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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墻中藏尸

“把…我的…銅錢…還給我…”

那濕漉漉、裹著河底淤泥般粘膩的聲音,如同無數冰冷的蛆蟲,順著門板的縫隙鉆進來,鉆進我的耳朵,鉆進我的腦子!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陳…默…”

它在叫我的名字!

轟!

大腦一片空白!極致的恐懼像冰水瞬間灌滿了全身每一個毛孔,血液都凝固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毫無章法地撞擊著,發出擂鼓般的悶響,震得我耳膜生疼!

祠堂里的紅嫁衣女尸!是她!一定是她!

她怎么出來的?!三叔明明鎖了祠堂大門!她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她怎么會找到這里?!她…她是要來拿回她手腕上那枚銅錢?!還是要…索命?!

“篤!”

又是一聲沉重到令人心悸的叩擊!這一次,力量大得驚人!整扇厚重的木門都跟著劇烈地一震!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門栓的位置,那根足有嬰兒手臂粗的硬木門栓,竟然被震得向上猛地一跳!鎖扣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它要進來了!

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神經上!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連滾帶爬地向后猛退!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手肘磕得生疼,也顧不上!

眼睛慌亂地掃視著昏暗的堂屋,尋找任何可以抵擋的東西!角落!撈尸的工具堆!

我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了過去!冰冷的、生銹的鐵鉤、沉重的麻繩…不管不顧地抓起來,朝著那扇被瘋狂叩擊的木門方向胡亂地扔過去!鐵鉤砸在門上,發出“哐當”的悶響;麻繩散開,如同死蛇般落在地上。

“滾!滾開!”我嘶啞地咆哮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別過來!滾!”

然而,我的抵抗如同螳臂當車。

“篤!篤!篤!”

叩擊聲變得密集而沉重!如同冰冷的喪鐘被瘋狂敲響!不再是手指關節,更像是…某種沉重的、堅硬的東西在撞擊!

“砰!”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巨響!

那根粗壯的門栓,竟在一聲令人牙酸的木頭斷裂聲中,從中間生生崩斷!斷裂的木頭茬口如同獠牙般猙獰地暴露在空氣中!半截門栓“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厚重的木門,失去了最后的束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陰冷至極的力量,猛地從外面推開了一條…足以伸進一只手的縫隙!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河底淤泥、腐爛水草和更深層次肉體腐敗的惡臭,如同潰堤的洪水,瞬間從門縫里狂涌而入!這股氣味濃烈到令人窒息,瞬間充斥了整個堂屋!

慘淡的燈光下,那條漆黑的門縫,如同地獄裂開的一道縫隙。外面是狂暴的風雨和無邊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那濃得化不開的惡臭,和一股冰冷刺骨、帶著濃重水汽的陰風,呼呼地灌進來,吹得地上的麻繩微微滾動。

它就在門外!

就在那門縫后面!

我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又在瞬間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連呼吸都停滯了!我死死地蜷縮在工具堆的角落里,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條門縫,如同惡魔窺視人間的眼睛!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門縫外的黑暗,沉默著。只有風雨的嘶吼,透過門縫,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凄厲。那股濃烈的腐臭,依舊在堂屋里彌漫,冰冷刺骨。

它…沒進來?

為什么?

就在我驚疑不定,幾乎要被這死寂的恐懼逼瘋時——

“嗚——嗚——嗚——”

一陣極其微弱、極其壓抑的嗚咽聲,如同垂死的小獸在喉嚨里滾動,斷斷續續地…從我的側后方傳來!

不是門外!

聲音的來源…是那堵共用的土坯墻!

這一次,不再是叩擊!是…哭泣?!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堵斑駁的土坯墻。那嗚咽聲,時斷時續,極其微弱,仿佛被厚厚的土層和磚石死死捂住,卻又頑強地滲透出來,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絕望,在寂靜的堂屋里幽幽回蕩,比剛才門外的叩擊聲更加瘆人百倍!

墻里…有東西在哭?!

極致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再次將我淹沒!我蜷縮在角落里,身體抖得如同篩糠,冷汗像小溪一樣從額頭、鬢角滑落。門外的惡鬼還沒走,墻里又傳出哭聲!這棟我住了二十年的老屋,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布滿陷阱的恐怖囚籠!

是幻覺!一定是幻覺!是恐懼壓垮了神經!我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嘴里嘗到一絲腥甜的鐵銹味,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最后一絲清醒。

嗚咽聲持續著,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它似乎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只是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從墻體的深處滲透出來,折磨著我的神經。

門外,那條漆黑的門縫依舊敞開著,灌進來的陰風和腐臭沒有絲毫減弱。門外的“東西”,也依舊沉默地蟄伏在黑暗中。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就在我緊繃的神經即將徹底崩斷的邊緣——

門外那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毫無征兆地…開始減弱了。

那冰冷刺骨、帶著水汽的陰風,也似乎…小了一些。

緊接著,那條被強行撞開的漆黑門縫,竟開始…緩緩地、無聲無息地…向內合攏!

吱…嘎…

老舊門軸發出輕微而艱澀的摩擦聲。縫隙越來越小,外面的風雨聲和黑暗被一點點隔絕。

最后,“咔噠”一聲輕響。

門,關上了。

嚴絲合縫。

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噩夢。

門外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濃烈的腐臭,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堂屋里只剩下屋外依舊狂暴的風雨聲,還有…那堵土坯墻里,依舊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嗚咽!

我癱軟在冰冷的角落里,渾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心臟還在狂跳,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酸痛的胸腔肌肉。劫后余生的巨大虛脫感席卷而來,但墻內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嗚咽聲,卻像一根冰冷的針,死死扎在緊繃的神經上,提醒我危險并未遠離。

門外的“它”走了?為什么走了?被墻里的哭聲…驚走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墻里…到底有什么?!

恐懼的余韻還未散去,一種被逼到絕境、近乎瘋狂的念頭,卻如同野草般在心頭瘋長!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棟房子…這堵墻…藏著秘密!致命的秘密!與其坐以待斃,被這無休止的恐懼折磨瘋掉,不如…挖開它!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遏制!它像毒藤一樣纏繞著我的心臟,帶來一陣陣窒息般的悸動,卻也點燃了最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勁!

我掙扎著爬起來,雙腿還在發軟。目光掃過角落的工具堆,最后落在了一把靠在墻根、沾滿干涸泥漿和銹跡的…鶴嘴鋤上!

這是我們撈尸人清理河灘淤泥、偶爾也用來在岸邊挖坑埋尸(處理無主或過于邪性的尸體)的老伙計。鋤頭沉重,木柄被汗水浸得發黑發亮。

就是它了!

一股混雜著恐懼、憤怒和孤注一擲的蠻力從身體深處涌出。我幾步沖過去,一把抄起那把沉重的鶴嘴鋤!冰冷的木柄入手,粗糙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帶來一種奇異的、近乎殘忍的踏實感。

沒有絲毫猶豫!我拖著鶴嘴鋤,踉蹌著沖到那堵發出嗚咽聲的土坯墻前!昏黃的燈光下,墻皮斑駁,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夯實的泥土。那嗚咽聲似乎更清晰了一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怨毒?

“出來!給老子滾出來!”我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既是給自己壯膽,也是宣泄著積壓了一整晚的恐懼與憤怒!雙手高高舉起沉重的鶴嘴鋤!

呼!

帶著全身的重量和滿腔的戾氣,鋒利的鶴嘴鋤尖撕裂空氣,狠狠地、精準地鑿向那堵發出嗚咽聲的墻體!

“噗嗤——!”

一聲沉悶的、如同扎進厚實皮革的聲響!鋤尖深深地楔入了夯實的土坯墻里!大塊的墻皮和干燥的土塊簌簌落下!

嗚咽聲…戛然而止!

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徹底掐斷了喉嚨!

但此刻的我,早已被一種近乎癲狂的情緒驅使,根本停不下來!恐懼被更強烈的破壞欲和探究欲所取代!

“啊——!”我嘶吼著,雙臂肌肉賁張,奮力拔出鋤頭,帶出更多的泥土!然后,再次狠狠掄起!落下!

“砰!”

“噗嗤!”

“嘩啦——!”

沉重的鶴嘴鋤一次次高高揚起,帶著我全部的力氣和無處發泄的恐懼,瘋狂地砸向那堵沉默的墻壁!泥土飛濺!墻皮大片大片地剝落!一個臉盆大小的深坑迅速在墻面上出現!土坯墻遠比想象中厚實,但在我近乎瘋狂的挖掘下,堅硬的土層如同豆腐般被破開、剝離!

汗水混合著濺起的泥土糊滿了我的臉,流進眼睛里帶來刺痛,但我不管不顧!粗重的喘息聲在空蕩的堂屋里回蕩,如同拉動的破風箱。手臂因為劇烈的揮動而酸痛發麻,虎口被震得生疼,但我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每一次鋤頭落下,都像是在劈砍那個躲在暗處、給我帶來無盡恐懼的源頭!

挖!挖開它!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鬼東西!

坑洞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飛揚的塵土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股陳年的、腐朽的土腥味。坑洞邊緣,夯實的土坯結構清晰可見。

就在我再次掄起鋤頭,準備狠狠鑿向坑洞底部時——

鋤尖接觸到的觸感…猛地一變!

不再是夯實的泥土那種沉悶的阻力!

而是…一種相對松軟…甚至帶著點韌性的…東西?!

像是…戳破了一層厚厚的、腐朽的…布?

一股更加濃烈、更加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泥土深層腐敗和某種…蛋白質高度腐爛的、甜膩中帶著劇毒的惡臭…如同壓抑了千百年的毒氣,猛地從那個剛剛被鋤尖破開的小洞里噴涌而出!

這股惡臭是如此濃烈、如此具有沖擊性!瞬間就蓋過了屋子里原本的霉味,甚至比剛才門外涌進來的河底腐臭還要濃烈十倍、百倍!它像一只無形的、沾滿尸液的手,狠狠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嘔——!”

胃部一陣劇烈的痙攣,我猛地彎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眼淚鼻涕瞬間涌出!強烈的窒息感讓我眼前發黑!

但我的動作僵住了。

不是因為惡臭。

而是…在剛才鋤尖破開那層“東西”的瞬間,借著昏黃的燈光,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了坑洞里…那被破開的縫隙后面…

一抹…極其刺眼的…暗紅色?!

那顏色…那暗沉、污濁、卻又帶著某種妖異光澤的紅…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腦海!

紅嫁衣?!

不!不可能!祠堂里的女尸怎么可能鉆到我家墻里?!

巨大的驚駭和無法言喻的恐懼瞬間沖垮了剛才那股瘋狂的勁頭!我死死捂住口鼻,強忍著劇烈的嘔吐感和窒息感,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驚恐萬狀地盯著那個被我挖開的、正散發著致命惡臭的墻洞!

那是什么?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顫抖著,從工具堆里胡亂抓起一把備用的、前端帶鉤的強光手電(水下作業用),哆嗦著按下開關!

一道遠比堂屋燈泡更刺眼、更凝聚的白色光柱,猛地射出!如同利劍,狠狠地刺向那個散發著惡臭的墻洞!

光柱精準地照進了被我挖開的坑洞深處!

穿透了彌漫的塵土和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然后,我看清了。

光柱所及之處,不是泥土。

是…一團被厚厚灰白色菌絲和黑色霉斑覆蓋包裹著的…東西。

那東西蜷縮著,以一種極其扭曲、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被強行塞在厚厚的土坯墻內部狹窄的空間里。

光線下,覆蓋物被照亮。那厚厚的菌絲和霉斑之下…隱隱透出的…正是那抹令人心頭發毛的暗紅色!是布料!是…被泥土和霉菌浸染得污濁不堪的…衣服!

而就在那蜷縮軀體的胸口位置…強光手電的冷白光束下…一點暗淡的、帶著污濁綠銹的…銅黃色…刺破了覆蓋的霉斑…幽幽地反射著冰冷的光!

一枚銅錢!

一枚…被同樣腐朽發黑的紅線系著…死死貼在那蜷縮軀體胸口的…銅錢!

“崇禎…通寶…”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不成調的聲音,如同夢囈。脖子上的那枚銅錢,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尖叫!

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動…順著那扭曲的脖頸…移向被厚厚霉菌覆蓋的頭部…

強光之下,覆蓋的菌絲和霉斑也無法完全遮蔽…一張被擠壓在墻體里、嚴重變形、但依稀可辨的…人臉輪廓!

那張臉…在厚厚的霉斑下…在扭曲的姿勢中…在強光手電慘白的光束下…

竟…竟與堂屋里那張泛黃全家福照片上…我爹…年輕的臉…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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