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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華山耆宿

俞蓮舟一念及此,雙掌一分,一前一后,做了個“綿掌”的起手勢,道:“請。”

張君寶則左掌橫胸,右掌曲伸,是他自研拳法的守備之招,說道:“失禮了。”凝而不動,并不搶攻。

他想今日為明教出頭,不知得會多少各門派頂尖兒的高手,內力用一分少一分,須得謹慎小心,精打細算,嚴守恩師覺遠所傳“后發制人、先發制于人”的九陽真經拳理,只待對手進招。

俞蓮舟要試他功夫,觀其身形拳架,正大端莊,非旁門左道一路,暗暗點頭,左足踏上,借力前躍,已到張君寶身前,右掌若有若無,緩慢推出。

這一掌似慢實快、非快非慢,暗蘊渾厚真力,正是武當武功宗旨所在,縱天下最快速最迅捷的拳術招式,也未必能在他招下討得好去。

張君寶凜然斜閃,左手招架,右手偏擊,一般的非快非慢,飄飄若無,那是敵快我快、敵慢我慢,敵不動我不動之意。亦屬武當綿掌的精妙絕招,正是自方才張松溪出手中學來。

武當綿掌乃張三豐所創得意招數,張君寶武功內力與此掌法實屬一路,一看之下明了其意,又有乾坤大挪移在身,一掌推出,自然而然地力貫全身,陰陽均衡。

雖是方才偷學,初次使用,卻仿佛有十余年的苦練之功一般。

俞蓮舟和武當諸俠見他一招綿掌,招數圓熟,略透神韻,固然驚訝非常,其余各派的高手亦都輕輕一聲驚呼,不約而同盯住了武當派的幾位首腦人物。

韋一笑、五散人相互對視,殷天正道:“原來這少年是武當派的,怎么和俞蓮舟看來毫不相識?武功如此了得,以前卻沒聽過。”

張無忌混在明教群豪之間,見張君寶出手所用居然是武當的綿掌絕技,瞪大了眼,想道:“君寶兄弟還說沒聽過武當派?”觀他掌力沉凝,掌法造詣且不提,內力卻似在二師伯之上,不由得暗暗擔憂。

俞蓮舟既沒想到張君寶一出手就是本門最招牌的功夫,更沒料到他掌法已臻極高境界,有心試他功力,手掌一斜,向張君寶右手貼了上去。

張君寶則想:“乾坤大挪移最擅借力打力,你要較力,那便較力。”不避不閃,手掌甫觸,立運乾坤大挪移神功,以自身勁力引動俞蓮舟掌力,將他往一旁甩出。

俞蓮舟但覺一股不可抗拒之力猛然沖來,身不由出盤旋飛出,一驚之下半空中擰腰旋身,穩穩落在地面,方才一招卻畢竟輸了。

他出之不意,不知張君寶那突如其來的巨力是何門道,皺眉思索:“剛才這少年似乎借了我的力道。本門功夫本以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為主,可也沒如此古怪高明的,莫非師父又創新招?”

張君寶一掌出手,俞蓮舟徹底認定了其恩師傳人的身份,于其巧妙手法只道是師尊暗中所傳,無論如何料想不到其所用竟會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

張君寶一揮手便將俞蓮舟甩飛,暗自里亦感驚訝。他原擬把俞蓮舟推向一旁便是,不料甫運真力,俞蓮舟立時飛出。

殊不知他數年積累,功力其實遠在俞蓮舟之上,不過因武功未臻上乘,十成中總有數成于臨敵之際難以發揮,往往一掌打出,似乎用上了十分力道,實則經脈之中尚有幾分的隱伏。

和何太沖、滅絕師太等勁力相仿,皆因于此,也正因此節,才能于全力出手之際隨心收發而不礙及己身。

乾坤大挪移之主旨即在引發自身潛力,使每一分力皆得其用,有這一門神功加身,所有內力盡數調運起來,而今張君寶一拳一掌中所含內勁,實已遠勝當世九成九的知名高手。

適才一掌縱不用乾坤大挪移法門,盡以掌力相擊,俞蓮舟也決計抵受不住,非施畢生手段卸力不可。

這一節張君寶不知,俞蓮舟更不知,他二人各自驚訝,怔得一瞬。廣場上驟然間人聲嘈雜,各門各派的高手都喊了起來。

有人說:“俞二俠,你武當派要袒護魔教,盡管招呼一聲,咱們焉能不賣武當派的面子?何必來演什么戲?大伙男兒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

有人說:“武當和天鷹教是親家,大家買武當派的賬,請你領了白眉鷹王下去,別再來搗亂。”

其余人紛紛嚷嚷,總之都在說俞蓮舟與張君寶串通演戲。便殷梨亭也在心中暗想:“那日在沙丘之間,小師弟連何太沖也不易打發,怎么能一招間就逼退二哥?”

各人的叫喊送入耳中,張君寶頓時明白:“我用那位張四俠的功夫,他們把我當成武當派的了。”雖覺自己大抵確是武當之人不錯,但當此之時,卻不能公然認承,惹得武當一派一同下水,為廣大同道不齒。

眼光四顧,盯住一個叫得最歡的人道:“這位老先生是華山派的罷?你憑什么認定我是武當之人?”

張君寶已是眾人焦點所聚,他一說話,人人都向華山派一個高大老者望了過去。那高大老者神情一尬,推搡旁邊一個矮老者道:“啊呦不好,師哥,張老兒要找我的麻煩!”

矮老者黑著一張臉,向旁挪動兩步,低聲道:“你自己不顧身份,亂喊亂叫。自己解決吧!別扯上我。”

高老者更是尷尬,左顧右盼,見一眾徒子徒孫都盯著自己,硬著頭皮道:“你用武當派的功夫,當然就是武當派的人。”

各派的人物都不認得這高老者,但見他神情滑稽古怪,均都不以為然,心想:“華山派掌門鮮于通武藝亦屬平常,華山一派終是沒落了。”

聽了高老者說話,張君寶搖頭道:“用了哪一派的功夫,也不能說就是哪一派的弟子。我若用了華山派的絕技,難道就是華山派的么?那也太不像話。”

他十幾歲的年紀,雖屢經大變,到底還有些少年人的心性,見這高老者神情說話,皆沒高人風范,反像是個胡攪蠻纏的小孩子一般,頓時起了興致,也跟他胡攪蠻纏起來。

至于周遭的各大派高手,他既存心搭救明教,也便不將其視作德高望眾的高人,一時間盡皆無視。

他這句話出口,高老者神態大變,罵道:“好你個張三豐,我師父早就讓你來華山派做客,你死活只是不肯來,怎么今天又裝起華山派的人來了?”

說著推開周邊小弟子,來到場中,道:“你這不像話的老雜毛,我可要替師父好好教訓你。”

高老者不知張君寶姓名,因他模樣與所見青年張三豐畫像無二,口口聲聲的便叫他做張三豐。所以給張君寶一問既心慌意亂,全由心底隱隱約約把他當作張三豐,先存了三分畏懼忌憚。

這時給張君寶一言引得想到故去恩師,對張三豐狠心薄情的惱恨涌上心頭,忌憚之心霎時間一干二凈,打定主意要懲治這毛頭小子一番。

不想一言出口,先捅了武當諸俠的馬蜂窩,俞蓮舟、張松溪、殷梨亭、莫聲谷一齊出言呵斥。

俞蓮舟道:“閣下是華山前輩,說話可要注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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