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斷指遮瞳
- 噬穹:力破永夜
- 小白學(xué)偷家
- 3944字
- 2025-07-19 11:46:33
成功撬開縫隙的喜悅還未來得及在心頭綻放,致命的危機已如影隨形!
被撬動的那部分廢墟結(jié)構(gòu)瞬間失去了脆弱的平衡。一塊足有磨盤大小、原本斜靠在主梁上的沉重混凝土板,失去了支撐點,在重力的召喚下,帶著積攢的勢能,如同死神的巨錘,朝著下方因發(fā)力而重心前傾的劉宇當(dāng)頭砸落!速度太快!距離太近!破空聲被風(fēng)雨掩蓋,只有那急速放大的陰影帶著死亡的氣息!
“哥——!”劉雪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雨幕,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喧囂的雨聲。
劉宇眼角余光瞥見那急速放大的陰影,致命的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血液!千鈞一發(fā)之際,身體的本能快過意識——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后退(后退已來不及),而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腰腹猛地爆發(fā)出扭轉(zhuǎn)的力量,朝著旁邊劉雪藏身的斷墻方向,奮力一撲!他要用自己的身體,筑成妹妹最后的盾牌!
“砰!”
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撞擊聲響起!
那塊沉重的混凝土板,重重地砸在了劉宇的左肩后側(cè)!位置精準(zhǔn)得如同被死神丈量過!
骨頭碎裂的脆響,清晰得如同在耳邊折斷一根干燥的樹枝,甚至蓋過了嘩嘩的雨聲和遠(yuǎn)處隱隱的獸吼!那是鎖骨和肩胛骨不堪重負(fù)的哀鳴!
“呃——!”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悶哼從劉宇喉嚨里擠出,仿佛被生生扼斷了喉嚨。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狠狠地?fù)サ乖诘?,泥水四濺。左肩傳來一陣無法形容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這一擊抽空,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整個人摔在冰冷的泥水里,距離劉雪藏身的斷墻只有不到半米。泥漿灌進(jìn)了他的口鼻,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左肩碎裂的骨頭,帶來一陣陣鉆心的劇痛,冷汗瞬間濕透了里衣,又被冰冷的雨水沖刷。左肩塌陷了下去,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劇痛如同實質(zhì)的電流,一波波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
“哥!哥!你怎么了!”劉雪哭喊著撲了上來,小小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想要推開壓在劉宇身上的那塊混凝土板邊緣。但那塊板子太沉了,邊緣深深陷入泥濘,她小小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樹,只能徒勞地抓著哥哥濕透冰冷的衣服,淚水混合著雨水瘋狂涌出,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絕望而變調(diào)?!案?!你別嚇我!哥!你說話??!”
劉宇艱難地偏過頭,避開口鼻處的泥水,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吸氣,左肩都像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攪動。他透過被雨水和劇痛模糊的視線,看到妹妹那張被恐懼和淚水完全占據(jù)、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窒息。
“沒…沒事…”他掙扎著,用還能動的右手肘撐起上半身,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耗盡了他殘存的力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生銹的鐵皮,每一個字都帶著劇痛的顫抖和沉重的喘息?!把﹥骸瓌e怕…哥…死不了…”他試圖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劇痛讓那笑容扭曲變形,顯得無比慘烈,嘴角甚至還滲出了一絲血沫。
他的目光艱難地越過哭泣的妹妹,投向那個剛剛被撬開的、如同地獄之口的縫隙。黑暗的洞口,散發(fā)著比外面更濃烈的死亡氣息。父母的影像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父親寬厚的手掌,母親溫柔的笑容,還有他們最后通訊時焦急的叮囑…那沉甸甸的思念和刻骨的擔(dān)憂,瞬間壓過了肉體的劇痛,化為一股更灼熱、更執(zhí)拗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燒,支撐著他瀕臨崩潰的意志。
必須進(jìn)去!這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戰(zhàn)栗。他們可能還活著,在某個角落等待救援!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億萬分之一的希望!
“幫…幫哥…”劉宇咬著牙,血絲從被咬破的嘴角滲出,又被冰冷的雨水沖淡。他伸出顫抖的、沾滿泥濘和新鮮血污的右手,指向那根剛剛立下大功、此刻卻歪斜插在泥水里的鍍鋅鋼管?!鞍选唁摴堋f給我…”
劉雪順著哥哥的手指看去,看到了那根扭曲變形的鋼管,又看看哥哥慘白的臉、塌陷扭曲的左肩和嘴角的血跡,眼淚流得更兇了,像斷了線的珠子。但她用力地點著頭,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臉,把恐懼和淚水都擦掉,只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近乎執(zhí)拗的堅定。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拖起那根沉重的鋼管,一步一滑、無比艱難地拖到劉宇身邊。
劉宇用還能動的右手,艱難地接過鋼管。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他不再看那黑暗的洞口,而是將鋼管尖銳的一端,狠狠插入面前泥濘的地面,將其作為一根臨時的拐杖。他嘗試著,用右臂和這根鋼管支撐起身體。
左肩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再次猛烈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伴隨著骨頭摩擦的細(xì)碎聲響和令人窒息的眩暈。豆大的汗珠混合著雨水從他額角滾落。他咬緊牙關(guān),下唇被咬破,更濃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靠著這股鐵銹般的味道刺激著即將渙散的意識。右臂的肌肉賁張到極限,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
“哥…我扶你…”劉雪哭著,用自己小小的肩膀頂住劉宇沒有受傷的右側(cè)身體,試圖分擔(dān)他的重量。
“不用…”劉宇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每一個音節(jié)都因劇痛而扭曲。他不能讓妹妹承受更多,這重量,這痛苦,這絕望,都該由他來扛。他調(diào)整著呼吸,每一次都像在吞咽刀片。他強迫自己忽略那幾乎要摧毀意志的劇痛,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右臂和那根深深插入泥地的鋼管上。
“嗬…起!”
一聲壓抑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絕唱。右臂肌肉賁張到極限,血管幾乎要爆裂開來。他借著鋼管的支撐,左腿蹬地(牽動左肩又是一陣劇痛),右腿發(fā)力,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和搖晃中,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從冰冷的泥水里站了起來!像一棵被狂風(fēng)暴雨摧殘得幾乎折斷,卻硬生生挺直了脊梁的樹!
雨水瘋狂地沖刷著他臉上混合的泥、血、汗,左肩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塌陷著,劇痛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痙攣。但他終究是站起來了!像一面在狂風(fēng)暴雨中,雖然千瘡百孔卻依舊不肯倒下的破旗!
他拄著鋼管拐杖,身體微微佝僂著,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沉重的、帶著血腥氣的喘息。他抬起頭,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釘在那片剛剛被撬開、通往黑暗深淵的縫隙。那縫隙不大,僅容一人側(cè)身,里面黑黓黓的,散發(fā)出比外面更濃烈的死亡氣息。
他拖著劇痛沉重的身體,拄著那根冰冷的救命鋼管,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朝著那黑暗的入口挪去。腳下泥濘濕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左肩的劇痛隨著身體的晃動不斷沖擊著他的意識防線,眼前陣陣發(fā)黑。冰冷刺骨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塌陷的左肩,每一次沖刷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在他側(cè)頭艱難地調(diào)整方向,準(zhǔn)備側(cè)身擠入縫隙的瞬間,借著天空中一道慘白閃電的瞬間照亮,他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
在倒塌的貨架殘骸和碎裂的預(yù)制板縫隙深處,在泥水橫流的地面上,一只蒼白、僵硬、沾滿污泥的手赫然顯現(xiàn)!那手腕上,一塊熟悉得刺眼的、表盤碎裂的機械表,在閃電的光芒下,反射出微弱而絕望的光!那是父親的手表!表盤上,用特殊工藝蝕刻的、父親親手刻下的“宇雪平安”四個小字,此刻在泥污和裂痕中,顯得如此諷刺,如此刺目!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了劉宇的心臟!
巨大的悲傷和絕望如同實質(zhì)的巨錘,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讓他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一晃,拄著鋼管的右臂猛地一軟,整個人再次向前踉蹌,差點撲倒在那只蒼白的手前!
“哥!”劉雪帶著哭腔的驚呼在身后響起,她的小手死死抓住他濕透的衣角,成了他即將墜入深淵前唯一的錨點。
這一聲呼喚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了那幾乎將他吞噬的絕望迷霧。劉宇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和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刺激了他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
不能倒!不能讓她看見!不能讓她知道爸爸的手就在這冰冷的泥水里!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悲鳴和身體的搖晃死死壓住。右手重新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咯”聲,緊緊攥住那根冰冷粗糙的鋼管拐杖。他強迫自己站穩(wěn),深吸了一口帶著濃烈尸腐味的冰冷空氣,那氣息像刀子一樣刮過喉嚨。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那黑暗的縫隙和縫隙中那只蒼白的手,面對著妹妹。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不斷滴落,他的臉色在閃電映照下慘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地沉靜,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只有那緊抿的、微微顫抖的嘴唇,泄露著內(nèi)心滔天的巨浪。
劉雪仰著小臉,雨水和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流淌,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魂未定和對哥哥的無限擔(dān)憂。她看到了哥哥左肩可怕的塌陷和扭曲,看到了他臉上極力壓抑卻依舊無法完全掩飾的痛苦,還有那嘴角未干的血跡。
劉宇抬起還能動的右手,動作有些僵硬,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那手背上有剛剛扒拉碎石留下的新鮮劃痕,血絲在雨水中暈開。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這只沾滿泥污和血痕的手,寬大的手掌,帶著冰冷的雨水,輕輕地、卻無比堅定地覆蓋在了劉雪的眼睛上。
視野瞬間被剝奪,陷入一片溫暖卻帶著血腥氣的黑暗。劉雪的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想掙扎。
“別看,雪兒?!眲⒂畹穆曇羲粏〉脜柡Γ裆凹埬Σ林P的鐵皮,每一個字都透著沉重的疲憊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痛楚,卻努力維持著語調(diào)的平穩(wěn)?!跋旅妗珌y了。臟東西…別污了你的眼。信哥?!彼穆曇舻统粒瑤е环N奇異的、令人心安的魔力。
他的手掌寬厚而有力,帶著雨水的冰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堅定。那掌心粗糲的繭子摩擦著妹妹柔嫩的眼瞼。劉雪僵住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她不再掙扎,只是小手更加用力地抓緊了哥哥濕透的衣角,仿佛那是狂風(fēng)暴雨中唯一的浮木。她小小的身體在哥哥的手掌下微微顫抖著,無聲地啜泣,滾燙的淚水滲出指縫,與冰冷的雨水混合,流到劉宇的手腕上,帶來一陣灼燙的刺痛。
劉宇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溫?zé)釡I水,心臟如同被那只攥緊的冰冷之手狠狠揉捏,痛得無法呼吸。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沉靜的眼眸深處,是比眼前廢墟更深邃的痛苦風(fēng)暴,卻被他用鋼鐵般的意志死死鎖住,不讓一絲一毫泄露出來驚擾到掌下的妹妹。他維持著覆蓋妹妹眼睛的姿勢,身體如同釘在泥濘中的標(biāo)槍,用那根鋼管拐杖和右腿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平衡。左肩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一刻不停地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劇烈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