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飛鸞捏著那本散發著濃郁霉味和“看破紅塵”光波的《素心篇》,臉色如同打翻了的調色盤,混合著震驚、憋屈、無處發作的怒火和濃濃的懷疑。她修長的手指用力地捻著枯黃泛脆的書頁,發出細微的“咔啦”聲,似乎想把什么隱藏的機關給捏出來。
“《素心篇》?”她的聲音帶著冰碴,銳利的目光像X光機般重新掃描王鐵柱全身,重點關照他那個明顯“空虛”了許多但依舊有點鼓囊的褲襠部位,“你褲襠里……呃……剛才藏的是這個?”
王鐵柱跪在地上,褲襠里的灼熱感已經褪去,但那本要命的“啟蒙讀物”緊貼皮膚的冰涼和棱角感依舊清晰無比。他忙不迭地點頭,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激涕零(裝的):“對對對!主任英明!就是這本!弟子愚鈍,修煉此卷偶有所感,氣血浮躁……呃……運行不暢,需貼身保存,以……以陰寒之氣……呃……降燥去火!”他把剛才念偽經時那點“看破紅塵”的勁兒全用上了,眼神清澈得像個剛戒了葷腥的小和尚,雖然嘴角還沾著剛才掙扎時啃到地上的灰。
“貼身保存?降燥去火?”厲飛鸞的語氣依舊冰冷,但那份咬牙切齒的勁兒似乎稍微松動了一絲絲——這解釋雖然扯淡,但至少比褲襠炸裂或者公然攜帶違禁讀物聽上去稍微……體面了那么一點點?尤其是手頭這本《素心篇》貨真價實。她身后那些執法隊員的表情也從“震驚全家桶”變成了“這特招生真特么是個奇行種”的統一標準。
老王頭抱著貓,慢悠悠地點評了一句:“嗯……這法子……古法書頁確實冰涼,古卷常含沉檀寒玉粉屑,倒也對得上那‘降燥去火’的道理?!彼@輕飄飄一句,瞬間將王鐵柱的褲襠行為藝術拔高到了遵循古訓、巧用資源的高度。
厲飛鸞:“……”
饒是她鐵血無情,面對這一唱一和的褲襠玄學理論,也感覺CPU有點發熱超頻。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股無處發泄的邪火,目光最終落在了王鐵柱因摔倒而露出的左手手腕內側——那上面一個暗紅扭曲、如同緊閉豎瞳的新鮮烙??!以及烙印旁邊,那一小塊明顯被某種高溫燙過、通紅起皮的皮膚!
“那這是什么?!”厲飛鸞的指尖凝聚起一道細微的冰晶氣流,直指那印記和燙傷,“還有這能量烙?。e告訴我也是你練《素心篇》煉出來的新功法!”
轟!
王鐵柱的心瞬間沉到谷底!烙???!血契?!手腕上這玩意兒居然被看見了?!還有那塊燙傷……那是被魔尊印記烤的還是褲襠書燙的?!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解釋烙印?難道說“報告主任我跟圖書館角落里一魔尊簽了賣身契”?那不是找死比喂書蟲還快?!解釋燙傷?難道說是褲襠里書燙的?他感覺厲主任已經徘徊在把他就地正法的邊緣了!
在血契烙印和恐怖燙傷的雙重壓力下,王鐵柱福至心靈,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畫面——食堂!大補湯!校長屁股噴氣原地飛升!還有……那該死的烏龜鍋底砸胸印記!
他猛地一把扯開胸口那件被魔尊劃破、又被符咒炸爐烏龜殼玷污過的破舊短褂!
嘶啦!
露出里面慘不忍睹的胸膛!
一片碩大的、邊緣不規則的深紅燙傷痕跡頑固地盤踞在左胸位置——清晰的烏龜鍋底烙??!那是開學第一天盧丹君炸爐的“饋贈”!而在那片燙傷的邊緣位置,甚至還有幾道沒完全愈合的淺表擦傷和幾絲殘留的可疑五彩色藥泥痕跡——食堂大補湯爆炸現場清理留下的歷史勛章!
“是它!都是它干的!”王鐵柱指著自己胸口的“烏龜鍋底勛章”,聲淚俱下,痛斥盧丹君的罪行(順帶混淆視聽)!“主任!這燙傷!是盧丹君炸爐的鍋底!烙印一樣的紅印子!食堂爆炸殘留的藥氣還在往身體里鉆!腐蝕靈氣!侵蝕心智!導致我身體局部(重點盯了下自己手腕)莫名發熱!氣血逆行!手腕這是被自身體內殘留藥氣腐蝕的毒瘡爆發了!您看我胸口這印記還在發燙呢!盧丹君他藥罐子歪!他得賠錢?。?!”
王鐵柱吼得情真意切,聲淚俱下,胸口的燙傷在拉扯下更顯猙獰。他手腕上那個豎瞳烙印被這通歪理一掩蓋,反倒顯得像塊被不明藥氣侵蝕引起的紅腫塊了。
執法隊員們看著王鐵柱胸前那個形狀詭異(像鍋底也像龜殼)的深紅燙傷,再看看他手腕上的紅印,又想起食堂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和校長的噴氣式飛升……沉默了。盧丹君出品,確實質量堪憂,事故率穩居榜首。藥氣殘留搞出點奇葩副作用,好像……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厲飛鸞盯著那塊鍋底狀燙傷,再看看王鐵柱淚花帶雨控訴盧丹君的表情(主要是他那股底層社畜被工傷反復蹂躪的怨念過于真實),她臉上最后那點鐵血寒霜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夠……夠了!”厲飛鸞煩躁地一揮衣袖,打斷王鐵柱的控訴。盧丹君那個實驗室炸彈人她確實恨得牙癢癢,扣他功德點扣得手都軟了也不見效果?,F在這鍋……似乎甩過去也不是不行?總比承認自己追查驚天空間異常最后鎖定在褲襠炸線和藥氣過敏上強百倍!
“哼!擾亂書庫重地!行為不端!罰你——”厲飛鸞看著王鐵柱那張寫滿了“工傷專業戶”的臉,再看看他胸前的燙傷和手腕的紅腫(她選擇性忽略了那紅印的圖案),又瞥了一眼老王頭那張平靜無波的老臉……
“罰你將功補過!三日內,將古法區丁丑到丁亥十二排書架所有古籍徹底清點!按王老的要求重新編錄!”厲飛鸞的語氣帶著一種“給我趕緊滾去干活別在這礙眼”的無奈,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另外!從今日起,未經許可,此人事后不準再對任何人提及‘褲……嗯……貼身攜帶功法古籍’的行為細節!更不準談及任何關于空間禁制或能量烙??!”
王鐵柱瞬間秒懂!這是封口!厲主任自己也覺得這事丟臉丟大了!必須捂蓋子!
“是!主任!保證守口如瓶!”王鐵柱小雞啄米般點頭,心中狂呼魔尊大佬我愛死你的血契偽經大法了!
厲飛鸞還不放心,她指尖飛速掐訣,一道冰冷的、無形的、如同寒冰枷鎖般的符咒瞬間打入王鐵柱體內!王鐵柱只覺喉嚨一緊,一股冰冷堅硬的束縛感堵在嗓子眼。
【基礎禁言咒:特定詞句觸發言語反噬(禁詞范圍:褲/襠/空間/烙印/特異體質/能量異常等)】
王鐵柱:“……”行吧,工傷還自帶永久性失語風險!這很修仙。
厲飛鸞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再也不想多看王鐵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能沾染上褲襠玄學的晦氣。她帶著執法隊,如同來時般迅速撤離,只留下幾句殺氣騰騰的尾音:“三日后查收!敢敷衍……扣到你天荒地老!還有!讓盧丹君來教務處找我!他的破丹藥實驗室……哼!”
老王頭抱著貓,輕輕拍了拍(貓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對劫后余生的王鐵柱說:“小王啊,古法區……積塵頗厚……辛苦你了?!闭f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也慢慢遠去。
王鐵柱癱坐在地上,后背濕透。褲襠里的“啟蒙讀物”依舊冰涼堅硬,手腕的血瞳烙印灼痛未消,胸口烏龜鍋底傷疤隱隱作痛,喉嚨里還堵著個冰疙瘩禁言咒……更別提三日內清點十二排書山的“將功補過”!
慘!社畜狗實慘!
但他沒癱太久。
腰間的寒鐵牌子又震了一下!
冰冷的力量再次涌入!血契烙印灼痛感驟然加劇!魔尊的意志帶著極度不耐煩的起床氣再次轟入腦海:
“廢物!躺夠沒有?!起來干活!本尊的書還沒整理好!天亮前清不完……喂蟲前先扣你工錢!”
王鐵柱一個激靈從地上彈起來!
左邊是厲主任要求清點的十二排古書大山(三天)!
右邊是魔尊那堆等著分類的燙手山芋(天亮前)!
褲襠里還夾著本“孤本”!
手腕刻著血契!
胸口頂著工傷!
喉嚨卡著禁言冰鎖!
他看看厲主任消失的方向,再看看黑暗角落里那幽邃的旋渦(和隱藏的魔尊),再看看自己滿身的破爛和傷痕……
悲憤欲絕!
這修仙大學的工傷賠償法,是賣身契寫的吧?!一個甲方不夠,還攤上倆?!白天當人使,晚上當鬼差?!關鍵是!工錢呢?!那枚燙手的怪錢還在胸口的破衣襟里硌著呢!
王鐵柱低頭看了看手腕上那新鮮熱乎、邊緣還微微泛著詭異暗金光澤的血瞳烙印,再看看烙印旁邊那一小塊被烤紅起皮的皮膚(剛才偽經轉移時估計魔尊手勁大了點?)……
等等!
那是什么?!
王鐵柱湊近一看!
就在那新鮮出爐的血瞳烙印旁邊,被烤紅的皮膚邊緣,似乎還烙印著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暗金色的小小標記!
像是……一根極其流暢、線條完美、帶著點邪惡美感的……手指?!
一個燙金手指印輪廓?!和他懷里(褲襠里)那本啟蒙讀物封面上的……如出一轍?!
“轟!”
王鐵柱感覺自己剛剛縫合好的三觀,再次被炸得粉碎!
大佬!您遠程控我演完偽經大戲之后……這是順手給我手腕上蓋了個私人收藏認證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