歪扭扭的簽名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極其幽暗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無法捕捉。
然后,他松開了手。
那如同鐵鉗般的力道驟然消失,蘇晚只覺得手腕一松,一股麻木和刺骨的酸痛瞬間襲來,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手腕上,已經清晰地留下了一圈深紅色的、觸目驚心的指痕。
凌燁仿佛沒看見她的痛苦。他極其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剛才那粗暴的鉗制從未發生。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極其隨意地拈起了那份承載著蘇晚靈魂契約的文件夾。
動作輕松,如同拈起一片羽毛。
他看也沒看蘇晚,目光平靜地落在文件上,薄唇微啟,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冰冷平板,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不容置疑的終結感:
“契約生效。”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蘇晚。”
“你是——”
他頓了頓,抬起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鎖,再次鎖定了眼前這個蒼白、顫抖、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女孩,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宣告:
“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