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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個嫌疑人

調(diào)查從周明遠的三個弟子開始。

第一站是大學(xué),找到大弟子沈博文。他正在給學(xué)生上課,穿著熨帖的白襯衫,戴金絲眼鏡,說話慢條斯理,一看就是典型的學(xué)者型人格。

聽說手稿被盜,沈博文的反應(yīng)很驚訝,甚至帶著點痛心:“先生花了一輩子心血,怎么會丟呢?昨晚我們離開時還好好的……”

“你們昨晚離開前,最后見到先生的手稿是什么時候?”嚴希問。

“大概九點吧,”沈博文回憶,“先生當時還拿出手稿最后一頁給我們看,說終于寫完了。我們勸他早點休息,就離開了。”

“離開后你們各自去了哪里?”

“我直接回學(xué)校宿舍了,有門禁記錄。劉暢說他要去博物館加班,林墨說家里有事。”沈博文推了推眼鏡,“警官,會不會是外面的賊?先生的研究成果很重要,說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

“你覺得你師弟師妹有嫌疑嗎?”溫青和忽然問,目光直視著他。

沈博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恢復(fù)平靜:“他們……應(yīng)該不會。劉暢雖然和先生吵架,但對學(xué)術(shù)很尊重;林墨雖然缺錢,但本性不壞。”

“你知道林墨有類似帶血殘頁那樣的拓本嗎?”

“知道,”沈博文點頭,“他去年淘到過幾張,還拿給我們看過,說是從一個舊貨市場買的,不值錢。”

溫青和注意到,沈博文在提到林墨時,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像是在掩飾什么。

離開大學(xué),兩人去了博物館找劉暢。他正在庫房整理文物,穿著藍色工作服,嗓門很大,說話像打機關(guān)槍。

“什么?手稿丟了?”劉暢瞪圓了眼睛,“那老東西……不是,周先生昨晚還跟我吹呢!怎么回事?”

“你昨晚離開周教授家后去了哪里?”

“加班啊,”劉暢指了指監(jiān)控,“博物館監(jiān)控能證明,我從十點待到凌晨一點。”他頓了頓,語氣有點沖,“不過說真的,那手稿丟了也未必是壞事——里面有些觀點根本站不住腳,先生太固執(zhí),聽不進勸,我跟他吵了好幾次!”

“因為什么吵架?”

“關(guān)于南明政權(quán)的存續(xù)時間,”劉暢哼了一聲,“他堅持說比正史記載長三年,還說有新證據(jù),但又不肯給我們看。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

“你見過類似帶血殘頁的拓本嗎?”

“林墨有,”劉暢想都沒想,“那小子總吹噓自己淘到寶了,其實就是些破爛。對了,他最近好像欠了高利貸,催得很緊,說不定是他偷了手稿去賣錢!”

劉暢的反應(yīng)很激烈,看似坦蕩,卻有點過于急切地把嫌疑推給林墨。

最后找的是林墨。他住在一個破舊的筒子樓里,開門時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窩深陷,身上還有股酒氣。

“手稿丟了?”林墨的反應(yīng)有點奇怪,不像是驚訝,更像是……慌亂?“我不知道啊,昨晚我離開先生家就回家了,一直沒出門。”

“有人說你欠了高利貸?”嚴希問。

林墨的臉瞬間漲紅:“是……是借了點,但我很快就能還上!我不會偷先生的手稿的!”

“這張帶血的殘頁,是你的嗎?”溫青和拿出照片。

林墨的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是……是我的!怎么會在這里?我……我早就弄丟了!”

“什么時候丟的?”

“大概一個月前,”林墨的聲音發(fā)顫,“我搬家的時候,裝拓本的盒子不見了,我還以為是被收廢品的誤拿走了……”

“你昨晚見過這張殘頁嗎?”

“沒有!絕對沒有!”林墨激動地擺手,“警官,不是我干的!我雖然缺錢,但先生對我有恩,我不可能偷他的東西!”

溫青和注意到,林墨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新的劃傷,還沒愈合,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到的。

“你的手怎么了?”

林墨下意識地把袖子往下拉:“沒、沒什么,不小心被紙劃破的。”

離開筒子樓時,雨已經(jīng)停了。溫青和看著車窗外掠過的老胡同,忽然說:“三個嫌疑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但都有疑點。”

“沈博文看似完美,卻在提到林墨時緊張;劉暢急于撇清,還暗示手稿有問題;林墨最可疑,殘頁是他的,手上有傷口,還缺錢。”嚴希總結(jié),“但他們的不在場證明都很完整,誰有時間潛入書房?”

“密室是關(guān)鍵,”溫青和沉吟,“兇手一定是用了我們沒發(fā)現(xiàn)的方式進入書房。周教授的書房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比如……通風口?”

嚴希想起書房角落那個老式的通風口,格柵很窄,成年人肯定過不去。“除非是小孩,但不太可能。”

“或者,兇手根本沒離開?”溫青和忽然停下,“他們?nèi)齻€昨晚九點半離開,說不定有人趁另外兩人不注意,藏在了書房的某個地方,等周教授睡熟后再動手,得手后趁凌晨溜走。”

書房里堆滿了書,確實有藏身的可能。但周明遠說他昨晚十點就睡了,凌晨五點起夜時還去書房看了一眼,當時一切正常。如果兇手藏在書房,怎么可能在教授起夜時不被發(fā)現(xiàn)?

“還有那個消失的硬殼筆記本,”溫青和補充,“兇手為什么要拿走筆記本?難道里面有比手稿更重要的東西?”

這時,技術(shù)科傳來消息:帶血書頁上的血跡,DNA比對結(jié)果出來了——是林墨的。而且,書頁上除了林墨的指紋,還有另一枚模糊的指紋,和書桌上發(fā)現(xiàn)的那枚一致。

“林墨的血跡?”嚴希皺眉,“難道他受傷了?可他說是被紙劃破的,不像流了這么多血的樣子。”

“或者,是有人故意用了他的血?”溫青和的眼神沉了下來,“比如,偷了他的拓本殘頁,又弄傷了他取血,偽造現(xiàn)場嫁禍給他?”

這個可能性讓案情更復(fù)雜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兇手的心思就太縝密了。

兩人決定再去周明遠家一趟,重點檢查那個“密室”。

再次來到書房,溫青和蹲在地上,一寸寸檢查地面,忽然在書架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點異樣——地板上有個很淡的壓痕,像是有人長時間站在那里留下的。書架是嵌入式的,緊貼著墻壁,后面按理說不該有人站。

“嚴隊,你看這里。”溫青和敲了敲書架側(cè)面的木板,聲音有點空。他用力一推,書架竟然微微晃動了一下!

嚴希立刻過來幫忙,兩人合力把書架往旁邊挪了挪——后面竟然有個半米寬的夾縫,足夠一個人側(cè)身站進去!

“這是……”周明遠也很驚訝,“我住了幾十年,從沒發(fā)現(xiàn)書架后面有空隙!”

夾縫里積滿了灰塵,但有一塊地方的灰塵被蹭掉了,還殘留著半個腳印,尺碼和林墨的鞋子一致。

“有人藏在這里。”嚴希肯定地說,“昨晚離開的三個學(xué)生里,有人趁另外兩人不注意,躲進了書架后面的夾縫,等教授睡熟后出來偷手稿,得手后從正門離開——因為他有鑰匙?”

周明遠的鑰匙一直掛在客廳的掛鉤上,昨晚也在。如果兇手藏在夾縫里,完全可以趁教授睡著后溜到客廳拿鑰匙開門,離開后再把鑰匙放回去。

“但凌晨五點教授起夜時,書房還是完好的,說明兇手是在五點之后離開的。”溫青和推算,“沈博文有門禁,不可能凌晨出門;劉暢在博物館待到凌晨一點,之后有足夠時間;林墨說一直在家,但沒人證明。”

范圍縮小到劉暢和林墨。

溫青和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書桌前,拿起那盞老式臺燈:“這臺燈是插電的,昨晚一直開著嗎?”

“開著的,”周明遠說,“我睡覺輕,習慣留盞燈。”

“那如果有人在夾縫里待了一夜,肯定會被燈光照到影子吧?”溫青和比劃著,“除非……他知道臺燈的位置,提前躲在燈光照不到的死角。”

誰會知道臺燈的位置?昨晚在書房待過的三個人都知道。

嚴希看著那盞臺燈,又看了看書架后的夾縫,忽然笑了:“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溫青和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去博物館,再找劉暢。”嚴希的語氣帶著篤定,“這次,該讓他說實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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